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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 雷斯垂德探长的人带来了新的消息:老犹太费根全都招了。
他和赛克斯受聘于一位叫蒙克斯的有钱人,目的就是在于谋害一名受到好心人收养的年幼孤儿奥利弗。这个孩子是蒙克斯同父异母的弟弟,流落在外的私生子。蒙克斯之所以做出谋害血亲的事情来, 是为了争夺父亲留下的遗产。
这些细节刚好与布莱克伍德爵士寻找的旧友之子对的上。
来报信的年轻警察在转述完消息后,还说了一句也把同样的信息告诉了爵士。布莱克伍德在听到奥利弗的身份后, 几乎是立刻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直奔来犹太费根透露的“好心人”的住处。
《雾都孤儿》的原著情节到此彻底真相大白, 历经苦难的小主人公奥利弗也算是苦尽甘来,找回自己的身世真相时也终于能重回他应在的阶层而不是街头流浪。
这本应是好事,但一想到布莱克伍德爵士牵扯其中,玛丽就高兴不起来。
要不是知道《雾都孤儿》的剧情, 可能直到现在她还当布莱克伍德爵士是一位好心负责的绅士呢。但现在,已经确定试图谋害奥利弗的赛克斯中了魔鬼脚跟的毒,而布莱克伍德爵士又在寻找奥利弗, 两个事件交织于一处, 任何相关成员都可能下毒的嫌疑人。
加上那个“光照会”……布莱克伍德爵士会是其中的成员吗?福尔摩斯在听到他出现在整个案件当中时立刻确认他有问题, 是否因为他对这个光照会多少有些了解?
玛丽隐隐觉得,这可能是个大案子,其危险程度不比詹姆斯·莫里亚蒂教授的经济案低。
当天玛丽辗转反侧整整一晚, 满脑子都是案件相关的细节, 特别是赛克斯死前的疯狂形状时时在她眼前回放, 怎么也睡不着。
等到天一亮,玛丽就写了一封关于案件的手信,把自己对于布莱克伍德爵士的推测清晰地复述了一遍, 请人送去了贝克街221b。
而侦探很快就给了回信。他直接拍了个电报回复,只有短短的一句话:“推测合理。”
玛丽:“……”
行吧,工作状态的福尔摩斯基本上是无法沟通的,而这更是映证了玛丽的推测——关于光照会的案件的确很复杂。
即便玛丽再关心进展也不好打扰福尔摩斯追查线索。况且他提及艾琳·艾德勒,分明是希望自己能同委托人深入打交道,一则是保护她,二则也是观察她是否有所隐瞒或者说谎。
然而从这两天的相处来看,如果艾琳·艾德勒在说谎,她其实是莫里亚蒂教授派来混淆视线的奸细的话,那这位“奸细”也太不称职了。
两天以来,除了拜访了玛丽和玛丽的房东太太外,艾琳就没有再离开过自己的公寓。倒是在玛丽忙着同福尔摩斯写信时,莉迪亚兴致勃勃地拉着凯瑟琳去找艾琳聊天,玛丽还生怕两位妹妹太过活力旺盛,打扰到艾琳,没想到她本人还挺高兴的。
“我以为英国人生性拘谨,”艾琳对玛丽说,“或许不会喜欢巴黎的时装风格,可是莉迪亚却很感兴趣。”
玛丽一笑:“她对任何美丽的衣物都感兴趣,不过我觉得这是人之常情,和国籍无关,谁不喜欢漂亮衣服呢?”
