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6瑾就恢复了镇定,沉声安慰道:”我们计划如此秘密,苏令宾理应不会知道,不要怕,她此时到来应该是另有其他事情。”
崔若颜轻轻颔,心内到有些佩服6瑾的镇定,轻声道:“那你出去应付她一下,一切当心。”
6瑾头,轻轻一掸衣袂,起身朝着正殿而去。
来到殿中,6瑾便看见苏令宾已经早就矗立在那里等候,红白相间的宫装长裙包裹着曼妙身子,如花似玉的娇靥上荡漾着动人心魄的笑意,她的美丽当真是完美无瑕。
“6郎君,已经休息了么?”苏令宾眨了眨凤目,微笑着便是一声询问。
“还没有。”6瑾应了一声,心头有愧之下,竟不好意思直视她的娇颜,趋步上前拱手言道,“微臣6瑾,参见圣人。”
“不必多礼。”苏令宾虚手一扶,长长的广袖顺势一扫,言道:“好不容易处理完一堆奏折,本欲返回寝宫休息,突然想到很多天没有前来6郎君这里,便过来看看。”
听苏令宾这么一,6瑾这才真正的放下心来,淡淡笑道:“圣人国务繁忙,能够抽时间前来探视微臣,微臣实在倍感荣幸。”
“好了,你就不要圣人长圣人短,如此守礼拘谨了,没人的时候,还是唤我令宾便可。”苏令宾风情万种的橫了他一眼,目光一瞄外面渐渐转暗的天色,出言邀请道,“6郎君,陪我到御花园去走走如何?”
6瑾笑道:“恭敬不如从命。”
完之后,两人联袂走出了宫殿,朝着御花园而去。
虞国皇宫内的御花园建在一片山腰地带,其内芳草萋萋,群花斗艳,亭台楼阁掩映在绿树假山中,不时露出飞檐一角,雄阔而又幽静。
苏令宾也没有让内侍宫娥陪同伺候,双手提着长长宫裙裙摆,带领6瑾沿着木梯而上,登上了花园内最高的一座木制阁楼。
这座阁楼面临崖边宫墙而建,飞檐拱壁拔地矗立,高达百尺居高临下可以俯视整个虞国,恍如一个屹立在山头的天神将军。
此刻正是白昼转换之际,站在最高一层手扶凭栏遥遥远眺,远方天际仍旧残存着一丝鱼肚色的亮光,连绵不断的群山色如眉黛,均是尽收眼中,而脚下的谷地却已经被沉沉暮霭所笼罩,漆黑一片飘渺而又迷离。
站定一番瞭望,6瑾不禁长声感叹道:“壮丽山河美丽多娇,引无数英雄竟折腰,难怪乎常霸业江山乃是大丈夫毕生功业追求。”
呼啸而过的山风带飞了苏令宾的长,她抬起纤手拢了拢额头乱,回眸微笑言道:”大丈夫博取功业,在其势,然后在其位,若无这两者,即便是圣贤英雄也不免庸庸碌碌一生。”
6瑾微微思忖了一番,不禁觉得苏令宾的这句话非常正确,若无汉末天下大乱的大势所趋,刘备不过是织席贩履之辈,关羽张飞不过是屠猪买酒之徒,而那诸葛武后更不过是山野村夫,时势造英雄,英雄适时势,信哉斯言也!
完此话,苏令宾像是有了许多感概,轻叹一声言道:“五年前令宾承蒙先皇信任,继承虞国女皇之位,原本心比天高立誓要完成文佳皇帝的伟业,然而身在洛阳多年,这才明白此乃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6瑾闻言一愣,问道:“苏娘子此话何意?”
苏令宾俏脸泛出了一丝苦笑,言道:“6郎君以棋博士入仕,深受武后信任曾长期与闻中枢秘密,其后又考取科举成为进士头魁,难道你对现在的天下大势还不了解么?”
见到6瑾沉默不语,苏令宾继续言道:“大唐自李渊关中立国,大展兵戈以风卷残云之势席卷天下,其时虽受突厥之患,然而太宗皇帝文治武功励精图治,在外先后攻灭东~突厥、高昌、吐谷浑等国,在内展经济、劝农桑麻,开创大名鼎鼎的贞观盛世,更被周边蛮夷誉为‘天可汗’,当今大唐天子虽则为守成之君,然也屡行兵戈灭亡高句丽、百济、西突厥等强国,国内一片繁荣鼎盛,文有裴炎、刘仁轨、薛元、崔知温等一干能臣,武有裴行俭、薛仁贵、王方翼等著名武将,地阔万里兵甲百万,虞国有什么实力,能够与大唐争夺天下?”
一席话落,苏令宾俏脸有些激动泛红,高耸的胸脯急促的起伏数下,这才勉力平复心情,轻叹道:“令宾虽为女皇,然而实话实却没有多少雄心壮志,也没有想与大唐争夺天下,我只想守卫虞国社稷,保护这数万黎民,此生便足矣!”
听完苏令宾这番话,6瑾心内也是止不住百般感叹,其实起来,他对虞国并没有什么成见,也没有那种欲除之而后快的想法,身在此地久矣,他更多的是以一种包容接纳的心态来看待虞国,甚至在心内对于文佳皇帝的惨死还起了几分同情之心。
他知道自己身为大唐之臣,有这样的同情心实属不应该,不过人非禽兽,恻隐之心人皆有之,只是多寡而已,他实在无法做到铁石心肠当一个冷酷无情的政治家,否者当初也不会为了故太子李贤的余臣危亡,从而当殿向着圣人耿耿直言,甚至不惜得罪武后。
思忖半响,6瑾迟疑了一下,终是忍不住问道:“苏娘子,其实以在下之见,虞国可以与大唐进行和谈,放下成见化敌为友,这样对虞国百姓也是一件好事。”
苏令宾美目怔怔地望着他,摇头笑道:“6郎君难道不知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的道理?虞国之所以立国,便是为了反抗唐庭暴政,所以唐庭是一定不会放过虞国的,与之和谈也根本不可能。”
6瑾心知苏令宾得很对,不禁头一叹,忽又想起一事,忍不住问道:“对了,我记得以前曾听你过,虞国之所以派人袭击睦州折冲府,乃是为了救出一名重要之人,不知乃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