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族鲜少跟外界来往, 今次在龙宫中举办万族大会,还不知是多么热闹的盛会,错过可惜了。
叶缈缈将亲近的人都联络了一遍, 问他们要不要去?除了琉宁和诸皇天不去,其他人都争着抢着要去。
“你是掌门大师兄, 你去了谁掌管门中事务?”叶缈缈驳回了赤阳真人的请求,又对黑蛇说:“你是守山神兽,职责便是守护门派的安危。”
赤阳真人忙道:“宫主, 弟子去去就回!到龙宫中看一眼, 长长见识就回来!”他怎么能不去呢?他可是掌教大师兄啊!以后跟其他门派的大师兄们站在一起,如果就他没去过, 颜面何存?
黑蛇则吐着蛇信子道:“主人,我想去,求求你了。”
叶缈缈:“……”
赤阳真人看了黑蛇一眼,眼珠微转,说道:“宫主不必担心门派安危。如果有人胆敢趁宫主不在、弟子不在、守山神兽不在,就敢欺凌上门,等咱们回来……嘿嘿!他敢取走一草一木,便连他的裤子都扒了, 叫他赔个底朝天!”
说话时,他神情倨傲:“多少年了, 没有人敢对逍遥宫不敬?如果有人忘了我们逍遥宫的威风, 正好叫他们回想起来!”
叶缈缈一想,也是这个道理,便点点头:“黑蛇跟我去吧。”
“宫主, 也带上弟子吧?”赤阳真人忙道,面上露出黑蛇同款的祈求来, “求求宫主了!”
叶缈缈:“……行吧。”
万族大会在十年后开始。
赤阳真人、黑蛇、凌飞霜等人都去,因为人数不少,便准备了一艘华丽的楼船。无论如何,不能失了逍遥宫的排面。
叶缈缈嫌楼船太慢,叫他们慢慢行,她先走一步。
“我陪主人说话!”黑蛇化为一只纤细小蛇,嗖的一下钻入叶缈缈的袖子里,缠在她手腕上了,“我还可以给主人当首饰!”
叶缈缈看着手腕上缠了几圈,首尾相衔的黑蛇,只见乌沉无光的蛇鳞质感独特,倒真是美丽不凡,满意地点点头:“就你机灵。”
心念转动,一步跨越山海,不多时便来到了海边。
她动身之前跟敖璨打过招呼,没多会儿,一道金线自远处海面上游来,很快看得清了,是一条金灿灿的威风漂亮的金龙。
金龙游至海边,扬起了硕大的脑袋,对叶缈缈说道:“上来,我接你去龙宫。”
“好。”叶缈缈笑道,纵身一跃,来到了他的身上。她并不像从前那样骑龙,而是选择了站在他的头顶,“我们走吧。”
金龙载苍叔二人时,便是这个载法,但见叶缈缈也如此,还有些不适应,晃了晃龙躯说道:“你像以前那样坐。”
“好。”叶缈缈顺势下落,改为骑坐,“多谢你前来接我。”
“你是我的朋友,我当然要亲自来接你方显诚意。”金龙掉头摆尾重新游入大海中,蔚蓝的海水顿时分开,为龙族太孙让路。
叶缈缈已是魔王,在海中自然不受影响,随着身形下沉,愈发阅览到陆地上所没有的奇景。有各色斑斓的鱼儿,有狰狞强横的虾蟹,有人身鱼尾的鲛族,再往下便能看到一条条庞大的龙躯在海底游动。
手腕上传来瑟瑟发抖的动静,叶缈缈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听敖璨道:“你身上有什么?一直散发出恐惧的气息。”
叶缈缈好笑,正要回答,忽然手腕上一松,一道黑黑的细线无意识地坠落,黑蛇竟是被龙族气息吓得晕了过去!
“至于吗?”她好笑道,弯腰捞起,将黑蛇捏在手里,“好歹也是守山神兽,相当于合体修士的实力,居然吓晕了?”
黑蛇刚刚被满海底游曳的青龙、白龙等吓得失去了意识,此刻被叶缈缈捞在手里,气若游丝地缓了过来,结结巴巴地道:“是龙!是龙啊!”