有两位妹妹陪伴艾琳,玛丽也放心一些。既免得艾琳一个人在家寂寞、触景生情,想起自己生病的爱人而感到痛苦,她又见多识广、生性温柔,同艾琳接触,也能为莉迪亚和凯瑟琳带来好的影响。
至于玛丽,趁着福尔摩斯先生调查赛克斯中毒地点的功夫,她决定先忙自己的事情。
她拿出了之前在《海滨杂志》杂志社,从小报报道上记录下来的“可能是菲利普·路德本人的退休警探”名单。
玛丽早就想有时间去拜访一下这几位被怀疑是路德本人的老探长了,现在终于有了机会。而且玛丽稍加打听,意外的发现其中有四名退休探长在伦敦当地颇为著名,她没花多少功夫就找到了退休探长们的通讯地址。
玛丽以菲利普·路德的口吻,用打字机向四位探长写了信件,表达了对他们的尊敬,以及身为一名作者想要向有经历的人取材的希望。并且在最后诚诚恳恳地表明他“因病在身”不能前往,只能请自己的秘书玛丽小姐代劳。
寄出去了四封信,玛丽只收到了两封回复。其中一名探长以退休后不想再回忆过往为由婉拒了玛丽的拜访请求,还有一封信石沉大海,玛丽又托人问了问,才得知这位老探长已经在今年春天的时候病逝了。
而另外两名老探长,鲁道夫·巴顿和法比安·卡莱尔竟然是相识多年的好友。其中一位热情地欢迎路德的“小秘书”玛丽到访,甚至还说他们两个人都是《海滨杂志》的忠实读者,能够为作者提供创作素材是他们的荣幸。
没料到两位老先生的态度那么热情,玛丽也不再拖延。
转天一早,玛丽直奔伦敦郊区。
其实巴顿探长住在伦敦市内,而卡莱尔探长则一退休就在位置极好的郊区购置了公寓。可是玛丽抵达的时候,他们早就齐聚在一处,久候玛丽多时了。
两位老先生看上去年纪相仿,都是六十岁左右的模样,体态外貌却天差地别。卡莱尔探长矮胖,脸上挂着和和气气的笑容,比起传闻中破了无数大案、机敏锐利的警局探长,更像是慷慨大方、子孙满堂的好心企业家。
而和玛丽一样,是从伦敦市区赶来的巴顿探长则更符合她心中老探长的形象:清矍、瘦削,即使脸上爬满了皱纹也无损他眼中的清醒和敏锐。他在看到玛丽时立刻蹙眉——从巴顿探长眉心之间的皱纹来看,这可能是他的习惯性表情。
“你就是菲利普·路德秘书?”他冷冷地问。
“是的,”玛丽回应,“菲利普·路德先生不能亲自到来,并非他敷衍两位探长,而是有病在身,无法下床。”
“真的有病在身?”
“……”
“行了,”胖乎乎的卡莱尔探长立刻喝止住了自己的朋友,“快把你的职业病收一收,老家伙,你在家里也是这么同自己的孙女说话的吗,别吓到玛丽小姐。”
吓到倒是不至于,但玛丽隐瞒在先,被巴顿探长这么一问,稍微有些心虚罢了。
“没关系,”玛丽开口,“我不怕警察。”
“那是自然。”
胖探长满脸慈祥的笑容:“体面的年轻女士行事作风问心无愧,自然是不需要畏惧警察。”
巴顿探长:“那可不见得,万一——”
卡莱尔探长:“你少乌鸦嘴。”
玛丽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这两位探长太有趣了,一个胖一个瘦,一个和蔼一个严肃。玛丽刚同他们见面,就断定两位老先生平日一定没少斗嘴。
“年轻姑娘应该多多社交,认识更多的人,”卡莱尔探长乐呵呵说道,“别在我们两个老头这边浪费时间了,巴顿,快把准备好的东西拿出来交给玛丽小姐。”
竟然提前准备好了?!
