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后悔也没用，虽然房间里的僵尸很多，不过一个房间里顶多散养着两三只僵尸，可是光这个小小的楼梯间里就不知道挤了几百只的僵尸，而且密度极高，冲出来的话，我们三人只能选择用什么方式尽快结束自己的生命，而不是考虑能不能逃命的事。
没办法了，只能去坐电梯了。
照陈子豪的说法，市中心的电源还能保证，电梯还能用。当然电梯里还有僵尸，不过跟楼间里的僵尸比起来，电梯间里的僵尸数量稀少的就像西伯里亚冻土平原上的人类数量。
我再爬回去就熟门熟路了。
我们三人分开一段距离，后面一人帮他看着动静，给前面的人打手势，爬爬停停，安全通过。
当然那个歪脖子僵尸被抢了枪，还生着闷气。僵尸也会生闷气？
我是不清楚，不过看他的样子，就跟生闷气的男人没什么两样，急速地转着小圈，好几次都撞到墙上，手无意义地划着，像是鸭子走路。
不过他的脖子还是歪着，头侧靠在肩头上，看着天花板，对我们一点威胁都没有。
我等陈子豪和空明爬过去后，只剩下我了。
我看着那长长的走廊，不知怎的，胸中突然涌起一股烦躁的情绪，恨不得一口气大踏步跑出去，反正这里没有智能僵尸，以这些僵尸速度根本就跟不上我。
到时候把走廊的门一关不就行了。
抓不到猎物，他们在门口聚上一会儿，自己也会回去的。
不过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逝，引出这些房间里的僵尸倒无所谓，怕的就是把楼梯间里的那些僵尸也释放出来，那乐子就大了。
以那些僵尸的数量，怕是只有合金门才能抵挡得住他们冲击。
我拿着枪，轻轻地放在地上，乖乖地一步步爬过去。
爬到一半，到了那个歪脖子僵尸脚下，不知道是不是嗅到了熟悉的味道，歪脖子僵尸的脚步愈发狂乱，好几次差点就踩到了我。；
不过受限于视角缘故，他始终是在做无用功。反而显得滑稽。
陈子豪和空明对我作手势，叫我快一点。
然后他们的眼神变了。
我觉得气氛不对。陈子豪两人的眼神就像是见了鬼一般，我忍不住回头去看，心里已经作好了准备，能让陈子豪和空明那么害怕的只有楼梯间里的那些僵尸，他们一定是冲出来的，只是为什么一点声音都听不到。
我扭头看去，后面空荡荡的。
却听到了一股很轻的呼吸声，不对，不是呼吸声，是嗤嗤的声响，像是绞肉机的声音。
我侧过头，仰起脖子，往上看，正对上一张脸。
那张脸上下颠倒，一只眼球爆了出来，只留下一个深深黑眼眶，里面布满了黄白色的肥肥肉虫，在血管和腐肉里进进出出，里面还撒满了白色的虫卵，密密麻麻地好像是开了养殖场一般。
另一只眼珠，好奇地转动，似是还在分析我这个人。
是那个歪脖子僵尸，脖子歪久了，本来头和躯体连得就不紧密，再加上之前疯狂地转圈圈，又和墙壁碰来碰去，脑袋终于掉了下来，只剩下两根长长的血管连着。
我被歪脖子发现了！
我疯狂地向前爬。歪脖子僵尸伸手来抓。
还好因为头颠倒过来的缘故，他的手的反穿过我头上，扑了个空，我瞅准空档，从他双脚间爬了过去。
歪脖子僵尸发出一声怒吼，追了过来。他追得极是辛苦，头像第三只腿一样，在双腿间晃来晃去。不过骚动在蔓延，房间里的僵尸听到响动，也冲了出来。
我一撅屁股，从地上爬起来，两脚像是踩着风火轮，疯狂地上上下下，几乎要跑出残影。
陈子豪和空明早早地跑了没了踪影，不过还好这两个家伙有人性，把门开着，要是关了的话，我作鬼也不饶了他们！
咦？这话怎么听起来这么耳熟？
还好这群僵尸里没有智能僵尸，我反应快，跑得也快，一股旋风冲出走廊，后面的僵尸反而挤在走廊里，没有过来。
大厅的另一边，陈子豪冲我直挥手，我冲过去，陈子豪一把拉我进去，关上了门。
这是一个小的储藏间，放着些水桶、拖把之类的东西，看上去只有清洁工才来。
空明和陈子豪贴在门板上，听着外面的动静，我则按着胸，先平缓一下呼吸。
“接下来怎么办？”我问。
“不知道。”陈子豪无奈地摊开双手，现在楼梯不能走，电梯也被围住，除非从外墙爬上三楼。
不过那是蜘蛛侠的活，我们三个人都做不到。
“那还干什么？我们赶紧出去吧。”我长叹一声，无奈地接受了失败的现实。