龙族对蛇族有着等级上的压制,黑蛇连蛟龙也不是,血脉低微得厉害,即便修为不低,可是面对诸多龙息混合的情景也扛不住了。
“原来是条蛇。”敖璨这回知道了,尾巴摆了摆,取出一枚银色鳞片,以龙力包裹着送到了叶缈缈身前,“刺破它的皮肤,以血融之。”
敖璨不会害她,叶缈缈依言做了。只见黑蛇的血液滴在银色鳞片上之后,渐渐被银色鳞片吸收,很快银色鳞片一闪,没入了黑蛇体内。
“它现在也有一点龙族血脉了。”敖璨说道,“再看到龙族就不会像从前那样害怕了。”
黑蛇晕过去不要紧,丢了叶缈缈的脸就不好了!
他的朋友怎么能丢脸呢?
“多谢。”叶缈缈笑道。
黑蛇这下激动又欣喜,直是要昏过去,忙道:“多谢金龙爷!”
“难听!”敖璨不悦地道,“你可以叫我太孙殿下。”
黑蛇忙道:“是,太孙殿下。”
很快,敖璨带着叶缈缈和黑蛇来到了龙宫前方。俯视而下,只见一片浩瀚璀璨的水晶宫伫立,灯火辉煌,美丽炫目,连绵延展,一眼望不到边。一队队身披精锐铠甲的海马守卫手持刀戟来回巡逻,偶有其他种族的客人到来,被龙宫中的侍女接应,秩序井然。
敖璨化为人形,落在地面上,引着叶缈缈往龙宫里面去。
海底的地面是一层白色细沙,踩上去脚感绵软,仿佛在被轻柔的力道按摩,十分有趣。
“太孙殿下!”
“见过太孙殿下。”
见到敖璨后路边的水族们纷纷驻足靠边行礼。
敖璨从前倒不理会,此刻却驻足道:“看到我身边的魔族了吗?她是魔族少主,是我最好的朋友,以后见了她就犹如见了我,明白了吗?”
众水族忙行礼:“见过魔族少主!”
“有礼了。”叶缈缈轻轻颔首。
就这样,一边往里走,一边由敖璨介绍着,足足走了大半个时辰才来到龙族招待客人的行宫。
“这里离我住的地方比较近,我将逍遥宫的住处安排在这里。”敖璨介绍道,“你现在要进去看看,还是我带你游览龙宫?”
叶缈缈想了想,道:“我想求见龙王陛下。”
“见我爷爷?”敖璨惊讶道,“你有什么事吗?”
叶缈缈点点头,答道:“我想问一问龙王陛下,有关神族的事。”
神族?敖璨对神族几乎没有印象,神族已不知多少年未在世间行动,他根本没听说过。
“我可以替你通传。”敖璨说道,“不过,我不确定爷爷何时有空见你。”
叶缈缈便笑道:“龙王陛下肯接见我,便是我的荣幸,不敢催促。”
“行,那你先休息,或者叫侍女带你游览一番,我这就去寻爷爷。”敖璨说道,转身化为一条金色小龙,朝着龙宫深处游曳而去了。
叶缈缈这一等,便是半年。
半年来,敖璨带着她在龙宫中吃吃喝喝,饮酒作乐。又请来他喜欢的鲛女及她的姐妹们,一同来龙宫中玩耍。每天听鲛人唱歌,看侍女跳舞,好不悠闲快活。
不过,叶缈缈过了半年这样的生活,稍有些腻了。她还没成为魔尊,不能过分耽于享乐。她还要把叶负的角砍下来呢!
久久等不到龙王陛下的召见,她打算闭关一段时间。却在这时,敖璨来到她居住的行宫中,兴奋地道:“龙王爷爷召见你,跟我来!”
叶缈缈登时欢喜不已,连忙跟上。
龙王居住在龙宫深处,乃是浩瀚璀璨的光辉所照不见的地方,一条庞然大物卧在深深海沟中,身躯之高如山,鳞片之巨如湖泊,在昏暗的光线下根本看不清全貌,却令人刺激得寒毛直竖。
叶缈缈不由得想起在幻境中看到的黑蛇身躯,已然够巨大了,但是跟龙王陛下比起来,恐怕还不如龙王陛下的一根龙须粗大。
“魔族叶缈缈拜见龙王陛下。”她恭恭敬敬地行礼。
敖璨到了龙王面前也规矩了许多,手脚并齐,老老实实地说道:“爷爷,这就是魔族少主。”
“前些日子听说魔族回来了,果然如此。”龙王的声音并不苍老,但却浑厚有力,“老邻居,好久不见。”
叶缈缈才出生三百多年,哪跟他见过?便是她父王魔尊也不曾跟他见过。所以,龙王所说的乃是曾经的魔族,还未被封入魔渊中时的魔族先辈。
这条老龙活了几万年?!
