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市离冷饮店并不远,大概只有几百米的距离。虽算不得什么大超市,但还是能从那里买到一些日用品。
张灵若的穿着很普通,一件香槟色的雪纺衫搭配白色长裙。从材质上看,即使不是烂大街的地摊货,也是摆不上正规商城的货架的。张灵若是冷饮店的老板娘,每月的收入肯定不会低,从这点上来看,这位年轻漂亮的老板娘过日子很节俭。
两人走在街上,引得很多行人纷纷侧目。倒不是觉得他们俩是多么郎才女貌,而是因为张灵若在这一带的“名气”太大。试想,一位无父无母的美丽女孩,愣是独自一人挑起了冷饮店的大梁,十几年来没谈过恋爱,依旧保持着清白之身。也难怪大家会对张灵若如此关注。
当然,这首要前提是张灵若毫无疑问算得上是一流的美女,否则也绝不会有如此高的人气。
“唉?那不是冷饮店的老板娘张灵若吗?她怎么和个男人走在一起啊?”
“这还用说吗?女人都是耐不住寂寞的,不过她能坚持到现在已经很了不得了。”
“前阵子追求她的孙家大少爷,论条件论相貌都比这小白脸强得多啊,她都没搭理。”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这人要变起来,天都拦不住……”
身周不断传来窃窃私语,张灵若默默地加快了步伐。
“老板娘……”杨无命刚想说些什么,张灵若便打断了他的话:“不用说了,这不是你的错。”
“真的没问题吗?”张灵若之所以会被人说闲话,正是因为和自己过于亲近,这一点杨无命还是很清楚的。
“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我才不会在意这些。” 嘴上这么说,张灵若心里的滋味并不好受。
可以看得出,超市的老板也是认识张灵若的。从他们进入超市开始,就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们看。每次杨无命回过头看向老板的时候,他又假装忙碌地避开视线。
“唉……”杨无命叹了口气。
“怎么了?”正在对比两把不同牙刷的张灵若疑惑地望向杨无命。
“没事。”杨无命摇摇头说。
“对了,还不知道要怎么称呼你呢。”张灵若突然想起来,自己还没问过他的名字呢。
“杨无命。”
“哦,那我就叫你无命好了。我叫张灵若,你也别老板娘老板娘的喊了,和娇云一样喊我灵若就行了。”然后张灵若把两把牙刷举到杨无命面前说:“你看看,这两种,你喜欢哪一种?”
“右边的。”
“哦,你喜欢紫色吗?”张灵若放下左边的牙刷,仔细地打量了一下杨无命选择的那把。
“嗯,是的。”
“那就买这个吧。”
牙刷、牙膏、毛巾、沐浴露、洗发水……在这个超市也只能买到这些常见的日用品。秉承着不能吃软饭的原则,杨无命坚持自己付了钱,并从张灵若的手里抢过了购物袋。
购物花费的时间并不多,但购买的物品却很繁琐。从超市出来,张灵若微蹙秀眉,时不时看向杨无命手里提着的购物袋。
“怎么了,……灵若?”第一次喊张灵若的名字,显得有些生硬,也总比习惯性地喊出“老板娘”来要好得多。
“我在想有没有漏买东西。”张灵若一边在心里细数着刚刚购买的物品,一边回答。紧接着,她的目光落到了杨无命的衣服上。
“无命,你就这一件衣服吗?”
