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妃然髻高盘,容颜清丽绝色,坐在案后如同一朵美艳出尘的墨兰花,她正容补充道:“奴知道6娘子的坟茔所在何处。”
6雅当先回过神来,她情不自禁的站起身子,神情紧张而又激动,颤声问道:“慕娘子……你此话当真?你真知道姑的坟茔所在之地?”
慕妃然肯定颔,眼波余光微不可觉的瞄了6瑾一眼,这才开口言道:“不瞒诸位,三年前妃然来到江宁寻找恩公的下落,偶然到横望山上的常乐观上香,听观内道士言及横望山山腰隐蔽之处有着两座坟茔,其中一座埋着一个6姓女子,妃然知道恩公的母亲姓6,故而好奇察看,才现果然是三娘子的坟墓。”
轻轻之声如同秋风掠过林海一般舒缓延绵,6雅眼眶一红,大滴的泪水断线似的掉到脚下。
突然,她举步绕过案几,行至堂中对着慕妃然深深一拜,正容言道:“慕娘子高义,助6氏找到姑的坟茔,请受雅一拜。”
“雅姐不必多礼。”慕妃然连忙走来将6雅扶起,轻叹言道,“妃然受过恩公一曲之恩无以为报,此乃区区事,何足挂齿,我相信恩公知道三娘子能够回到自己的故乡,一定会非常高兴的。”
6雅强颜笑了笑,挂着珠泪的娇靥看上去竟是那么的动人,她突然转过身对着6元礼一拜,口气坚决而又断然道:“阿爷,女儿想为姑守孝三年,略表寸心,请你恩准。”
6元礼感概一叹,头同意道:“好,就依你之请。”
在场之人皆知谢瑾与6雅之事,明白6三娘除了是6雅的姑外,更为她未来的严姑,此刻见到6雅真情流露要求守孝,众人皆是流露出了佩服不已的目光。
不知不觉中,6瑾的头埋得却是更低了。
他感觉自己真的没有颜面面对这个情深意重的女子,特别是6雅坚持为阿娘守孝,自然而然是以他未婚妻子的身份所行之举,且守孝期间须得停止所有娱乐和交际,几乎可以算得上与世隔绝,一个还未过门的媳妇能够做到这一步,实在难得可贵。
“真是一个傻女人啊!”6瑾轻轻的感叹一句,心内迷茫而又混乱。
“6御史,你刚才的什么?”周兴坐得离他比较近,只可惜并没有听清楚,立即忍不住好奇追问。
“哦,没什么。”6瑾强颜一笑,言道,“我是在6娘子情深意重,贤良淑德,实在让人忍不住敬佩!”
周兴认同头道:“不错,的确如此,这么好的一个女子,只可惜……”到这里,嗓音嘎然而止,他在心内默默补充道:“只可惜是名花有主,本官中年丧偶独居多年,若能娶之为妻,实在夫复何言!”
“什么,雅表妹想为6三娘守孝?我不同意!”
一声愤怒的嗓音突然掠过了厅堂,哄哄嗡嗡直是让人耳膜作响,6瑾抬目望去,却见一个大概双十年华的年轻男子正站在正堂外面,目光阴冷而又恼怒,显然正在激愤当中。
而在年轻男子旁边,则是手持拐杖的6望之,显然他也被这年轻人的一席话惊得不轻,露出了错愕之色。
那年轻男子一撩衣袍,施施然的步入堂中,目光扫视了众人一圈,最后落在了6雅的脸上,口气却是不容忤逆:“雅表妹乃云英未嫁之身,如何能够这般作践自己,为了一个飘渺的婚约为6三娘素衣守孝?这实在于理不合,所以我反对!”
清朗的声音清晰回响在正堂,即便是6瑾,也不认识这个唤6雅为表妹的男子究竟是谁?更别提周兴、慕妃然、裴淮秀三人了。
便在6瑾奇怪当儿,6元礼回过神来,绷着脸沉声训斥道:“胡闹!明昌你的这是甚话!6氏的家事何须你张氏子弟前来过问。”
年轻男子冷笑一声,挑起眉头冷声言道:“姨父你也是老糊涂,谢瑾与雅指腹为婚乃是十八年前的陈年往事,过去这么久了,而且谢氏生滔天巨变,时移势易,此婚约本就应该取消,雅表妹也不应该嫁给一个已经不知道行踪生死之人。”
“明昌不可无礼惊扰贵客。”
6望之竹杖一跺地面沉着脸走了进来,对着6瑾抱拳言道:“6御史,此乃老夫大媳兄长之子,姓张名明昌,乃是江东张氏大房嫡长孙,目前忝为湖州折冲府果毅都尉,前岁奉命率军跟随裴总管远征东~突厥,昨日方才返回江南。”
果毅都尉乃是折冲府领军副职,从六品下官身,没想到这张明昌不过二十出头,便已经官居六品,倒是让人止不住称赞了。
正在6瑾头表示明白之际,张明昌忽地傲然一笑,言道:“6公有所不知,在下率军远征东~突厥战功卓著,屡破强敌,深受裴总管赏识,目前已被朝廷封为殷王府掾属,这次是奉殷王之命回家省亲。”
周兴原本对这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傲慢子甚为恼火,此际听到他乃是殷王府掾属时,不禁微微变了脸色。
张明昌口中的殷王正是高宗与武后第八子李轮,李轮也是太子李哲与太平公主的亲弟弟。
至于掾属则是管理王府治安的官职,是为王府属官,听着张明昌的口气,他似乎备受殷王重视,自然而然有年少气傲的资本。
张明昌看得6瑾一眼,这才不冷不热的言道:“你就是6瑾?我听裴总管提过你的名字,在征战闲暇,裴总管时常对部属言及你有治国领军之才,以在下之见,倒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不过这次你相助6氏度过危难,倒也不错,只可惜本官当时身在东~突厥不知6氏之变,否者以我的秉性,必定会让谢太真、谢太辰那些狗贼人头落地,一个不留。”言罢,他以手成刀狠狠下劈,嘴角更是冷笑不止。
此话隐隐有轻视6瑾之意,6瑾念及此乃6府之中,倒也不好与之争执让主人为难,故而装作不知其意的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