“我听璨儿说,你想打探神族的消息?”龙王也知叶缈缈拘束,不至于欺负一个小辈,直接将他所知道的说出来,“神族已经不在此界,远古时候便另开辟一界,举族搬迁了。”
叶缈缈十分讶异!
“竟是如此?!”难怪不曾有人见过神族的踪迹,她前些年到处走动,也不曾发现什么。眉头微拧,她谦逊恭敬地问道:“敢问龙王陛下,可知如何联络神族?”
龙王似乎对她的问题很敢兴趣,身躯微微翻动,顿时一阵地动山摇,就连远处龙宫所传来的光线都摇晃起来:“小魔,你为何寻神族?”
叶缈缈不敢瞒,将右手掌心平摊伸出,如实说道:“我想知道,我手上的这道封印是否神族留下。”
龙王生出兴趣来。
小辈们常常有些奇遇,尤其这个才成年不久的小魔,竟然都生出角来了,可见奇遇不小。
他也不细问,只朝她手心看去。也不知他如何做的,叶缈缈只觉手心微凉,似被什么触碰到。但抬眼看去,周围只有海水,什么也没有。
“你掌心的封印,倒是奇特。”龙王已用神念看过她的掌心,“我在先辈们的记载中见过相似的纹路,若无意外,便是神族的手笔。”
世间现存的种族,早已不知神族,哪会有人模仿神族?他这时倒好奇起来了,问道:“你这封印是如何来的?有何特别之处?”
敖璨亦是好奇地看向她。
叶缈缈没有遮掩,说道:“我曾做过一个梦,在梦里死了,醒来时掌心便多了一道痕迹,我当时以为是灼伤,后来遭遇劲敌,从中取出一样法宝,才知是封印。”
龙王见多识广,思忖片刻后,说道:“不见得是梦。你应当是有过一世经历,不知怎么得了神族的眼缘,保你性命,将你送回了从前,你才以为是一场梦。”
叶缈缈听到这里,眼泪都要掉下来。她何德何能,得了神族眼缘?一定是琦玉。
“梦里……不,前世我受人恩惠,我想见一见他。”叶缈缈忍下波动的情绪,朝龙王行了一个郑重的礼,“请龙王陛下指点。”
龙王远在百里之外的巨大龙首安详闭目,只用无处不在的神念扫过她,察觉到什么,他长长叹息一声,说道:“神族举族搬迁时,并未留下线索,便是我龙族亦无办法。”
“连龙王陛下也没有办法吗?”叶缈缈有些失望地道。
龙王沉吟了下,说道:“倒也不是没有办法,只是你做不到。”
“龙王陛下请说!”见有戏,叶缈缈忙道。
龙王便继续说道:“神族肩负审查天地之职,倘若天地间发生大乱,万族受苦,生灵涂炭,那么他们便不得不出世。届时,你便可以见到他们了。”
叶缈缈怔住。脑中不期然浮现出前世,人族、魔族发生大战,而琦玉忽然反水,无差别攻击人族、魔族的场面。
当时她还没死,琦玉应当是跟秦生离交手,误伤了交战中的人族、魔族。而且,当时也只是人族、魔族两族大动干戈,算不得万族受苦。
所以,后来他怎么找到神族?他……究竟做了什么?!