玛丽有些惊讶,她原本的打算是陪两位老先生喝杯茶散散步来着。
当了一辈子警察,卡莱尔探长岂能看不懂玛丽的神情?他笑着开口:“菲利普·路德先生想要真实案件当做素材,那可真是找对人了。我和巴顿合作了三十年,办过的每一件案子我都有记录,大案是收集报纸,小案是我自己的案件记录。我们两个人退休之后闲着无事,收到路德先生的来信后,便把有趣的案件整理出来,说不定其中就有能激发作者灵感的素材呢。”
那可真是……太有心了。
能碰到这样合作的两位先生,玛丽觉得自己可以说是撞了大运。
卡莱尔探长和玛丽拉家常的功夫,巴顿探长就已经把厚厚一沓文件拿了过来,玛丽一眼就分辨出其中既有剪报,也有文稿。
“谢谢你们,”玛丽真诚地说道,“如果不介意,我能借用一下你的书房,卡莱尔探长,帮助路德先生初步筛选一下案件吗?若是看到有价值的案件,我也可以代替路德向你们询问细节。”
“当然可以。”
卡莱尔探长是个很好说话的人:“我去请我的女儿为你们倒杯茶,你想看多久就看多久,玛丽小姐。”
一进入书房,玛丽立刻就进入了工作模式。
她翻开文件,两位探长保持了工作三十余年的好习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些文件是由警察整理的,条理分明、简单明了,就算是剪报,也剪的整整齐齐,挑选了最为关键、最能展现案件全貌的报道。
而且,他们选用的都不是什么涉及隐私的资料。要么是过往的公开报道,要么是卡莱尔探长根据自己的探案日志总结出的案件陈述,既保护了案件当事人隐私,也保证玛丽能够看懂事情的来龙去脉。
不愧伦敦著名的两位探长啊。
他们两个的名声很是响亮,连玛丽的房东太太都能叫出卡莱尔和巴顿的名字,说是二十多年前,两位探长联手破了不少大案,是鼎鼎有名的黄金搭档。
听起来就像是现实中的福尔摩斯与华生。
玛丽迅速地翻阅完所有的文件,最终看中了两个案件。
一个是发生在泰晤士河工厂附近的杀人案件——那个地点玛丽很熟悉,就在汉普的工厂附近,每天爱尔兰姑娘玛丽·摩斯坦要从白教堂区去汉普的工厂上班时都要经过的一条街区。
两位探长整理的文件中有很多谋杀案,玛丽承认自己就是被熟悉的地名所吸引。而案件本身也相当曲折。一开始案子交到卡莱尔探长手中时,他以为不过是普通的工人斗殴酿成的恶果,却没料到深入调查后,竟然同街头帮派有关。
这个帮派活跃在泰晤士河沿岸的工厂之间,斗殴、犯罪搞得附近地带乌烟瘴气,苏格兰场忙活了两年也没什么进展。卡莱尔探长和巴顿探长联合起来,顺着一起谋杀案展开调查,竟然牵扯出了一系列帮派纠葛。
从两位探长短短的描述之间,玛丽就已经读出了当时调查有多么惊险刺激,以及隐藏在案件背后,涉及到伦敦黑帮的存在。
一年之前玛丽听说宾利先生去过伯明翰,还对当地臭名昭著的黑帮剃刀党向往不已呢。而现在,活生生的黑帮故事就摆在了玛丽面前呢。
她觉得,若是经过深入询问调查,再动笔创作的话,以伦敦黑帮为主题的悬疑故事,一定会写的非常精彩。
但这样的故事,五六万字是注定无法结束的。
玛丽现在还处在事业刚刚起步的阶段,按照她的创作速度,玛丽觉得自己还没有创作长篇小说的条件——一个五万词的故事就要花费她至少一个月的时间,三十万词的故事岂不是要半年?
