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氏还是过来了,她一身素净家常衣裙,素着脸不施粉黛,只是戴着个翻毛护额,脸儿黄黄的,真像是大病了一场尚未好的模样,扶着丫头的手进了金桂园。
“听说你病了,叫我好不担心,好好儿的怎么说病就病了。”何氏一脸关切,“可好些了不曾?用了什么药?”
卫如意叹了口气,勉强支撑起身子:“大嫂不是还病着,怎么过来了,快请坐。”让春香送了茶来。
何氏摇摇头,苦笑道:“大夫说吃着药怕是不能吃茶,怕坏了药性。”也叹了口气才道,“原想着我病了,把府里的事托付给你,才能安心,不想你也……”
卫如意就着冬雪的手披了件小袄,又抱着手炉这才道:“大嫂病了这些时日,我一直在卫府不曾回来,也不曾问过究竟是怎么不好?怎么这么些时日了还不见大好?”
何氏听她问起病的事,脸色有些复杂,含含糊糊地说着:“不过是受了风寒,只是拖得久了也就越发难好了,孙大夫开了几方汤药,却说是要入了春才能大好,所以一直断断续续,时好时坏的,连理事都不能。”
卫如意自她进屋以来,一直悄悄打量着她的面色,看着果然很是憔悴,脸颊微微凹陷,不比先前那般丰满娇艳了,瞧着又像是真的病了,倒让卫如意有些暗暗吃惊。
何氏这会子也没了先前的要强,起身走到卫如意的榻边坐下,拉着卫如意的手,叹道:“你身子自来不大好,前些时日瞧着好了,我心里还欢喜呢,想着有你在也能帮我分担一些府里的事,也能让我歇一歇,旁人我也放心不下。不想你现在又病了,可我这也是勉强支撑着身子,终究是不成的,如今可要怎么是好?”她说着又是止不住地叹气。
卫如意却是笑了;“大嫂这是说哪里话,若是真的有事吩咐,我自然是不会推脱,只是这打理中馈之事实在是非同小可,府里上下这许多人许多事,我怕我实在是……何况大嫂管着府里这些年,自然是有规矩的,我却是什么也不懂,若是乱插手,只怕反而坏了规矩。”
何氏听出一丝话音来了,忙道:“哪里有什么规矩,规矩也不过是人定下的,若是弟妹愿意帮着打点,自然是以弟妹的意见作准,我病得七荤八素的,哪里还管得上那许多。”
卫如意依旧是摇摇头:“不可,府里惯来是大嫂管着的,管事的婆子也是大嫂用惯了的,我性子太过软弱,只怕难以服众,还是不要给大嫂添乱了。”
“什么添乱,”何氏急了,只怕她不肯应承,“都是些寻常琐事,还能有什么大事不成,不过是吩咐下人去做,哪里要花太多心思,我还怕二弟妹屈才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恳切地望着卫如意:“这次是实在没法子了,母亲年纪大了,也不能劳累她老人家再来过问府里的事,内院的事又不好让爷们过问,只能辛苦弟妹一些时日了,待我好了,必然要亲自过来与二弟和弟妹道谢。”
卫如意听着她说得,却是低垂着眼,也不说答应不答应,像是在思量着,让何氏更是心里着急,好半天才听得她道:“母亲可知道这事?”
这是答应了?何氏一时眼前放光,忙道:“自然是知道得,也是母亲说让你代为打理着的。”
卫如意却还是摇头:“只怕还是不妥,我从未管过这些,若是出了什么差错可怎么好。”
何氏连忙道:“能有什么差错,明日我便让人送了账房和库房钥匙来,还有账簿子也一并送过了。”
卫如意却是叹了口气,道:“大嫂既然执意让我打理中馈,母亲也答应了,我只好勉为其难地应下了。只是我有两个条件,若是应了我我便接了。”
何氏连连点头:“你只管说。”
卫如意竖起手指:“一来是以后府里早起问事,禀事回话都在金桂园,大嫂也知道我身子也是不大好,实在是不能时时来回走动,就在金桂园听她们回话就好。”
何氏点头:“这是自然,既然是弟妹管着,自然该来金桂园。”
“二来是那些管事婆子大小丫头一并都听我的吩咐,赏罚分明,若是错了我的规矩,我可不论什么情面,不然这府里上下有脸面的妈妈姑娘那许多,只怕都不服管了,我倒没法理事了。”她说着望着何氏。
何氏想了想,也点了头:“这也是应该的。”
卫如意见她都应下了,这才笑着道:“大嫂就是干脆,这样一来我就是不答应也不成了。”
何氏松了口气,笑盈盈地:“原本就该你辛苦了,都是一家人,哪里有我一个人这般费心的,也该你出出力了。”
二人又说笑了好一阵,何氏才告辞走了。这次过来除了说中馈之事,却是半个字也没有提过田黄冻的事,卫如意有些纳闷,眼看太后寿辰就要到了,难道她们另外寻到了寿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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