她心底一颤,不敢深想。
“是,我做不到。”她苦笑一声,垂下头去。
当年琦玉可以为了她引发大乱,但是她却没办法为了见他一面便如此做。
好不容易得到神族的线索,结果她却做不到,心中说不出的失落。
“既然你做不到,想要见到神族,便难了。”龙王说道,而后一道无形柔软的力量卷住她与敖璨,远远送出去,“我要休息了。”
龙王陛下修为深似海,身躯庞大连绵上千里,清醒时所需要的能量直是不可计数,因此大部分时间都在沉睡。抽空见叶缈缈一面,已经是给老邻居面子。
“多谢龙王陛下。”叶缈缈朝着越来越远的如山岳一般的暗影低头行礼。
回到龙宫后,叶缈缈垂着眼眸,情绪不高。
敖璨几次看她,想跟她搭话,都不知道怎么安慰她才好。他觉得她肯定是办不到的,除非疯了才会掀起腥风血雨,搞得生灵涂炭。
怀里的海螺响起来,他拿出放在耳边听了一会儿,说道:“我三叔叫我,我先离开一会儿。”
“去吧。”叶缈缈便朝他摆了摆手。
敖璨见行宫就在前方了,她不至于迷路,便放心离开了。
叶缈缈慢吞吞地往行宫中走去。心里无比怅然,她想见到前世的琦玉,就这么难?
就没有别的法子见到神族了吗?她修为达到魔尊境界后,有没有撕裂虚空的能力,寻找到神族?
应该没有。如果有的话,父王就可以了。或者,龙王陛下不会出主意让她作乱天下。
她低头看了看手心里的痕迹,如果她钻研出这个阵法,布置出来,会吸引懒骨头神族出来吗?
越想越烦,而走至行宫前,见到一行人影时,不禁脚步一顿。
一行俊美青年男女在侍女的引路下经过她的行宫,往旁边紧挨着的行宫中走去。其中一道身影犹为夺目,玄色绣有三足金乌图腾的衣衫,衬得他身形高大挺立,宽肩窄腰长腿,每一处线条都恰到好处的优美而有力,加上不苟言笑的俊脸,将他与周围的人明显地区分出来。
从叶缈缈的角度看,只见他侧脸线条精致得犹如上天精心雕琢,全无一丝瑕疵,而他肤色白皙,如落了一层霜雪,冰冷而毫无人气,似是冰雪雕成的人。
这倒是怪了,叶缈缈心想,几十年不见,琦玉的性情怎么变化如此大?
似乎察觉到有人看他,琦玉侧头看过来。当看清是叶缈缈时,他脸上既无喜色,也无怒意,漆黑眼珠不见半点情绪,犹如看见了陌生人一般,毫无波动地收回了视线,走入妖族所在的行宫。
叶缈缈:“……”
他可真冷淡,她这样想道,不由得挠了挠脸,目光直直瞅着妖族行宫的大门,走进了魔族行宫。
也巧,两族行宫紧挨着。
妖族避世,将住处选在了偏僻遥远而无人迹的地方,离大海倒是不远,接到邀请后半年就到了。
叶缈缈联络赤阳真人,得知还要在路上飞行三年半,“嘁”了一声,断掉了通讯。
坐在海玉雕成的精美凳子上,伏在圆润微暖的灵玉桌上,摆弄着上面摆放的珊瑚树饰品,心情不可谓好。
见不到神族,琦玉还那么冷淡。
次日,叶缈缈听到行宫外有声音,似乎是妖族在龙族侍女的指引下准备游览龙宫,登时站起来,往外去了。
昨日没看清,今日仔细一看,这一行人颇有几个眼熟的,那只被她抓过尾巴的红狐狸也在。
还有一名格外美丽的女子,身形纤巧,清丽脱俗。她紧挨着琦玉站着,似乎察觉到她的目光,竟然离琦玉更近了些,还挽上了琦玉的手臂!
叶缈缈眉头一挑,朝琦玉看去。却见他如未看见她一般,眼风都没有扫过来一下,便大步往前行去了。
轻笑一声,叶缈缈玩味地抬脚跟了上去。
吃醋?不存在的。
瞧他那副冷脸,就知道挽他手臂的女子并非他心上人。
他是只温柔多情的狐狸,才不舍得这样冷脸对心上人,只能说明他们不是情人关系。
何况,就算是又怎样?等她成了魔尊,将他们夫妇一起抓过来侍奉他。那女子如此貌美,想必原形也是极漂亮的。
她闲着无聊,慢悠悠走在他们后面,将手腕上的黑蛇扯下来,让它变成鞭子一般细长,揪着它的尾巴,一圈圈缠绕着玩。
黑蛇早知她癖好,也不以为意,反正主人在事后总会赏它许多丹药吃。只是好奇道:“主人,那不是你的朋友吗?你之前还为他挡过火柱。”
他现在怎么如此冷淡,装作不认得的样子?黑蛇诧异极了。
“他是我的朋友。”叶缈缈只道。
他再冷着脸,对她视而不见,她也视他为朋友。此时,也不急着上前,就慢悠悠走在他们身后,打量着他挺拔的背影。
“你觉不觉得他变了一些?”她问黑蛇,“是不是变高了、肩宽了?”