尽管故事可以连载的更长、稿费更多,可万一她的长篇小说无法过稿,其中耗费的时间成本,玛丽承担不起。
题材很好,但现在不急着写。
玛丽这么想着,把注意力转移到另外一起案件上。
比起涉及黑帮纠葛的谋杀案来说,这起案件不仅不那么严肃,反而非常……有趣。
用有趣形容是因为,这是一起诈骗案,诈骗手法也很简单——找个英俊潇洒的花花公子,说是自己有了孩子来讹诈抚养费。这种情况多发生于有钱公子哥或者贵族身上,要是受害者真的背着风流债,往往即便明白是诈骗,也会选择付钱,免得对方纠缠惹上麻烦。
但这起案件不是。
玛丽啼笑皆非的是,这起诈骗案的受害人,是鲁道夫·巴顿探长!
“鲁道夫·巴顿,”玛丽看到人名是不可置信地抬起了头,“不会是重名吧?”
卡莱尔探长:“要是重名,我何必把这种案子整理在文件中呢,玛丽小姐!”
玛丽:“……”
看不出来啊!巴顿探长看上去就是性格严肃、相当自律的人,竟然还碰到过这种事情?这下玛丽甚至都不想看卡莱尔探长的笔记了,本着八卦精神,她直接央求卡莱尔探长亲自讲。
“这太稀罕了,还有诈骗犯能骗到警察的?卡莱尔探长,你可得好好给我讲讲……等等。”
玛丽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你先告诉我,这位诈骗犯小姐现在怎么样了?”
不等卡莱尔探长回答,巴顿探长就抹了一把额头,很是无奈地开口:“她现在是我的妻子。”
而卡莱尔探长说巴顿探长甚至有了孙女,显然这位诈骗犯小姐是得手了呀。
这还是个爱情故事!
“黛西当时刚刚二十岁,而这个老家伙,”卡莱尔探长重重拍了一下老友的肩膀,“已经是个三十岁的单身汉了!她抱着一个还不会说话的孩子直接冲进了苏格兰场——这个胆量,谁会怀疑她说的竟然是假话呢?”
卡莱尔探长是个非常会讲故事的人,他三言两语把玛丽逗得乐不可支,更是绘声绘色地讲述完了整个故事。
故事并不具有悬疑或者推理色彩,但作为爱情故事,这位已然是巴顿夫人的直闯苏格兰场的壮举着实令人惊叹。
她是伦敦附近一个小镇的旅店老板之女,巴顿探长在一次追查案件中来到了小镇,在小镇旅店住了半个月之久。尚未嫁给巴顿的黛西,年纪轻轻,却格外大胆,一眼就瞧中了巴顿这个人。
平心而论,六十多岁的鲁道夫·巴顿探长体态匀称、气质端庄,是位颇有威严的爷爷,年轻时想来也是个禁欲系的帅小伙了——或者用卡莱尔探长的话来说,就是个木头疙瘩。
结果就是黛西各种暗示,各种示好,一心扑在案子上的巴顿探长竟然全然没有察觉到。他办完案子、抓住凶手,二话不说就直接离开了小镇回到伦敦去了!
他的“冷酷”让黛西伤心欲绝,她伤心了好久、气了好久,可就是忘不掉不过相处了半个月的鲁道夫·巴顿。
最终年轻的姑娘,竟然谋划出一起“诈骗案”来。
黛西抱着一个小男孩就跑到了苏格兰场,说那是巴顿探长醉酒之后和自己一夜风流后生下的私生子,现在要求巴顿探长来负责。
“老实说,”卡莱尔探长连连感叹,“这事情发生要是发生在我身上,我可能也会犹豫几分,可是发生在巴顿身上,可让整个苏格兰场都只顾着震惊,谁都忘记去考虑事情的真实性。”
可不是嘛,玛丽哭笑不得。一个和蔼可亲的绅士势必会讨女性喜欢,而一个沉默寡言,不解风情的小伙子,竟然惹上了风流债?换做玛丽,玛丽也会震惊的。
并且黛西的谎言近乎天衣无缝——巴顿探长有写日记的习惯,她说他醉酒了,那天的确如此。时间、地点,和当时的主人公状态完全对的上。警局的几番审讯和考证,完全没找到任何破绽。
这甚至让鲁道夫·巴顿自己都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做了出格的事情。
最重要的是,一般的诈骗犯无非是索取钱财或者其他利益,但黛西可不是。她的目的很简单,就是非得要嫁给巴顿不可。
“那么,”玛丽好奇地问,“最后你们是如何发现巴顿夫人在说谎的?”
