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时刚过,谢太真所领的迎亲队伍浩浩荡荡的来到了6元礼等人临时居住的这片府邸之外。
今日的谢太辰头戴黑色玉冠,身穿红沙单衣,跨着一匹白如霜雪的高大骏马,策马扬鞭行在队伍前方,不断地对着四周恭贺的人们挥手示意,端的是风度翩翩。
瞧见眼前的府宅,谢太真嘴角不知不觉飘出了一丝嘲讽的冷笑,翻身下马步履潇洒神态从容的走入府门。
然而一进入府内,却见无人迎客冷冷清清一片,仿若不知道有迎亲队伍到来一般。
见状,谢太真立即明白此乃6元礼故意冷落自己,一时之间顿时有些怒火中烧,然而他也明白今日主要目的是为了迎娶6雅,实在用不着在细节上与6元礼较劲,心念及此,立即将满腔怒火压在了心头,挥手吩咐仆役前去通禀主人。
等了良久,6元礼终才姗姗而至,一张脸膛丝毫不见喜容,有些冷峻,也有些默然,站在正堂廊下望着谢太真淡淡道:“谢郎有礼了。”
“婿见过岳父大人!”谢太真皮笑肉不笑的上前拱手,丝毫没有半分真诚。
6元礼脸上的肌肉轻轻抽搐了一下,似乎不太习惯谢太真如此称呼,冷然言道:“雅就在寝堂,你自行前去迎接便是。”言罢轻轻拂袖,便要离去。
“岳父。”谢太真突然开口叫住了他,冷笑提醒道:“今晚婚宴,还请岳父岳母务必出席,你们若是不来,只怕雅会很难过的啊!而且咱们两家脸面上也不好看!”
6元义已经尽量克制着自己的怒火,然而一听此话,还是忍不住一股热血直冲头,几近快要轰然爆。
他深深出了几口粗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淡漠至极的了头,一言不而去。
谢太辰嘿嘿冷笑不止,吩咐迎亲队伍直驱寝堂迎接新娘子。
片时之后,身穿深青色新娘服饰的6雅在红娘的搀扶下走了出来,大袖连裳衣袂飘飘,直是美艳动人,只可惜那张俏脸遮挡在盖头之下,却是不辨真容。
待到6雅登上四面垂帘的婚车,迎亲队伍重新出,缓缓离开了府宅,向着乌衣巷隆隆而去。
迎亲队伍一路上敲锣打鼓热闹非凡,谢太辰骑着白马兴高采烈的走在最前方,他一边朝着路边行人挥洒铜钱,一边轻笑连连挥手不止,端的是得意洋洋。
便在此刻,一个人影突然从人群中挤出,忽地站定在了迎亲队伍前方,双手一伸作出阻拦前行的模样,亢声言道:“谢太真,尔真乃不折不扣的禽兽也!”
突遭变故,谢太真没有丝毫的慌乱,定眼一瞧,止不住哈哈大笑道:“我道是谁,原来是云蛟帮的江帮主啊!怎么?江帮主莫非特意从吴县赶来江宁,为我与雅道喜的?”
来者正是云蛟帮帮主江离,他重重的“呸”了一声,单手一伸戟指谢太真怒声道:“尔等卑鄙无耻逼婚6氏,胁迫雅嫁你为妻,我江离今日来此,是为了带雅离开的。”
“哈哈哈哈……”
谢太真仿佛是听到天大笑话一般大笑了起来,他环顾周围窃窃私语的围观人群一眼,这才镇定自若的开口道:“江离,我与雅乃是经过三书六礼的夫妇,门当户对,郎有情来妾有意,正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我知道你向来倾慕雅,对我们成婚之事一直诸多不服,有所怨言我也理解,但是今日无端污蔑于我,实在过分之尤,我劝你离去,不要自取其辱!”
江离今日本就忿忿不平而来,岂会听他三言两语就退缩离开,冷哼一声言道:“好个满口谎言的伪君子,我知道雅根本就不想嫁给你,谢太真,人在做天在看,当心你不得好死!”
“雅不肯嫁给我?哼!荒谬!”谢太真冷然一句,突然对着四周人群拱手道,“江宁县的诸位父老乡亲,今日乃是我陈郡谢氏大喜之日,然而这莽汉江离自持身为云蛟帮帮主,竟敢前来拦阻婚车,在下身为新郎官实在是可忍孰不可忍!今日我便要禀告官府,治这莽汉重罪。”
一席话落,顿时让不少百姓连连头,的确如这般拦阻新婚车队,而且还有抢婚的念头,这名叫江离的人也实在太过分了,人家新郎官火也是常理。
江离自然听出了谢太真想要借官府对付自己的阴谋,然而当此之时也容不得他退缩,咬牙切齿地高声道:“不管如何,我都不会让雅跟着你这混蛋,我现在就带她走!”罢,昂昂上前,便要截车。
便在此刻,街道尽头突然马蹄声大作,竟是有一队骑兵风驰电掣而来,正是江宁县巡街官骑。
见状,江离陡然色变,为求不连累帮众,他今日也没有带着其他人前来,心知现在只怕难以避免一场恶战,不管如何,也只能尽力一搏了。
便在此时,婚车帐帘突然一动,6雅突然走了出来,泪如雨下的悲声道:“江兄,你的好意雅心领了,这不是你能够管的事情,你还是走吧……”
见到心上人俏脸带泪苦苦哀求,江离如遭雷噬般呆愣原地,半响正容言道:“雅,我知道你心里很苦,江离从来都没有为你做过什么,今日即便战死于此,我也要带你离开。”
言罢,江离“呀”的一声大叫,竟是孤身冲入了那队冲锋而至的巡街骑兵中,拳打脚踢状若如同猛虎,恍若疯癫。
尽管他功夫了得,然而巡街骑兵实在太多了,终是双拳难敌四手,片刻之后便被骑兵们所丢来的渔网罩在头,失手被擒。
谢太真嘴角冷笑更盛,眼光中透露着深深的杀意,亢声言道:“将此人押入大牢,我要请明府为我做主!”
6雅心知如今的谢氏已是在江宁县只手遮天,江离这一去只怕是凶多吉少,也不顾新娘子之身,跳下马车提车长裙飞步来到谢太真面前,一脸坚定的言道:“你快放了他!”
谢太真微微一怔,脸上依旧保持这风度翩翩的微笑,言道:“娘子,此等莽汉交给为夫来应付便可,何劳你的大驾?”
6雅目光直视谢太真,忽地轻声道:“你若不放,奴宁愿鱼死网破,也不会嫁给你!”
闻言,谢太真剑眉一轩,眼光透露着毒蛇般的冰冷,及至半响忽地哈哈大笑道:“今日大婚,的确不宜多生事端,还是娘子你心胸开阔,不与这等莽汉一般计较,也罢也罢,待会我就令人放了他。”
6雅心头大是悲恸,默默地看了正被骑士按在地上的江离一眼,叹息一声上车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