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节目下来，明明只用照着剧本念，为什么也这么累，好不容易结束，我口干舌燥地下台，只想找个水杯喝水，张五斗出来拦住我，像是鬼一样。
之前我一直以为只有自己一个人在摄影棚，吓了一跳，等看清他，才反应过来。
他过来干什么？
张五斗最近不知道在忙些什么，摄影棚里都见不到人影。
“那个，有个事要麻烦你一下。”张五斗说话的时候有些吞吞吐吐，我立马警惕起来，光看他说话的样子，就知道准没好事。
“什么事？你先说。”我已经想好了，如果不是好事，我绝对不会接过来的。
张五斗说：“你放心，不是坏事，就是要你出去扮个鬼，吓个人。”
鬼？吓人？我的脑筋转不过弯来，上次还刚刚跟我说了我是鬼差，要我出去抓鬼，怎么一转眼间又让我扮鬼？古道传媒、到底是做什么的？
“那个，你知道，最近木剑的销量不是很好，它可是我们古道的主力项目，要卖不好的，今年利润都会受影响的。”
我彻底无语，敢情古道赚钱的手段就跟高速公路上撒钉子轮胎，赚补胎钱一样啊。
问题是全城的人这么多，我一个个吓，要花多久时间才能把销量提上来？
我还没说话，张五斗已经看出来了，提前说：“放心好了，整个事件我已经置好了，再过几天，你就恢复原来的面目上电视，说是主持人陈宽重新上电视，只用几个镜头，然后我们会当场停掉，让许雪接过来，先造成轰动，然后当场让许雪木剑作法，把你驱退，这样的大事件，又是发生在摄影棚里的直播事件，肯定会造成巨大影响的。”
我白眼一翻，就知道张五斗不安好心，敢情他一开始邀请我过来做主持就打了这个主意，完全是利用我这个死鬼的身份，强行制造灵异事件，黑！真黑！
别人我是不知道，李小岸她一定会受到伤害的，“我不答应。别想拿我做文章。”
万一李小岸看了节目，直接冲上来，怎么办？
我一口回绝，张五斗也不生气，只是拍拍我的肩膀，说让我好好想一想。
我本来都做好了张五斗扣奖金的准备，现在我用钱的机会不多，就算扣了钱也没多大的心疼，他居然什么也不做。
要说张五斗是个处处为员工考虑的好老板，我是绝对不信的。
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我正想着，老九过来了，一把搂住我，就往角落里拖。
“干什么？”古道传媒里的人是怎么了，一个个神神秘秘的，好像都瞒着对方做什么事一样。
“刚才老板跟你说了吧？”老九含含糊糊地问。
我问：“说了什么？”
“就是让你扮鬼的事？”
“嗯，怎么样？”
“你答应了没？”老九盯着我的眼睛问道，很是紧张。
我有点搞不懂了，我扮鬼上节目的事，老九紧张个什么劲。
“没有，我怎么可能答应。”还有几句话我没说出来，好不容易恢复了正常人的身份，虽然短期内还不能和李小岸见面，事实上，就是见了面也不知道做什么才好，还不如不见。“真的吗？你就不考虑一下？”老九额头上都开始滴汗。
我更加奇怪了，好像我不去上节目，老九就会死掉一样，我扮不扮鬼有这么重要吗？
“陈宽，看在我们以前在古灵也是同事的份上，你这回一定要帮我一把。”
“你犯什么事了？”我捕捉到了老九话中的意思。这小子一定是在外面闯下什么祸了。
老九不像许雪和我，除了上班，其他时间都不怎么出去，宅在家里和办公室里，他整日进去出来的，就不知在忙些什么，说是社会活动家也不为过。
“好吧，这事我只跟你说，你可千万不要跟老板说，要是让他知道了，我一定会被辞退的。”
其实我倒真的想老九被辞掉，换一个勤快点的人过来，像他整天见不到人影，连剧本都是我自己写的，刚才录节目的时候，连个导播都没有，还要我自己盯着屏幕看，虽然说是录播的节目，也有点吃不消。
“我在外面欠了很多钱，就等着这个月的奖金了，要是你不扮鬼的话，这个月的奖金出问题，我就要被那群人追上门了。”老九说这话的时候，还往边上看了看，好像那帮人就在边上一样。
“你欠高利贷了？”
“不是，就是和几个朋友炒麻将，手气有点好，赢了一些，然后手气不好，又输了一些些。”老九脸一红。
我嗤笑了一下，把欠钱说得这么婉转的，也只有老九了。
只不过这小子平时也没什么爱好，怎么会欠下这么多钱？
“那是你的事，跟我可没什么关系。”我耸耸肩，确定老九所谓的帮忙居然是因为欠钱后，竟有点失落。
扑通！我刚转过身，背后就传来一声响。
不会吧。
我再转过去，老九跪在地上，脸上已经是泪水横流，连着鼻涕泡泡都吹了出来。
“陈宽，你不帮我，我就死定了，那帮人——好凶的——”
说完，老九终于控制不住，抱住我的大腿哭了起来。
我愣了一下，往后退了一步，却被老九抱得死死的，根本移不开。
看老九这么可怜，我也有点心软，“好吧，我答应你，你先放手。”
“真的？你说真的？没骗人？”老九立马跳起来，一把抹掉脸上的泪水，一个大大的笑容，就要抱住我。
我都觉得是不是上当受骗了，这家伙变脸变得也太快了吧？
“真的，不过只一次，还有，我不会借钱给你，你等着奖金吧。”
虽然钱对我没什么用，可是还得提前防备老九借钱不还。
“没事，没事，只要奖金到了，就够付了。我欠的钱不多。”老九笑得比花儿还灿烂，再三致谢后，才离开。
我看着老九离开，才放心离去。老九是闹的这一出，把我的计划都打乱了，不过好像我本来也没什么计划，心里反而对于上电视有一种期待，如果在镜头前露出真面目来，会有多少人认出我来，还是说他们早就把我忘了？
我锁好办公室的门，坐在沙发上，想着，不知不觉间睡着了。
睡梦中，我一直往下掉，却一直都没有到底。
那种内脏向上浮起，悬在嗓子眼的感觉很不妙，我醒过来，发现房间里坐满了人，各种各样的人，都是熟悉的人，李展两兄弟、小白、还有许许多多在墙里见过的尸体，他们都活着，或是说张口说话着，我坐起来的时候，他们都停了说话，转向我，用一种喜悦的表情欢迎我。
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就被小白捂住了嘴。
“别说了，我们都知道了，你很快就要加入我们了。”小白笑着递过了一把纸刀，塞进我手里。那种质感好像是真的刀一样，沉甸甸的。
我呆了一下，要说什么话，他们都齐声发笑，笑声像是指甲抓过黑板一样，尖厉的让人想吐，我捂着耳朵大叫起来，再睁开眼时，那些人都不见了，我霍地坐起，天已亮了，办公室里空空的。
原来刚才只是个梦。
我长舒一口气，全身都已被汗水浸湿，粘糊糊的很是难受，忙下了沙发，走到窗前，拉开窗帘。
外面刺眼的阳光射进来，照得我晃不开眼，这时我才稍稍心安了些。
那个虽然是梦，可是为什么这么真实，真实的好像房间里还残留着那帮人的气味，那种从停尸间、焚化炉里带出来恶寒气息。
我的目光在房间里转过，最后落在沙发边上。
地上斜倒着一只纸刀。
我的心漏掉了一拍，纸刀，梦里小白塞给我的那只纸刀！他们真的来过！还在我身边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