“因为她把自己不到一岁的侄子偷偷抱了出来,”巴顿探长挑了挑眉,“家人找到伦敦,谎言自然彻底暴露,还了我清白。”
卡莱尔探长大笑出声。
“而这家伙,”他揶揄道,“不仅没有恼怒,反而木头疙瘩一样的脑袋突然开窍了!”
当了整整三十年“木头疙瘩”的鲁道夫·巴顿探长,与年轻美丽的黛西朝夕相处半个月都没有动心,却因为她一场险些成功的骗局而头一回对女性萌生出了爱情。
黛西的骗局轰动了整个苏格兰场,可没有造成任何财产损失,巴顿探长也不会控告自己的心上人,这件事就这么不了了之。
但故事的一切细节却早就被卡莱尔探长写在案件日志里了。
“我接触过那么多骗子,”卡莱尔探长煞有介事地评价道,“黛西始终是最高明的那个。所谓的骗局不过是无中生有,黛西可不仅仅是做到了‘生有’,她还让受害者心甘情愿献上一片真心呢。”
说完他兴致勃勃地看向玛丽:“怎么样啊,玛丽小姐,巴顿的爱情故事,不比路德先生的差吧?”
玛丽:“实际上,路德先生……还没想好故事中的爱情该如何发展。”
其实玛丽就没打算写。虚化一位动人的女性让菲利普·路德魂牵梦绕,这无异于神话了他们的感情。保持着朦胧的美感才是最感人的,要让玛丽这种缺乏浪漫细胞的作者落实故事,可能就没那个效果了。
“这样啊……”
卡莱尔探长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不过,请原谅我冒昧提出意见,玛丽小姐,虽然黛西和鲁道夫的爱情故事不适合写成推理小说,但我觉得多少也能参考人物原型。”
这倒是。
一位大胆、聪明的年轻姑娘,为了追求爱情谋划出差点骗过专业人士的骗局,这种故事放在二十一世纪也相当有趣,更遑论在维多利亚时期?
虽说放在十九世纪末,黛西的行为可以说是相当出格,但最终的相爱结尾足以抹平任何指责,可谓皆大欢喜了。
玛丽觉得,要写个女性罪犯为主题的诈骗案,倒是也无不可。字数不比太多,两期连载的篇幅足以她作为调整,寻找下一个故事的灵感。
并且……
她的目光看向了两位探长:“谢谢你们,先生。”
总觉得自己来一趟的收获并非是手中的案卷呢。
“不客气,能帮路德先生提供灵感是我们的荣幸,”卡莱尔探长说着,又忍不住揶揄起巴顿探长来,“你别看他冷着一张脸,其实读《连环杀人棋局》的连载读的比我要认真,虽然路德并非警察,但他确实很有一套。”
“你们怎么知道路德先生不是警察?”玛丽很是惊讶。
“因为我们就是警察啊,玛丽小姐,”卡莱尔探长得意地说,“他的描写很是细致,但反而暴露了自己并没有参与过完整刑侦的事实。当然了,我们不会在这方面吹毛求疵,毕竟瑕不掩瑜,他故事的优点远胜于缺点。”
果然是这样。
早在福尔摩斯先生挑过毛病在先,退休警探能看出问题,玛丽倒是也不意外。
“能得到你们的肯定,我想路德先生一定非常高兴,”玛丽笑道,“而且巴顿探长和巴顿夫人的爱情故事很是动人。”
“说你呢,老家伙,”卡莱尔探长转头看向自己的老友,“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有。”
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巴顿探长终于主动开口了。
他看向玛丽,近乎咄咄逼人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你就是菲利普·路德吧,玛丽小姐。”他说。
玛丽:“…………”
卡莱尔探长:“你太过分了,巴顿!你明不明白什么叫笔名,用笔名就证明玛丽小姐不想让人知道自己就是作者,直接说出口你会吓坏孩子的!”