黑蛇虽然不曾仔细打量过琦玉,但他怎么说也是合体期修为,记忆深刻。将往日画面调出,对比一下,答道:“是,他变了一些,五官和脸型也有些不同,看上去更像个成熟的男子,而非青年。”
叶缈缈抻了抻蛇鞭,扬眉道:“不错。”
她见过他这副样貌,那是他融入了前世的九尾狐妖丹,一瞬间攀升至九尾妖狐修为时。
那是他状态最为强盛时的样貌。
“不会吧?”她摸了摸头顶的小角,嘀咕道:“难道他修为涨上去了?他吃什么了?不会比我先一步成为妖尊吧?”
她甩着蛇鞭,悠闲跟在后面,前方的狐族青年们自然察觉到了。其中被她抓过尾巴的红狐狸,最是紧张,挨近了琦玉道:“少主,她一直跟着我们。”
琦玉冷淡瞥他一眼:“所以?”
冰冷的话音让红狐狸情不自禁打了个哆嗦,如果此刻是狐狸原形,定然是毛都炸开了。他犹豫着,说道:“她是不是因为少主啊?”
话落,琦玉身上的寒气更重,脚步也停了下来,以高出红狐狸一截的身量微微居高临下地道:“你想我去跟她说,不要跟着我们?这是妖族的地界吗?她是可以打发的身份吗?”
红狐狸瑟缩了下,讨好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别恼。”
明明在族内还好好的,自从昨天见了叶缈缈,他整个人就化为一座行走的冰雕了。红狐狸心里明白为什么,暗自嘀咕,嘴上不敢再说了。
狐珠儿却很是生气,秀美绝伦的脸上带了怒意:“阴魂不散!我去跟她说!”
她虽然不是妖族少主,却是狐族圣女,自小被捧着长大,气势上还没输过谁。
琦玉眼瞳一缩,抬手要制止她,不知是不是巧合,却被白虎族的青年阻住了。他眼底一暗,藏在袖中的手微微握紧,紧接着又松开。顿了顿,泰然迈步,往后折返。
“你能不能不要跟着我们了?”狐珠儿看见叶缈缈就不高兴,她以前一直认为自己是天底下第一美人,结果见到了叶缈缈,两人至少也是不分秋色,顿时心情不好。加上琦玉一直不接受她,这更让她对绝情的魔族印象不佳,“龙宫这么大,不够你走动的吗?”
不等叶缈缈开口,她嘴巴利索地又道:“你可别说这里是龙宫,不是妖族,你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你是不是跟着我们,你心知肚明!”
叶缈缈听着她语速飞快地说完,也不恼,还冲她笑了一下:“你管我?”
狐珠儿顿时噎住。
谁能管得了她?除非是他们妖族的首领至此,否则谁有资格对她的行为加以管教?
清丽绝伦的脸上顿时涨得通红:“你,你——”
“不得无礼!”这时,琦玉率妖族青年们折回来,对叶缈缈点了点头,“叶少主。”
其他狐族青年就不能只点头了,而是低头行礼:“拜见魔族少主。”
“有礼了。”叶缈缈扬了扬眉,然后看向身前的狐珠儿,笑道:“你刚才不知道吧?我其实是魔族少主。现在要不要补个礼,嗯?”
狐珠儿气得头顶都要冒烟了!这女人,好可恶!
但,偏偏她还不能不照她说的做,否则别人只会以为妖族不识礼数。
“拜见魔族少主。”她勉强低下头,生硬地道。
叶缈缈笑道:“嗯。叫什么名字?”