“等等，说不定还有一条路。”陈子豪突然拉住我说。
“在哪？”我问。
陈子豪看向天上，我和空明也抬头。
上面一个通风管道的出口，用铁丝网拦起来。
“你该不会说是——”我和空明的眼神有点复杂。
“只有一个办法，就是顺着通风管道爬到三楼，工程武装部用的是中央循环系统，上下都是连在一起的。我还记着管道分布图，跟着我来就行了。”
“里面会不会太小？”我问。
“不会的，为便于维修，正常人能都能进去。”
陈子豪端来椅子，最先爬了进去。空明第二，我排在最后。
一进入通道后，眼前没有一点光亮，只听到空空的响声，长长的金属通道放大了一切细小的声音，我对着空明的屁股，忍不不住屏住呼吸后退了几步，生怕空明突然放个屁，我就死翘翘了。
前方传来一点光亮，是陈子豪打开了手机，我的心里总算安定了不少。
就这样一直爬着，偶尔经过几个出口的时候，还能看到下方的僵尸。
那些僵尸肩并着肩，不断地往前挤。数量多得超乎我的想象，之前还是低估了僵尸的数量。
终于爬到了三楼。
三楼的僵尸少得可怜。
我先跳下去，直接解决掉了几个，就跟着陈子豪去了仓库。
仓库里一个个大木箱子里，外面涂了危险的红色标志，陈子豪撬开一个，放到手里垫了垫，表示就是这些炸药。
我们三个人围着木箱犯了难。
“怎么运出去？”
这么大的箱子，走电梯都有点困难，更别说从通风管道运出去了。唯一可行的办法就是走楼梯。
可问题是楼梯里那么多僵尸，怎么运？“化整为零，一人拿几包出去？”空明提议。
“呵呵，这里这么多箱，一箱里面至少有一百份，你数数看要运到什么时候？”
陈子豪第一个反对。我和空明看了一圈的箱子，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蚂蚁搬家固然有效，但前提条件是蚂蚁的数量要足够的多。
“那怎么办？从三楼扔下去？”我开玩笑道。有种筋疲力竭的感觉。
辛辛苦苦，杀到三楼，和僵尸捉迷藏，结果还搬不走。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异样的安静。
陈子豪双眼放光看了过来。
“喂，你该不会是认真的吧？炸药扔下去，会爆炸的吧？”
我是不知道这个炸药的性质有多稳定，不过看箱子外面的那些危险符号就知道大概。
从三楼一箱箱扔下去，先不说箱子会不会散架的问题，这么大的冲击力，不爆炸才怪！
“可以先准备一些缓冲物，只要足够多，卸去冲击力后，不会爆炸。”陈子豪说。
对于专家的话，我们是信得过的，不过到哪去找缓冲物？这里又没被子，毛巾之类的东西，就算有，数量太少，缓冲的作用都没有。
最后我们三人的目光一起投向了地上的僵尸。
因为过了好一段时间，僵尸表面的皮肉都已开裂，露出里面柔软的内脏，还在缓慢地蠕动。
人体就是一个最好的缓冲器。
我和空明一手头、一手脚，拉着僵尸推出窗台，嘭！僵尸砸在楼下空地上，溅开一大摊的暗红色的血花，手脚分开，楼下的僵尸疑惑地聚过来，围成一圈，随即又失望地离去。
“不够多，至少要几百具才行。”陈子豪皱着眉头说。
我看向陈子豪，从他的眼神中，我们读到了同样一个东西：二楼的那些僵尸。
我和空明、陈子豪开始分头行动。
陈子豪负责铺路，用椅子和木板，搭起一条通往窗台的路，僵尸顺着走过去，根本就意识不到自己在跳楼。
空明则负责去开门，我则负责最危险的动作，吸引僵尸群，引到窗台边，让他们一个个跳楼。
报应来得好快，我现在多少有点体会到空明师父的感觉。
天知道那堵在楼梯间里的僵尸有没有智能僵尸，只要有一个智能僵尸，速度快地抓住我，其他僵尸围上来，我就死定了。
不过为了拿到炸药，我还是要赌上一下。
拿自己的性命赌。
刚开始我觉得害怕，马上胸中就滚烫起来，像是烧着一团火。以前当鬼差、阴物的时候，修为虽然高，但却从来没有这种危机的感觉。
这才是一个普通人的生活，怕死、怕伤、世上的一切稍有异动，就会对他造成莫大的伤害，而他能选择的不多，只能躲来躲去。
不过，这才叫生活，不是吗？
坚持、斗争、妥协、逃避，如此反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