玛丽:“………………”
她深深吸了口气,按下了心中掀起的惊涛骇浪。
“我……”
玛丽很是无奈地笑出声:“能告诉我是哪里漏出破绽了吗,探长?”
巴顿探长:“你说路德还没想好故事中的爱情该如何发展,这证明《连环杀手棋局》中他和亡妻的故事是假的。”
“而若是他真的在写自己的经历——一名中年男性的经历,就算其中有所杜撰,”卡莱尔探长眨了眨眼,“相信我,孩子,要么他人到中年还是单身,要么他娶了妻子不想活了,否则他绝对不会写死自己的老婆。”
天啊。
千构思万小心,没想到是在这句话上露出了马脚。
谁叫玛丽既不是男人,也没结婚。她一个单身狗哪儿能了解夫妻之间的日常生活,无心的一句推辞,反而让两位家庭和睦的爷爷听出了问题。
“那么,”玛丽小心翼翼地说道,“你们一定要替我保密。”
巴顿探长冷哼一声,那副神情,仿佛玛丽一句话是在质疑他的人品。
“当然得保密,”他说,“让人知道你一个姑娘家写出杀人案件来,名声还想要吗?”
“你别理他。”
卡莱尔探长挤眉弄眼:“他就是觉得玛丽小姐你年纪轻轻,故事写的那么引人入胜,他追的连载竟然出自一个小姑娘之手,拉不下脸来而已。你的故事写的很好,选择隐瞒身份也情有可原,可千万别把这家伙的话语放在心上。”
玛丽当然不会放在心上,听到两位老先生一唱一和,她反而觉得心底暖暖的。
“我不会生气的,”她由衷地说,“事实上,先生们,得知我的故事有你们这样的读者,这是我从开始写作以来,获得的最大认可。”
翻看文件花了玛丽整整一天的时间,她连午饭都没吃。即便卡莱尔探长再三邀请玛丽留下来用晚餐,但她挂念着继续翻阅资料,还是坚持离开了。
临走前,她和两位探长许诺,有机会一定再来看望他们。卡莱尔探长很是高兴,而巴顿虽然嘴上不说,但玛丽没错过他蓦然亮起的眼睛。
还有什么比获得这样的认可更为值得高兴的事情呢?
两位老先生的笑声和话语,驱散了白教堂区命案发生后,一直积压在玛丽心底的最后几分阴霾。
她一身轻松地回到家,刚刚放下厚厚的资料,正想着事情慢慢往好的方面发展时,意外突然发生。
晚饭过后,摩斯坦小姐突然敲响了公寓大门。
“你还愣着干什么?”
见到玛丽开门后,爱尔兰的红发姑娘一把抓住了玛丽的手腕:“跟我来,玛丽,快叫辆马车去贝克街!”
玛丽一凛:“怎么了?”
摩斯坦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具体情况,但是侦探出事了!”
作者有话要说: 玛丽:我看我这个马甲就是个24k纯摆设![胖丁生气.jpg]
今天更新写的慢,发出来也就晚了一点,实在是对不起哦姑娘们!因为现在每天都是现写现发,所以有些情节bug我可能当天来不及改,出现bug我会及时修改前文,改后会在作话里说明的。昨天最后的情节由玛丽意识到老福认为布莱克伍德有问题改成了她自己确定布莱克伍德有嫌疑,涉及后续剧情,我写太赶了没反应过来_(:3∠)_。
谢谢大家的霸王票和营养液,爱你们么么么么!讲道理姜花都日更六千了,姑娘们有更多的营养液多多投过来嘛qu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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