“狐珠儿。”
“是狐族的明珠吧?好名字。”叶缈缈笑道,“原形是什么颜色的?变一下我瞧瞧。”
狐珠儿陡然寒了脸,立刻后退两步,朝她冷冷说道:“您恐怕忘了,如今妖族独立,不再是魔族的附庸。您想命令我,却逾矩了。”
“我当然知道。”叶缈缈不以为意地道,“我这不是想着,也许你愿意呢?”
狐珠儿陡然又被气红了脸!
可恶!可气!天底下怎么有如此令人烦憎的存在!
不愧是魔族!天底下最邪恶的种族!
只有琦玉身边的红狐狸隐约察觉到,来自少主身上的寒气似乎重了几分。他眼珠转了转,看看琦玉,又看看叶缈缈,而后落在狐珠儿身上。
唔,他们妖族吃醋是不分性别的。魔族少主逗弄狐珠儿,全然没把他们妖族少主放眼里,可不令人吃醋吗?
“我还有事,别过。”狐珠儿再也待不下去了,生硬地告辞离开了。
白虎等青年连忙追上去。
红狐狸眼珠转了转,也跟了上去。
此处只余琦玉和叶缈缈两个。然而,琦玉冷冷看了叶缈缈两眼,一句话也未发,抬脚竟走了!
叶缈缈挑起眉头。
黑蛇则道:“他好奇怪,这是翻脸不认人了吗?”
“不是。”叶缈缈道,“事出有因,你不知道而已。”
黑蛇便老老实实道:“哦。”
妖族一行很快走远了,叶缈缈没有追上。握着黑蛇鞭,在龙宫中溜达起来。
她在此待了半年,也不过将龙宫的三分之一逛遍而已,可见龙宫之大。
选了一个没去过的方向,遥遥比了比行宫的方向,便往前去了。
她打算挑一条没走过的路回去。哪知,走到一半,竟迷路了。
正要唤个侍女问一问路,蓦地余光瞥见一道玄色身影,偏头看去,只见琦玉倚在宫殿一角的廊柱上,垂着眉眼,朝她看过来。
她笑了笑,走上前去:“琦玉少主,好巧。”
琦玉不似之前冷淡,点点头道:“好巧。”
叶缈缈觉得这才正常,往周围看了看,问道:“你的族人们呢?”
“去别处玩了。”琦玉答道。
叶缈缈瞅了他两眼,觉得有点古怪,但是又说不出哪里。顿了顿,她问:“你知道怎么回行宫吗?”
魔族和妖族的行宫是挨着的,她这么问绝不会引起误会。
“那边走。”琦玉抬手给她指了一个方向。
叶缈缈扭头瞅了瞅,又回过头来看着依着廊柱不动的琦玉,问道:“你不回去吗?”
“我等人。”他道。
叶缈缈便点点头:“好吧。再会。”转头走了。
琦玉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视野中,面上一点表情也没有,很快收回视线,闭目仰头靠在廊柱上。
一刻钟后。
叶缈缈拧着眉头走到琦玉身前,说道:“那边不是路,是围墙。”
“原来如此。”琦玉睁开眼,抬头看了看方向,又给她指了一条路,“叶少主走这边。”
叶缈缈看了看那条路,狐疑道:“这回没错了吧?”
琦玉没答话,只用那双漆黑冰冷的眼珠盯着她,仿佛在说:“不然你以为我骗你玩吗?”
“谢了。”叶缈缈扭头走了。
这回只花了半刻钟,她气冲冲地走回来了,冲他怒道:“那边也是墙!你到底知不知道路!”
琦玉轻轻笑了,这抹笑容一点温度也没有,他的声音更是不含温度:“我不知道。我也从来没说我知道。”
“那你给我指路!”叶缈缈愕然又不敢相信。
琦玉道:“我指我的,你走你的。怕走错路,你不听不就是了?”
叶缈缈的眼睛缓缓睁大,尽是不敢置信,又一点点涌起愤怒!
“你好大的胆子!”她当即扬起手中蛇鞭,兜头朝他抽了下去,“竟敢戏弄我!”
她岂能容忍别人的戏耍?!
别说是琦玉,就算是她亲爹,敢这样戏耍她,也照打不误!
琦玉扬手抓住了兜头落下的鞭子,没有如从前一样站着任由她打,面上微冷,几丝碎发随着他的动作掉落下来,拂在他白玉般的额头上,使他冰冷的面上多了几分说不出的疯狂:“耍你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