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大内,殿前侍卫班正在进行日常操练。
身着华服的男子脚下生风,快步走来,身后跟着的小内监需小跑才能跟的上。
负责操练的副都兵使眼角余光瞥见来人,忙扔下手中长枪,上前道:“见过昌平郡王殿下。殿下来这儿可是有事儿?”虽是这么问着,但副都兵使已经偷偷向队列里面的廖珉看去,心中不由暗暗叹气,知道今日这操练要被卫靖给搅了——这皇宫上下,谁不知道昌平郡王与廖珉私交甚好?
卫靖点点头,下巴稍扬,也不啰嗦,道:“找廖珉有事。”
廖珉早就看见卫靖过来,待副都兵使解散的指令一下,便迎上前去,笑嘻嘻道:“昌平郡王殿下真是愈来愈放肆了。如今连殿前侍卫班的操练都敢随便扰了。”
卫靖轻咳一声,扭头对身后的小内监道:“你留在这儿,不准找我,也不准回去告诉别人。”说完,朝廖珉使了个眼色,脚下便朝皇宫内的水轩走去。
廖珉见状,摸摸鼻子,只得跟上。待绕了几个弯后,好容易到了一个没人之地,卫靖脚下一停,转过身子,似笑非笑地看着廖珉。
廖珉看着卫靖这表情,浑身都觉不自在,口中不由笑道:“殿下今日这是怎么了?专程来找我,就是为了这样盯着我瞧?”
卫靖弯弯嘴角,“自然不是。”说着,突然抬起手去扯廖珉身上还来不及换下的皮甲。
廖珉一怔,没反应过来时领口已被卫靖拉开,他这才一惊,慌乱地抬手挡住,脸上露出尴尬的神色,道:“殿下这是要做什么?跟着殿下这么多年,倒不知道殿下竟然有断袖之癖…”
卫靖眼睛朝上翻去,口中无奈道:“我有断袖之癖?你竟然敢说我有断袖之癖?”手上一使劲,廖珉身上的皮甲便被大大地扯开来,露出里面的白布单衣。
金灿灿的阳光洒在廖珉小麦色的脸上,卫靖的目光游移到他颈间,盯住看了好一会儿,一下咧开嘴笑了。
廖珉耳根泛红,挑眉,一掌拍开卫靖的手,将皮甲拉好,不满道:“殿下满意了?”
卫靖甩了甩被廖珉拍得痛了的手,也顾不上论他“大不恭”之罪,只是盯着廖珉一个劲地笑,半天才缓缓停住,道:“我听赵太医昨日说你脖子被猫抓伤了,特意去他那儿讨了葯膏,今日便来见识见识,到底是多厉害的猫儿,能把殿前侍卫班里身手一等一的大内侍卫给抓伤了,还伤在脖子上!”说罢,又止不住地笑了起来。
廖珉往日一向挂着笑容的脸此时被卫靖嘲讽得一阵红一阵白,脖子上的几条血痕在阳光下显得触目惊心,另一侧还有几个小巧的紫青色牙印。
见廖珉不言语,卫靖又笑道:“我看这不像是猫抓的,倒像是小老虎的爪子挖出来的。”
廖珉的脸已涨得通红,好半天才憋出一句话:“去赵太医那儿要来的葯膏,不是给我自己用的。”
这忽明犹暗的一句说辞,卫靖在脑中过了几圈才明白过来,当下又是一阵大笑,口中连连叹道:“真看不出你廖中琰竟这么不懂得怜香惜玉。”似是想起了什么,卫靖又问:“听说是天音楼的姑娘?”
廖珉将皮甲又穿整齐,点了点头,眸子里闪过一丝柔情。
卫靖轻吁一口气,道:“你和定之怎么都…”突然看见廖珉狂冲他使眼色,卫靖顿住不语,身子朝后转去,就看见满面挂霜的尉迟决朝他们二人走来。
卫靖看见尉迟决一脸怒容,对身旁廖珉悄声道:“信不信,定是因宴请北国使臣的事情,又和中书的人闹得不愉快。”
尉迟决走至他二人身前,停下来,绞着的眉稍稍舒展开一些,道:“殿下在这里做什么?”
卫靖看了眼廖珉,故作严肃道:“在与中琰谈论老虎与猫的事情。”
尉迟决眼睫一抬,略有疑色,“老虎与猫?”
卫靖神情认真地点点头,道:“中琰前几日被天音楼的一只小老虎抓伤了。”
尉迟决来不及深想这话背后的含义,只听见“天音楼”三个字,神色骤然一变,皱眉道:“殿下若是有空,还是多想想下个月初邢家大小姐大婚一事。皇上要你去贺喜,到时候可千万别做出什么有损天家颜面的事情。”
卫靖一听这话,脸顿时垮了下来,冷冰冰道:“大将军操心的事情还挺多,怪不得这一个月都没空去天音楼。”
廖珉在一旁闻着这两人间愈发浓重的火葯味,忙笑着岔开话题,对尉迟决道:“设宴款待北国使臣一事,到底由谁来办,皇上今日有说么?”
尉迟决点头,“皇上要王若山负责,王若山又点了秦须来一同协理相关诸事务。”
听他提到秦须,卫靖面色稍有和缓,叹道:“秦须此人处事稳重,竟不像是只有二十多岁的人。父皇略有倚重之意,只是…”他抬眼看了看尉迟决,“只是怕他将来走到晋王那边去了。”
尉迟决脸色愈加黑沉,低声道:“老爷子的心思也在这儿,竟想要替菀儿说这门亲事。”
廖珉与卫靖听了,双双愣住,两人都知道尉迟家那位小姐的脾性。
卫靖嘴侧扬起一丝苦笑,“若果真如此,可真够大伙儿头疼的了。”
廖珉抿唇,脑中却想起之前在天音楼见到秦须去找安可洛一事。他看了看尉迟决,嘴唇动了动,却终是什么也没有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