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后,谢景良出现在了谢睿渊的书房中,看罢纸笺,谢睿渊拍案赞叹道:“好!景良这次你做得非常的好!赶走大房,你当居功。”
谢景良笑道:“一切还是阿爷和太辰你们两人谋算有方,竟想到了在谢瑾的身世上作文章,实在大妙!儿当不得功。”
谢睿渊了白,望着二子,目光中不禁透出了几分复杂之色:“不过这样一来,为父也不得不将你一并赶出家门,景良,你会怪我么?”
谢景良复杂之色从脸上一闪即逝,摇头道:“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阿爷此计也是无可奈何,儿岂会责怪于你!况且阿爷给了儿这么大一笔财富,后半辈子无忧无虞,做个富家翁也可。”
“那好!”谢睿渊头,沉声道,“明日我便召集族人商议此事,记住,一定不能露出马脚。”
“是!”谢景良了头,目光中透露了几分狠毒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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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初,秋风微寒,一场秋雨在清晨时分突然来临,整个江宁县笼罩在了无边无际的雨幕中。
窗外雨水沙沙作响,犹如千万桑蚕正在啃食着桑叶,谢氏宗祠正堂内却是气氛肃然,安静得唯闻针落。
昨日各房房长分别接到宗长谢睿渊通知,让其明日辰时集会商议大事,也不知是否危言耸听,谢睿渊竟此事关系到谢氏的存亡安危,于是乎天刚蒙蒙亮,各房房长不约而同地准时出门,未及辰时正堂内已是座无虚席。
虽是座无虚席,然而就实而论,陈郡谢氏目前留在江宁县的仅七个支房,算上大房谢瑾未及加冠不能与会,正堂内只有六人而已,冷清得倒是有几分寥落。
三房房长谢仲武瞄得一眼墙角铜壶滴漏,算算时辰也差不多了,不禁肃然问道:“宗长突然召集我等与会,声言商议关系到谢氏存亡安危之事,不知是何事也?还请宗长言明。”
四房房长谢令卿素来与谢睿渊交厚,急忙补充道:“对,宗长,有什么话你就吧,我们几人凑在一起,终归会想到办法。”
谢睿渊脸色又是难堪又是尴尬,沉重一声叹息,两行浑浊的老泪突然从眼眶中溢出,悲声言道:“哎!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老朽当这个宗长,正是惭愧也!”
众房长面面相觑,却又不得其解,尽皆一头雾水。
谢仲武眉头深深地皱了起来,他素来不满谢睿渊专权欺压大房,口气自然不会太过友好,淡淡言道:“宗长有话来便是,何故作女儿之态!”
谢睿渊抬起大袖一抹泪水,摇头叹道:“孽缘!真是孽缘啊!昨日老夫偶然得知,我那没出息的二子谢景良,竟暗中与人私通,真是让我老脸无光!”
一席话落,众房长心里面皆是咯噔一下,脸色都有些难看了。
大唐民风开放,男女私通之事多不胜数,不过如陈郡谢氏这般的守礼大族,却将私通视为败坏家风的奇耻大辱,任何人都不会原谅接受,轻则处于重罚,重则不定还会被逐出家族,故此名门家族子弟鲜少有与人私通之事。
如今,谢睿渊当众言及其子谢景良私通,无异于表明将会秉公办理,其后果必定会重重处罚,一时之间正堂内的气氛不出的压抑紧张。
谢令卿心知谢睿渊一向护短,这样的事完全可以大事化事化了,根本用不着堂而皇之地告诉他人,顿觉有些摸不清他的态度,思忖半响开口道:“宗长,想必景良他也是一时糊涂而已,不如还是从轻落,完全用不了这般大动干戈。”
谢睿渊老脸激动得涨红一片:“老夫也想对他从轻处罚,然而你们知道与这个逆子私通之妇之谁?她竟是大房之媳6三娘!”
此话不吝于一个惊天霹雳,正堂所有人全都为之色变,谢仲武更是惊得从长案后站了起来,他面色急促变幻半响,瞪大老眼不敢相信地问道:“什么?宗长可有弄错?”
谢睿渊摇头叹息道:“此事乃我媳妇顾氏亲眼所见,见到逆子与6三娘躲在后园水榭中幽会,彼此言语****不堪,那6三娘还写了一封情诗给逆子,人证物证确凿。”
谢仲武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言道:“情诗何在?快快拿给我们一观。”
谢睿渊轻轻颔,将信笺拿出递于诸房房长传阅,大家虽不认识6三娘的字迹,然而这样的大事谢睿渊必定早已经亲自核实字迹,自然不会作假。
及至半响,正堂内不时响起倒抽凉气之声,众房长你望望我,我望望你,全都不出一句话来。
倘若当真大房长媳与二房子嗣私通,不仅仅是大房和二房,整个陈郡谢氏都将为之蒙羞,沦为世家大族茶余饭后的笑柄,谢睿渊言及关系到举族安危,诚如所言!
人同此心心同此理,各房房长脸上神情大是凝重严肃。
就这么默然无语地沉默良久,谢仲武黑着脸开口道:“宗长,这么大的事,光凭一个妇人之言和一封不知写给谁的情诗,实在难以定论,还请你能够慎重处理。”
“非是老夫不够慎重!”谢睿渊喟然一声长叹,语气不出的凄然,“老夫得知此事后,立即找来逆子盘问,在我严词询问下,他如实交代了与6三娘沟通的事实,老夫也询问过府中几个伺候6三娘和逆子的女婢,他们都隐隐约约知道两人经常在一起幽会。”
到这里,谢睿渊话音一顿,继而正色言道:“来惭愧,出了如此丑事,老夫先想做的便是偷偷掩饰秘而不宣,然而此事不仅关系到大房二房名誉,更关乎到未来继承人,不得不找大家商量。”
“你是谢瑾?”谢仲武愣了愣,肃然开口道,“即便是6三娘当真不知检与人私通,那也是她个人的事,断然不能怪罪于七郎!”
“非也!”谢睿渊大手一摆,犹豫半响似乎很是难以启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