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墅内。
霞之丘诗羽站在客厅里一道玻璃门前,这道玻璃门是分割别墅与它背后那一片私人沙滩的屏障。
此时,霞之丘诗羽正在室内,透过清澈的玻璃,越过玻璃上倒映着灯光,看向屋外礁石上的钱形悠与他的父母。
在她的手上,正拿着一沓写着一些内容的A4纸。
一开始,她看到钱形悠与他父母都坐在礁石上,虽然有些模糊,但是霞之丘诗羽还是能察觉到钱形悠与他父母之间有些生疏的距离。
她忽然间觉得内心有些紧张。
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做的这件事对不对,会不会勉强钱形悠。
但是,一想到手上的A4纸上写着的内容,还有那天晚上,钱形悠抱着自己向着自己吐露的心声。
霞之丘诗羽心里就有这么一种感觉。
或许,有什么是她能做,也是她,现在占据钱形悠内心最重要的地位的自己,应该做的事情。
然后,她就决定这么做了。
一个人,一生中,除了未来的妻子,不,应该说,除了亲生父母之外。就再也没有谁,会不求回报、奉献自己去爱护、保护你。
当然,霞之丘诗羽也知道,并不是所有人都这样、也不是所有父母都这么无私为自己的孩子奉献出自己的一生。
可是,钱形惠美和钱形平次,确确实实这么做到了,虽然方式是错误的、最终导致的结局也是悲剧的。
正因为如此,霞之丘诗羽都不希望钱形悠和他的父母,一辈子就这么被困在旧时的悲剧当中。钱形悠已经脱胎换骨了,但这不应该以,杀死过去的自己为代价成长的。对于钱形悠也好、对于钱形惠美和钱形平次夫妇俩也好。
霞之丘诗羽衷心希望,他们都能走出过去,然后重新一起开始自己的新生活。
既然过去的伤痕不能被忘记,那就让我们背负起着错误的悲剧,笑着去面对新生活,然后时间将这道伤痕沉淀,就像是一坛初酿的,无法入口的劣酒一般。
伴随着时间,最终化作一坛名为人生的,百般滋味的美酒。
霞之丘诗羽是这么衷心希望的。
这时,一道海风吹来,吹动了霞之丘诗羽手中的稿纸,赫然发现,最后一页上面,写着这么一段话。
“来自作者的自言自语。”
“也许,叶藏会走向一道我们大家都不希望看见的道路。但,这不仅仅是叶藏的原因,也有着这个时代的悲哀,有多少个叶藏,无声无息,像是一道被我们随手擦去的污秽一样,就这么消失在人间。
但,这仅仅只是一个故事、一个主人公名为叶藏的故事。
现实中的叶藏,才更加需要我们在他绝望的时候,稍稍拉他一下,或许这样,这个故事就不会发生,叶藏最终能找到自己的救赎。”
......
看到,钱形悠最终将自己的母亲揽入怀里,霞之丘诗羽心中不由得松了一大口气。
她做到了。
其实,钱形悠和钱形惠美、钱形平次之间,重新迈步的契机早已存在。只是,旧时那道伤疤一直横贯在钱形悠与钱形夫妇之间。
不敢跨越、也不能跨越。
而霞之丘诗羽,就是将放在被伤疤分割的三人不远处的一块木板,用力的放倒在伤疤,然后让这三个人能好好站在木板上,好好聊一聊、诉说一下自己的心声。
现在,看到冰释前嫌的三人,霞之丘诗羽不由得脸上露出一丝笑容,随后。
“诗羽姐,你有看见爸爸和妈妈,还有哥哥去哪了吗?”
霞之丘诗羽回头,看向一边用着毛巾擦拭头发,一边从浴室里出来的钱形巡笑着说道。
“他们啊,都在那里坐着呢。”
“啊!好狡猾啊!竟然趁着巡洗澡的时候,全跑出玩了!”钱形巡语气充满着被骗的怨念,然后不顾霞之丘诗羽的阻拦,以及洗完澡不能剧烈运动的禁忌下,双腿飞快的蹬蹬的朝着礁石那边跑出。
“真是的,小巡,洗完澡不要跑!!”
没好气的霞之丘诗羽叉着腰,好气又好笑朝着钱形巡的背影大声说道。
等确认钱形巡安全到达礁石之后,霞之丘诗羽笑着转过身。
而在她背后,她的爸爸妈妈,霞之丘晴彦和霞之丘友利子已经等候了她一阵子了。
见到女儿转身之后,霞之丘晴彦才开口说道。
“诗羽,我和你妈妈有些事情想要了解一下。”
过后。
听完自己女儿用平淡的语气,说出自己所知道的事实之后,霞之丘晴彦的脸色有些沉重,而他的妻子,霞之丘诗羽的妈妈,则是眼眶红红的翻看着手中的稿纸。
“我等会会和那孩子好好谈一下的。”
霞之丘晴彦这么说道。
......
夜色更深了。
此时,礁石上,重新变回到只有钱形悠一个人的时候。
钱形夫妇听到自己亏欠许多的儿子的内心独白之后,心中的重担忽然消失了大半,这让自从钱形悠离开,不,应该是自从知道当年那件事情的真相之后,他们夫妇俩的心就一直被愧疚折磨。
现在放下大半的重担后,夫妇俩不由得一股睡意上头,但是他们却不肯就这么离开,最后无奈之下,钱形悠开口帮正在劝说爸爸妈妈回房间休息的钱形巡之后,夫妇俩才总算点头答应了。
回想起刚刚发生的画面,钱形悠哑然失笑,他小声的说了一句。
“没想到,原来我竟然是这样的一个人。”钱形悠抬头看向点点闪光的繁星,他默默将这一句话放在心里。
一个这么容易心软的人,不,应该是缺爱吧。
“什么样的人?能和我说一说嘛?”
钱形悠听到这句话的同时,他也感觉到,又有一个人在自己旁边坐了下来,而且,从这一句有些低沉的话语,钱形悠可以听出。
“怎么了伯父?这么晚不去休息吗?”
“啊。”霞之丘晴彦抬起头,“稍微有些睡不着,所以想找你聊一聊,怎么样?不欢迎吗?悠君。”
“哪里不欢迎。”钱形悠摇摇头,失笑道,“倒不如说,伯父不来找我,我应该明天晚上也打算和伯父聊一聊的。”
“哦~~没想到啊。”霞之丘晴彦眼里有些意外的看了眼钱形悠,“我还以为你都不敢来找我,每次见面都恨不得见到我一样。”
“别这么说伯父。”听着霞之丘晴彦这一句极尽讽刺的挖苦,钱形悠觉得自己脸上有些挂不住,连忙道歉解释起来。
“这不是因为伯父.....”
后面,霞之丘晴彦和钱形悠在月光下聊了很久,具体都说了些什么,除了这两个当事人之外,并没有谁知道了。
不过,当这次旅行结束以后,在回京都的列车上,霞之丘友利子意外的从丈夫嘴里听到这么一句话。
当时,霞之丘晴彦的表情有些欣慰,但更多的是牙咬切齿的。
“友利子,你知道吗?现在这个臭小子,就靠着那几本小说,一年赚的钱,光是打税都快赶上了精英公务员半年的收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