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够了,就请离开。”终于,那白色的一只张开口说话了,他的声音冷冰冰的,简直好像来自于地狱。
现在,言暄枫看到眼前过去了一群川流不息的太监,这太监带头的是冯公公,明明冯公公是从自己面前过去的,明明冯公公看到了自己,但却对自己置之不理,朝着自己的尸体去了。
现在,面前的一切让言暄枫终于明白了,他死了。
他看了看自己的手掌,手掌呈半透明,至于旁边往来的一群人,这一群人不疾不徐的朝着尸体去了,冯公公抚尸痛哭——“皇上,皇上,皇上啊,你为何就英年早逝了,为何,为何啊?”
冯公公哭的肝肠寸断,有人从他们面前过去了,不,确切的说,有人毫无障碍的穿越了他们的灵魂。朝着远处去了,一时之间,皇城里热闹起来,人们哭声震天。
帝王让人谋杀了,这是多么大的变故啊。
旁边的鬼差冷笑一声,用力一拉,铁链子捆绑在言暄枫手腕上的,他一个踉跄几乎没有跌倒,但毕竟还是忍住了,“我是谢必安。”那白色的自我介绍,“我是黑白无常,现在,发生了什么,你不可能还不清楚吧?”
“皇上,你阳寿已尽,不然你也不会遇到我们,好了,去吧,莫要继续看了。”说话的是另外一个人。
谢必安,范无救,这是一对难兄难弟啊,这两人所到之处,就是死亡所到之处啊,他现在一切都明白了,还需要解释说明吗?不,不,不需要了,他闭上眼睛木讷的点头,机械的跟在他们的背后。
两人继续往前走,跟着身影就缥缈起来,他们进入了一片不毛之地,刚刚还是都城呢,但现在呢?言暄枫放眼望去,只见面前是一大片广袤的沙漠,沙漠中什么都没有。
脚踩在细密的黄沙上,三个人前前后后,不紧不慢的去了,也不知道在这样茫无涯际的黄沙里穿越了多久,终于到了目的地,却好像走了十来年一样。
奇怪的是,言暄枫没有感觉困倦,甚至于一点儿奇怪的感觉都没有,他往前走,看到面前是一座高峻的城郭,这城郭和人世间的一模一样,但却凝聚了一片愁云惨雾。
看到这里,言暄枫几乎已经明白了,这里是阴曹地府。
有鬼哭狼嚎的声音,面前有磷火,燃烧的磷火好像不怀好意的眼睛似的,在他的周边飘荡,他在这里,已经基本上接受了命运的安排。
一路上,他都在想了,逐渐的明白了事情的始末。是的,是的,自己让人给暗杀了,究竟是谁杀了自己呢?一开始记忆出现了断层,但很快的,吉光片羽的画面已经连缀起来。
于是,脑海中形成了一张一张的图景,这些图景一一连缀起来,就彻底的还原了事实。
“言暄枫,你毕竟还是不爱我,我对你掏心掏肺,我对你不离不弃,但是你呢,你从来没有正眼看我一眼,你从来没有。”
“言暄枫,你忘恩负义,你难一个下三滥,你就是不会喜欢我,你不会,所以……”
所以,恼羞成怒的女子握住匕首,给了自己一刀。正是这一刀,结果了自己的性命!言暄枫看着胸口,胸口有伤痕,但却早已经不疼了,是啊,怎么还会疼呢?
之前的言暄枫是血肉之躯,一个有血有肉的身体,对于外界的刺激自然是比较敏感的,但现在呢,他已经是一抹缥缈的鬼魅了,现在的言暄枫,仅仅是灵魂罢了,一个灵魂。
所以,灵魂是没有任何知觉的啊,等到言暄枫抬头,这才看到,面前是酆都鬼城,是个流金铄石的大字熠熠生辉,悬挂在头顶。
言暄枫叹口气,一辈子就这样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鬼差笑嘻嘻的朝着里面去了,言暄枫闷头不语跟着黑白无常到里面去了,这里是地狱,地狱和人世间描述的一样。
言暄枫看到很多人都在啼哭,有的人在望乡台上看着身后不愿意离开,有的人在喝忘情水,有的人披枷带锁,看上去狼狈不堪,每个人看上去都心不甘情不愿。
这世界上,哪里有一个人能坦然去面度计死亡呢?尽管,说起来死亡并没有什么值得恐惧的啊,少年时代,我们无忧无虑,完全不知道死亡是什么,更不能领略到死亡的恐惧。
中年时代,我们忙忙碌碌,心为形役,分身乏术的我们,压根就没有时间去思考自己和宇宙之间的关系,日子就那样兵荒马乱的过,所以,没有时间去思考死亡。
到了晚年,人这一辈子都快要结束了,但到了此时此刻,才真正开始珍惜生命,也终于知道了生命与个体之间的关系。
尽管,我们每个人来世界上这一次,终究还是要离开的,但死亡降临却是让我们猝不及防,我们能安排好一切一切的关系,但死亡,却是我们无论如何都不能去安排的。
言暄枫死了,现在的言暄枫已经解开了手脚上的镣铐与枷锁,没有痛觉,但感觉不舒服,言暄枫跟着牛头马面朝着大殿去了,大殿上坐着阎王爷,阎王爷一共是十个。
其中有九个简直好像雕塑一样,完全不说一句话,只有一个,秦广王,秦广王看到殿下的言暄枫,抽搐了一下眉毛,“殿下是何人,见到寡人为何不拜?”
“朕是人世间的帝王,莫名其妙就来了你这里,朕已经……”言暄枫还是不能接受自己已经死亡的现实。看向自己的胸口,“朕已经死了吗?”
“来查生死簿。”阎王爷看向旁边的判官,判官点点头,立即去翻阅了,这里黑漆漆的。
至于另外一个世界,冯公公哭哭啼啼的,这哭声很快在帝京就汇集成了一条河,人人都知道言暄枫死了,这是多么让人悚然而惊的事情啊,言暄枫夜晚逛御花园,遇害了。
现在,那凶案现场,杀死言暄枫的匕首还在旁边呢,至于言暄枫本人呢,已经冰冷了,这一切的一切都证明,完蛋了,言暄枫死亡了。
那么,未来的帝京,大主宰是谁呢?朝廷会不会因此就发生战乱,军队会不会因此就发生哗变,至于帝京里,各种接二连三的反应会不会立即发生呢?人们都不敢想象。
浅桑看着言暄枫将匕首从心脏上拔出来,这么一来,必然是会死的,现在的浅桑为了救助言暄枫,必须离开言暄枫。
不然,他们会误以为言暄枫是自己下手杀了的,这么一来,自己想要帮助言暄枫就彻彻底底没有希望了。现在的浅桑也是非常痛苦,毕竟言暄枫的死亡是那样的意外。
毕竟,自己仅仅是一个寻常的女子罢了,想要斟酒言暄枫,这哪里能呢?
浅桑想要去找自己的师父,但却谈何容易呢?且不说关山迢递,师父愿意帮助吗?师父是会袖手旁观还是乐于助人呢?这又是一个未知数了,现在的浅桑陷入了绝对的矛盾里,不能自拔。(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