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范、戴克的命令刚刚传达到范、伍德盖特的手中时,明军马队已经如同风卷残云般将两侧的荷军炮手斩杀殆尽。
荷军这次确实是大意了,他们根本没有像在欧洲战场上那样,给炮兵提供足够的保护。
从开始直到刚才,范、戴克等人从心理上就对明军十分地轻视。
在他们得到的各种信息以及情报中,对明军的战斗力和军备都有一个共同的认知,那就是:大明军队普遍纪律涣散、装备落后,平时缺乏严格地训练,可以轻易地被击败。
更重要的一条信息是,明国的精锐军队正在国内与反政府军激战,来到台湾的是明国的二流甚至是三流军队,根本不堪一击。
这些信息叠加在一起,导致了范、戴克以及荷军军官们的轻敌和大意,加上根本没想到明国军队竟然还有骑兵,这才造成了炮兵们的全军覆没。
虽然明军只有一支小股骑兵,但已经足以对毫无自卫能力的炮兵造成毁灭性的杀伤了。
而范、戴克情急之下的命令也出现了错误,荷军的长矛手已经列队向明军展开了突击,就算接到命令也已经无法转身去保护炮兵了。
因为这时候明军的长枪手方阵已经在向中间快速靠拢,长矛手们已经根本不可能转身了。
正当明军长枪手们在仓促之下聚拢过来排列阵型时,荷军的长矛手已经平举着五米长的长矛逼了过来。
荷军长矛手上身着清一色的钢制胸甲,下着紧身裤但并未着甲,脚上穿着短筒皮鞋,头上戴着宽沿软帽,一把把钢制的矛尖闪着刺目的寒光,令人望而生畏。
左翼两百名明军长枪手在刚才的炮火中并未被波及到,但是火铳手们的败阵也让他们士气有些低落。
可是官兵们心里都清楚,长枪手的职责就是为了保护铳手的安全,所以每名士卒在把总的号令声中,还是迅速地排成了五十人一排的方阵,等候荷军长矛手的到来。
“举枪!”
“刺!”
随着军鼓的节奏,明军长枪手奋力将手中的长枪刺了出去,对面的荷军长矛手也在同时发起了进攻。
伴随着一阵惨叫声,双方的第一轮互刺就让明军吃了大亏。
因为荷军的长矛不仅更加锋利,而且太长了。
足足十五英尺长、四指宽的长矛让明军一丈多长的长枪毫无用武之地。
根本够不到人家就被长矛刺中了。
明军士卒在刺出长枪的过程中已经反应过来了,一些心思敏捷的士卒惊骇之下拼力将刺向自己的长矛向一边拨打,白蜡条枪身独有的弹性在这个时候发挥了威力。
荷军的矛身虽然坚硬厚重,向前刺击却并不是用尽全力,只是凭着巧劲加上锋利的矛尖来破开对方的甲胄。
在明军长枪的拨打下,一些长矛顿时失去了力量和方向,终于让部分明军侥幸逃过一劫,但很多反应迟钝的士卒却被长矛一下子刺穿了棉甲,锋利的矛尖直入体内。
站在第一排的长枪把总王栓柱在拨开对面刺来的长矛后心里已感绝望无比。
在听到手下不断发出的惨呼声后,王栓柱心如刀绞。
他心里清楚,再继续这样对刺下去,这些几年来朝夕相处的弟兄今日都要跟着他死在此地了。
心思电转之间,王栓柱虎吼一声,趁着对面的荷军收回长矛准备再次刺出的瞬间,拼尽全力将手中长枪向对面掷出,随即合身向前一扑,双手揽住数把荷军正在收回的矛身夹在腋下,红着眼睛奋力大喝道:“从俺这打!”
被夹住矛身的荷军拼命往回抽,但王栓柱瞬间迸发出来的巨大力量却让他们一时无法撼动。
随着“噗哧”的声响传来,王栓柱头部被一柄锋利地长矛刺个对穿,肋部也被一柄长矛深深的扎了进去。
这是反应迅速的荷军从斜刺里刺过来的长矛,一下子便夺去了王栓柱年轻的生命,但他的身躯却是直立未倒,双眼仍然是大睁着瞪视着对面,双臂腋下依然牢牢地夹着几柄长矛。
“入你娘的x!红毛鬼!”
“把总!”
“你奶奶个x!”
“栓柱!”
“爷爷和你拼了!”
