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至一间隔间前,绿衣侍女霍然止步,推开房门微笑言道:“两位郎君请进。”
6瑾颔而入,环顾这间长宽不过三丈的隔间,却见其中唯有一张宽大的长案,四周皆为绿油油的盆栽,墙壁上还挂着山水画卷,端的是布局雅致。
见状,6瑾不由满意颔。
将他二人引领到长案落座之后,绿衣侍女这才笑问道:“不知二位郎君可有相熟的娘子,是否容奴替你们安排一二?”
6瑾还未开口,太平公主已是断然出言道:“不需要,你给我们准备一些酒菜便可。”
绿衣侍女了解地笑了笑,提醒道:“两位郎君倘若要观赏大厅歌舞,只要卷上窗户前的湘竹帘便可,若没有其他事,请恕奴家告退了。”
待到绿衣侍女离去,太平公主这才长吁了一口气,美目睁了睁,望着6瑾笑言道:“看来这青楼之内也算稀疏平常,并没有什么值得称赞之处。”
6瑾笑道:“四娘眼高于,宫殿楼阁见得多不胜数,此等建筑格局自然矣,要知道入云馆在民间来,也算是鹤立鸡群了。”
太平公主轻轻颔,回想起绿衣侍女时才之言,站起身来行至窗棂之前,已是摇动安置在旁边的卷轴,用以遮挡视线的湘竹帘立即缓缓卷起,视线顿时霍然开朗了。
窗户之前正可俯视喧哗的一楼正厅,正厅面北处为一方宽阔的高台,与高台相对的,则为密密麻麻的长案,案前男女毫不避嫌地混坐其中,相互喝酒调笑。
那些女儿衣衫单薄,举止放浪,即便是被左右男儿拥入怀中,也是微笑依旧而不见羞怯,直看得太平公主深深地皱起了眉头来。
她不屑地冷哼一声,回身坐在了长案之前,与6瑾恰好相对,言道:“七郎,待会我们如何行事为妥?”
6瑾心头早就想好了对策,右手成拳轻轻地叩了叩几案案面,沉声言道:“在下以为此事不宜太过张扬,即便是要相助元力,我们也不能胡乱为之,还是按照青楼规矩确保夺得柳娘子的梳拢之权。”
到这里,6瑾轻松笑道:“好在刚才四娘用那块玉佩换得黄金百两,否者我还真没有那个底气。”
太平公主白了他一眼,言道:“那玉佩不过区区死物,本娘子家中多的是,只要能够让元力和柳依依有情人终成眷属,也算物有所值。”
听罢此话,6瑾对于她的慷慨好心不禁暗生敬佩,正容言道:“娘子古道热肠,事成之后,我相信元力和柳依依都会感谢你的。”
能够得到6瑾如此评,太平公主嫣然一笑,自然是非常高兴。
楼下高台上,不时有年轻貌美的歌伎表演节目,或环抱琵琶轻轻而歌,或纤手抚琴高声而唱,更有胡人歌伎表演西域颇为流行的胡旋舞。
这些金碧眼的胡人女子头戴毛茸茸的胡帽,身穿宽摆长裙,一双云袖更是拖得老长,旋舞起来时,身如飘雪般轻盈,如飞燕般灵活,更兼胡旋舞多旋转蹬踏,节拍鲜明奔腾欢快,与软绵绵的宫廷舞蹈自然不能等同而语,倒也看得太平公主暗地里赞叹不已。
两人坐在阁房内喝酒闲聊,不知不觉中一个时辰飞而逝,大厅中的宾客们喝酒调笑,很多人都是醉态可鞠了。
此刻歌舞渐息,突闻一阵轻盈欢快的琵琶声响彻开来,未等人们觉来声何处,一个火焰般鲜艳的红衣女子已是环抱琵琶轻盈地飘上了高台。
女子头梳双环身材娇,俏脸上遮挡着一道若有似无的薄纱,使得那美丽的容颜看起来多了几分朦胧之意,到也有几分神秘美感。
红衣女子环抱琵琶在高台上轻盈地旋转一周,又是轻轻跃起展现玲珑体态,直到优美的琵琶声陡然大作,台下宾客这才从如痴如醉中恍然回过神来,登时呼声连连喝彩不止。
太平公主注视着台上的娇人儿半响,轻轻言道:“听那元力,柳依依最擅琵琶,莫非台上之人便是柳依依?”
6瑾眯着眼打量半响,言道:“不要急,咱们静观其变就可。”
琵琶声舒缓连绵,犹如溪滔滔经久不竭,既有低沉哀鸣的低谷,也有高亢回旋的,立即将大厅中的气氛带动了起来。
及至一曲奏罢,余音尚在袅袅回旋中,立即有风流郎君高声言语道:“娘子琵琶之音美妙无比,在下愿出蜀锦一匹,以供娘子缠头之资。”
高亢的话音落,立即有人拍手称赞,66续续又有风流宾客争相缠头,可见这红衣女子在入云馆内必定是大受欢迎。
面对台下宾客的热情,红衣女子却是环抱琵琶柔柔一笑,不言不语地退到了一边。
太平公主不明就里,问6瑾道:“七郎,敢问何为缠头?”
6瑾放下酒杯,微笑解释道:“根据青楼里的规矩,歌伎表演完毕后,宾客可以罗锦为赠,称为缠头,聊作打赏。”
太平公主轻轻颔,美目闪出了一丝促狭光芒:“那不知七郎你可有兴趣为那红衣出资缠头呢?”
6瑾哑然失笑道:“开什么玩笑,我们可是来做正事的,哪有闲工夫做这些无聊之事?”
太平公主满意地头,给了他一个还算你识相的眼神,视线又重新落回了高台上面。
此刻,一名体态丰韵的女子步上了高台,对着四周宾客一个万福,嫣然笑道:“诸位客人,今夜乃是我入云馆头牌倌人柳依依梳拢之期,依依进我入云馆多年,一直是卖艺不卖身,今夜之后,诸位客人便可大享齐人之福,不过这女儿初夜么,还是得依照规矩来,今夜出价最高者,便可以与依依共度良宵。”
言罢那丰韵女子转头吩咐道:“依依,解开面纱吧,让大家瞧瞧你的模样。”
时才表演琵琶的红衣女子应得一声,犹豫半响,终是不情愿地解开了面纱,一张姿容上乘的美丽脸已是展现在了煌煌灯烛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