情根新生?!
一想到这个可能,靡音心神大动。
会有这个可能么?她在不知不觉间喜欢上了尊上?
然而,这一瞬间涌上心头的不是欢喜,反而是一股悲哀。
悲哀太过浓烈,仿佛是苦涩难当的黄泉水,咽下喉咙,五脏六腑都被苦味浸泡了,叫人再品尝不出其他的味道。
若是多年前,她就和尊上相识,那如今,又哪里会是这样的局面?
过去,她将自己最美好的年华,给了另外的男人。
而在跌入深渊,面目全非之后,遇到尊上。
她什么都不能给他。
现在的自己,为复仇而活,为朝飞而活,唯独没有为自己活着的意愿。
这样不堪,又哪里值得尊上爱重?
“尊上……”她翘起嘴角,蓝眸水光亮澄。
对不起哪……
“本尊还没死,你哭甚丧?”蓦地,昆山玉碎般的嗓音中气不足地传来。
指尖一点冰凉,掠过她眼尾,带起一手指的水色。
九黎皱起眉头:“担心本尊死了,让你做寡妇?”
靡音没说话,只目光粲然如星辰地看着他。
她这不言不语的模样,只眼神柔车欠,表情温顺,像是化了周身所有的利刺的刺猬,指尖一戳,就能摸到她最柔车欠的内心。
这样不设防,更叫九黎眉头皱紧:“说,是不是有事瞒着本尊?”
靡音扯了扯嘴角,想笑一些却笑不出来。
她稳了稳情绪道:“尊上俊美尊荣如苍穹皎月,凡人蝼蚁,仰望不可及。”
九黎挑眉,他自来都晓得自个长相出众,从前总是有莺莺燕燕扑上来,惹的他烦了,适才弄了个面具戴上。
但从靡音嘴里听到这话,他还是有些意外。
毕竟,靡音的相貌和出身,显然也是人中龙凤之流。
九黎现在一身都疲惫,还冷的慌,眉宇之间就多了弱气少了平日里的冷漠。
他懒懒地打了个呵欠,没甚耐心的道:“给你五息。”
“尊上……”靡音无奈,情根新生一事只是她的猜测。
私心里,她现在这光景,又如何能与尊上并肩站立?
所以,她其实并不想坦诚。
“一,二,三……”九黎半阖眼眸,数了起来。
“四……”下一个数就是五了。
靡音一把拉住他手:“尊上,我说就是。”
“尊上,作为药人无情无谷欠,喜怒哀乐都不过心,”靡音斟酌着句子,“刚才尊上昏迷不醒的时候,我发现自己忽然有了那些情绪。”
九黎并不意外:“你身上的阴鬼藤移植过一次,血肉削尽,一应都是新长的,如今只有老桩在你体内休眠,你身上的毒性淡了,日后会越来越像一个正常人。”
他睁眼,看着她的眼睛。
那双从前幽蓝如瘟疫的眼瞳,现在颜色已经浅了一些,更倾向于苍穹一样的碧蓝。
他抬手,摸着她眼尾:“你的眼睛,还会恢复从前的颜色。”
靡音怔然了下,隔了好一会又才问:“既是药人能慢慢转变成正常人,那么尊上可知,断掉的情根是否还能新生?”
闻言,九黎猛地握住她指尖:“你再说一遍?”
靡音看着他,一字一句道:“三年前,楚西祠负我,恨极之下,我将情根断了,情丝被琴家老祖抽了出来制成琴弦。”
这是九黎是知道的,他没有打断靡音。
靡音摸着跳动的心口:“就在刚才……”
说到这,她顿了顿:“尊上,我好像又喜欢上了一个人。”
九黎眼皮一跳,凤眸之中陡生狂风骤雨:“谁?”
那凶狠的模样,大有下一刻就将那人给扭断脖子!
靡音蓦地抬手蒙住九黎眼睛,她弯腰低头,马尾发梢随着动作滑落下来,盘横在九黎的胸口,生出莫名的缠绵来。
唇,轻轻印上九黎微凉的薄唇。
柔车欠和滚烫交织,气息交融,呼吸交叠。
那一口勿,轻若浮羽,又重若千钧。
真切地印在九黎心尖上,叫他指尖一颤,满月匈腔的悸动席卷而来。
“我喜欢的人是,”她唇珠碰着他的,氵显热的气息喷洒在九黎唇齿间,让他觉得头晕目眩,“尊上啊。”
我喜欢的人是尊上啊。
又轻又绵的话音,像是化成了云絮做成的飘带,将九黎缠缠绕绕。
他好似没有听清:“你喜欢的人是谁?”
靡音轻笑了声,本以为会很难启齿的心情,可话一出口,剩下的又有什么不能说的?
“是尊上,我喜欢的人是尊上。”靡音重复道。
九黎的凤眸瞬间生辉,仿佛黑夜里最亮的繁星。
他用力握住靡音的手,那张昳丽如妖的脸,也像是在发光一般。
“哼哼,”他轻哼两声,头枕靡音大腿上,就那么望着她,“本尊这样的皮相,就没谁不心悦的。”
知了靡音的心情,他这样骄傲,骄傲之中似乎又带着不为人知的羞耻感,叫他耳朵尖都泛红了。
他动了动身子,挪了个舒服的姿势,表情懒散不在意地道:“你的爱慕,本尊知道了,允你一辈子爱慕本尊。”
言语之间,看似大方的承诺,实际不过是掩盖某种不想让靡音知道的真正心思。
靡音垂下眼睑,帮他掖了掖披风:“嗯,我晓得了。”
话到此时,两人之间一时沉默起来。
靡音长叹一声,该说的话说了,心里反而轻松了几分。
九黎斜她一眼,移开视线,一会又看她。
如此几次后,他忽的生气了:“你怎不问本尊,是否也心悦与你?”
靡音愣了下:“尊上,我……”
“本尊同样心悦你。”他撂下这话,语气一点都不好。
靡音沉默,心脏又酸又涩,像是啃了一大口的柠檬,又像是吞了黄连一般。
她和尊上,是两情相悦啊。
见靡音什么话都没说,九黎更恼了,他擒着她手腕,不顾伤势猛地翻身,将人压在身底下。
“说,为什么不说话?”他恶狠狠地逼问她,“本尊的感情,就让你这么不开怀?”
一想到自个头一回跟人这样正儿八经的述心悦,结果对方不冷不热,半点反应都没有。
九黎羞恼地咬牙,而且这女人对其他男人,什么义弟什么前夫,就在意的要死,轮到他了,她就这么不咸不淡,真真无所谓。
他气的心肝都在疼,凤眸凌厉如冰刃:“敢不屑本尊的心悦,你就给本尊滚的远远的,不要让本尊再看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