眼见到王栓柱牺牲场景之壮烈,山东人那种骨子里特有的执拗血性一下子迸发了出来。
未被刺中的十余名士卒高声怒骂着纷纷将长枪拼力掷出,然后合身朝着对面的荷军扑了过去,后排的明军顾不上队形,高声喝骂着乱纷纷的挺枪向前冲去。
荷军猝不及防下,有几人被掷来的长枪扎中手臂或者腿部后失去了战斗力,但大部分荷军仍然将收回的长矛刺了出去。
冲上来的明军全部被一柄或者几柄长矛刺中,但这次却没有惨嚎声响起。
被刺中的明军大都当场阵亡,有些伤重未死的士卒吐着大块的血肉,口中依旧是喝骂出声,如此悲壮地场景也让荷军心中惊骇不已。
后排的明军发疯般的涌了上来,对着已在杀伤范围内的荷军疯狂的乱捅乱刺,后排的荷军通过间隙也对着明军进行捅刺,而后方的的明军长枪手不断的加入到战团当中,双方很快进入到混战的状态。
就在这个紧急关头,吴群带着后队冲了上来,二十余名掷弹手分别找准地方后用火绳点燃震天雷的引信,心中默数着数字,待引信快要燃进震天雷里面的时候,后仰甩臂发力将震天雷奋力掷向荷军长矛手的后队。
随着接连不断的爆炸声,拥挤在一起的荷军后队的长矛手被炸得鬼哭狼嚎,前队与后队之间被清出大片的空地,几十名荷军被炸翻在地,残肢断臂四处乱飞,血污碎肉遍地都是,荷军长矛手的士气受到了严重打击。
几十名明军弓手选好位置组成一个小方阵,在一百名刀盾手的护卫下,向仍算密集的荷军长矛手开始进行抛射,而吴群则是带着剩余的刀盾手直接从侧翼向荷军长矛手展开了攻击。
很快,在明军长短远近结合的立体攻击下,前排的百余名荷军长矛手很快被斩杀殆尽,后阵的荷军在惊恐中开始向后溃退。
不远处缓坡上的范、戴克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切,脑子里却是一片空白,情急之下想不出好办法来应对场上的一切。
“上校!我们失败了!请您下令火枪手组成方阵交替掩护撤退吧!”
范特夫冲着范、戴克大叫道,脸上满是绝望的表情。
“不!不能撤退!明国军队不会允许我们从容后撤!上尉!你去指挥火枪手向长矛兵靠拢!重型火枪手掩护你们!去几个人保护上尉!”
脸上已经失去血色的范、戴克摇头否定了范特夫的建议。
他心里明白,现在双方损失都不小,但明军人数还是远远超过他的兵力。
目前战场上已经乱成一团,一旦下达了撤退的命令,那很可能就是一场溃败,在明军的追杀下,很少有人能逃得了。
现在只有组织起有效的抵抗,再次给明军造成大量的杀伤后,才有机会向后退到海边,到时候在舰炮的掩护下,明军根本无法靠近那样他们才能侥幸逃生。
“遵命!上校先生!”
范特夫举手行了个军礼后,带着几名范、戴克的卫兵奔向了不远处的火枪手方阵。
而就在此时,捣毁了荷军右翼炮兵阵地的明军马队已经发现了不到两里的缓坡上的范、戴克,带队的一名队正催马率着二十余骑向这边冲来。
右翼的胡勇则是率队向左翼的荷军火枪手疾驰而去,陈大栓见状后一声令下,右翼明军全队也一起向荷军压了上去。
明军马队的突袭使得荷军火枪手阵型大乱,二十余骑在与荷军侧翼接触后一沾就走,丝毫没有恋战的意思。
而右翼铳手则趁着荷军混乱之际从容地排好阵型,在六轮火铳不间断的打完之后,荷军火枪手已是被击倒近百人。
随后便是长枪手乘势快速突进,对荷军展开了近距离的屠杀。
范特夫只来得及赶到离他最近的右翼,便看到了左翼已经是一边倒的惨状,但他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左翼荷军被明军长枪手单方面的围杀。
当范、戴克的卫兵发现了已经冲至不远处的明军马队时,再想阻挡已是绝无可能,二十余骑如狂风般从范、戴克所在缓坡席卷而过,身后留下的是荷军的哀嚎惨叫。
范、戴克的尸体仰面朝天,眼睛大睁望着天空,脸上满是惊恐和不可思议地神情,脖颈和头部只有一丝表皮勉强粘连在一起,大股地鲜血正在汩汩涌出。
明军锋利地马刀几乎将他的首级砍了下来,这名在欧洲战场上身经大小数战的荷军上校,从未想到过有一天会死在异国他乡的土地上,对明国军队的轻视使他带着无尽的悔恨进入了黑暗之永夜。
随着左翼荷军地溃败,陈大栓带领的右翼明军,以及两只损伤甚微地小股马队也加入到了围攻右翼荷军的战斗中来。
被围攻的右翼荷军在遭受四面围攻的状况下并没有坚持多久。
随着范特夫以及范、伍德盖特的战死,剩余的百余名荷军虽然想如同在欧洲战场上一样的缴械投降,但因为语言不通的缘故并未如愿,最后被怒火中烧的明军斩杀一空。
而一千名原住民除了少数见势不妙逃进山林之外,大部分成了明军地俘虏,这些人的下场自然是被当做苦力来使用,最后再根据个人的表现而给与不同的对待。
最终,这次荷军与明军的第一次大规模的战斗,以明军的大获全胜而告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