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罢张仁愿的一通介绍,碧鹳雀索钱无常翻墙君子李猫一个诨号比一个诨号有趣,6瑾笑得几近岔气,上气不接下气的言道:“那武懿宗呢?不知他是和诨名?”
“他?哼!”张仁愿脸上立即露出了不屑之色,淡淡道:“此人身材短,腰背弯曲,相貌丑陋,而且心思歹毒,狗仗人势,因而被称之为裙带豺狼,不过这个诨号大伙儿只敢暗地里称呼,却不好当着他的面叫他。”
6瑾听得连连颔,有些期盼地笑言道:“也不知道同僚们会给我取什么诨号,想想真是期待。”
张仁愿悠然笑道:”6御史不必着急,同僚们不会遗忘每一个人,你的诨号会很快出现的。”
张仁愿离去之后,6瑾便开始仔细地翻阅书架上的各类关乎御史方面的书籍,了解御史的由来以及展。
不消片刻,一名吏员又送来一箱书卷,却是整整一套永徽律疏,6瑾大概数了数,足足有百卷左右。
见状,他不禁目瞪口呆,这才认识到大唐的律法是多么的庞大,不过有赖于脑海中那段莫名记忆,他对永徽律疏也有着大概的认识,并非一头雾水丝毫不懂。
唐承隋制,大唐立国后不久,高祖皇帝就根据隋朝开皇律制定颁布了一部武德律,是为大唐立法的开端。
太宗皇帝即位后,鉴于武德律已不能适应当时形势的需要,便命令长孙无忌和房玄龄等人在武德律的基础上修订新的法典,经前后十年的时间,于贞观十一年完成,颁行天下,称为贞观律。
而当今圣人即位后的第二年,又令长孙无忌、李绩等在贞观律基础上进行修订律法,新撰律令十二卷,是为永徽律。
其后鉴于当时中央、地方在审判中对法律条文理解不一,当今天子又在永徽三年召集律学通才和一些重要臣僚对永徽律进行逐条逐句的解释,历时一年,撰律疏三十卷,与永徽律合编在一起,于永徽四年颁行天下,称为永徽律疏。
而6瑾现在要做的,便是熟读这本不下百卷的永徽律疏,以便能够行使监察御史之权。
虽则书籍浩瀚,然6瑾却不是一个轻言放弃之人,他稍事整理将永徽律疏置放妥当,这才一卷一卷地认真看了起来。
这一看直到夕阳西下方才回神,他瞄了瞄窗外天色,心知要不了多久就会关闭宫门,倘若再行耽搁被锁在院内,只怕也要如李峤那般翻墙而出,成为“翻墙君子”了。
刚收拾妥当正欲出门,6瑾却见宗秦客走了进来,笑言道:“6御史,还有一件事情忘了告诉你,监察御史可是常参官,须得每日参加早朝,你可不要忘记了。”
6瑾笑着了头,这才告辞离去。
第二天清晨寅时三刻,6瑾准时起身着装,准备参加生平第一次朝参。
根据朝廷规定,在朝京官三品以下每个月逢一、五日朝参,也就是每个月初一、初五、十一、十五、二十一、二十五都需要上朝议政。
如果是三品以上的大官,则是每个月逢一、五、九日朝参。
除此之外,还有一群常参官,分别为五品以上文官,两省供奉官,御史台所有御史,以及员外郎、太常博士,理论上除了节假日,每日都需要上朝。
不过,这也是停留在理论上而已,群臣自然须得早朝,但很多皇帝却没有那持之以恒的决心,例如当今圣人一直龙体欠佳,时常因病不能举行早朝,故而常参官们也免去了每日早朝之苦。
头上一软脚幞头,身着深青色官袍的6瑾体型匀称,风度翩翩,看上去颇显英气。
离开裴府时他并没有选择走正门,而是从开在坊内的后门而出,溜进一间街边店吃了一碗热气腾腾的面片儿,又啃了一个油乎乎的胡饼,这才翻上坐骑走马慢行,悠哉悠哉的来到了坊门前,正值晨鼓敲响。
洛阳城的晨鼓是出了名的声势浩大,比起长安城来也不遑多让,震耳欲聋的声音直让那些赖在榻上不肯起床的人们哀嚎不已。
在坊门打开的那一霎那,6瑾已是随着人流来到的天街之上,朝着皇城方向策马轻驰。
尚善坊与皇城之间就隔着一座天津桥,6瑾勘验鱼符进入端门,也用了不到一刻钟的时间。
他将坐骑系在皇城旁边的车马场内,自有太仆寺的吏员负责马料,待到他来到宣政殿外,竟现自己居然是第一个到达的朝臣。
洛阳宫的正殿本是乾元殿,如6瑾进士科举及第时,去的便是那一座殿堂,不过正因为乾元殿乃是正殿,因而朝廷要到了有重大事情或者重要议事才会启用,常朝一般武城门内的宣政殿举行。
等待片时,便有朝臣三三两两的到来,负责早朝礼仪的殿中侍御史则监督官员们按班站列,列于阁门之外。
卯时三刻,早朝准时开始,在位列前班的宰相带领下,百余名常参官走进了雄阔巍峨的殿阁。
进入殿门的那一霎那,6瑾就感觉到一股皇权的威仪扑面而来,那是生杀予夺之权,也是众生膜拜之权,在这里,才能体会到什么叫做苍天之子,万名之主。
大臣分列两班而立,却是谁都没有胡乱动弹,轻声交谈,因为在这庙堂之上,时刻有殿中侍御史纠察失仪官员,6瑾曾听上官娃儿过一件趣事,相传以前宰相辛茂将曾在朝议时连连打了几个哈欠,而被殿中侍御史弹劾,最后被罚了一年俸禄方才了事,由此可见朝堂威仪之严。
6瑾头次上朝,且还是的监察御史,自然不会去触碰这些霉头,神色严肃目不斜视等到二圣临朝。
片刻之后,高宗和天后联袂而至,行过中间铺着红毡的甬道,高宗皇帝坐于九级台阶上面的龙塌上,而武后则坐在侧面的垂帘后,聆听国政。
三呼万岁群臣见礼之后,朝参正式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