“是啊。”杨无命答道。
“唉,你怎么不早说,东西重吗?”张灵若终于明白到底缺少什么了。
“不重。”
“不嫌重的话,我们现在去一趟沃尔马吧。”张灵若掏出手机看了下时间。
“嗯,好。”
“怎么了?无命,从刚刚开始就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张灵若看出了杨无命的不悦。
杨无命确实不悦,从冷饮店到超市不过几百米的路程,却是让他们受尽了冷眼暗讽。即使脾气再好,恐怕也忍受不了这种待遇。
“只是感到很奇怪而已。”杨无命环视四周,就像玩捉迷藏一样,顿时至少十几双眼睛纷纷别开视线。他冷眉如峰,无精打采的死鱼眼也宛如打磨过一般,变得锋利起来:“‘光明正大’却被‘鬼鬼祟祟’讥笑,‘问心无愧’竟成了‘众矢之的’,未免也太好笑了。”
张灵若出神地望着杨无命,眼眸里折射出惊讶。原来,他在为自己抱不平。温暖湿润在眼眶里流转,眼眸里的惊讶逐渐化为了感动。她的身子不经意间颤了颤,凝噎地垂下了脑袋。
自从她的父母出事,周围人的眼光都变得奇怪了。大家开始关注她,犹如研究一门学科。无论她做什么,都像在被监视着一样。她的内心也有脆弱的一面,可是又必须无条件坚强。没有人会去体谅她的感受,没有人会去在意她的感觉。这便是张灵若最大的心寒。
“嗯?灵若,不是说要去那什么沃而马的吗?”杨无命见张灵若低头不语,便疑惑地问道。
张灵若慌张地擦拭掉眼泪,勉强挤出笑容说:“嗯,现在就去。”
从这里到沃而马超市需要乘坐公交车,脱离了“牢笼”里的耳目,张灵若的心情也愉快许多。他们有说有笑,感觉到沃而马超市也才不过一站路。
通过攀谈,张灵若发现杨无命几乎没有什么常识。比方说他都不知道沃而马是一个什么玩意,再比方说他完全没有红灯停绿灯行的概念,仅仅只是知道有红绿灯这么个东西。
“你知道电脑吗?”
“殿下?”
“不对,是电!脑!”
“颠簸?”
“不对不对,是D-I-A-N电!N-A-O脑!”
“喔!我明白了。”
“真的吗?”
“是一种功夫吗?什么功夫这么厉害,竟然能使脑袋发电?”
张灵若不禁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你竟然连这么普遍的东西都不知道,我真佩服你竟然能够隐藏这么久。”
“老爷子常教导我,做人要懂得隐藏自己,就算不懂也要装得很懂的样子,他还用了一个词来形容。”
“什么词?”张灵若倒是很想知道那个老爷子是如何教导他的。
“装逼。”
“他这么教你的?”张灵若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天呐,这个老爷子究竟是何方神圣?哪有这么教小孩的。
“是啊,他还说,所有人几乎都会装逼。我一直很纳闷,这个‘逼’到底是什么玩意?为什么人人都要装它?”
刹时间,张灵若仿佛被“不堪”和“下流”狠狠扇了两耳光,脸颊通红。 她支支唔唔地说:“总……总之……是很下流很淫秽的……”
“老爷子还说,男人一定要兼备下流和淫荡,这样才能万花丛中过,无往不利。”
张灵若算是彻底明白了,这个老爷子,正如杨无命所说,是一个又糟又色的老头。这样形容他绝不过分。
“别听那糟老头的,净会胡说八道!”张灵若不满地说。
“那要听谁的?”
“听我的!跟我来。”说着,张灵若一把抓起杨无命的手,跑进了沃而马超市。
购买了一些小超市买不到的日用品,又去试买了几套像样的衣服。两人忘乎所以,一头钻进了零食区,像两条被放进大海的海豚,欢快地在水中嬉戏。
这些零食,杨无命见都没见过。他们推着购物车转来转去,在旁人的眼中,他俩就是一对新婚燕尔。
不知不觉,购物车已经装得满满的。这时,张灵若才意识到他们有些过头了。面对着堆积如山的零食,张灵若一咬牙:“走,结帐去。”
杨无命说什么也不肯让张灵若付钱,随即大义凛然地把最后剩下的100块也给掏空了。口袋是空了,可是心里说不出的畅快。
回来的时候,别人看他们的眼神更加奇怪了。如果说之前看他们就像是看待一个蹦出推车的西瓜,那么现在简直是在围观一个在大马路上被汽车压扁的烂瓜。
纳闷的张灵若这时才猛然惊觉,自己竟然拉着杨无命的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