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临看薛朗满面的疲色,便道:“我记得大哥曾对我说过,心绪不稳的时候,莫要下决断。小弟今日也以此话劝大哥,我看大哥满面疲色,不如先去休息一下再说?”
薛朗真有种心力交瘁的感觉,逐点点头,叫人端了热水上来,泡脚后便去睡了,也不管天没黑。
还以为会睡不着,只想着在床上躺一会儿,养养神,结果一沾枕头竟然就睡着了,半梦半醒中,好像江临进来叫他吃饭,薛朗眼睛都睁不开,只梦呓似的说了一句:“不想吃,想睡!”
后来,似乎还有苏寒进来,好像被摸了脉,不过,这些薛朗都没管,只埋头睡自己的。睡啊睡,一直睡到第二天中午被江临并苏寒叫醒——
“什么时辰了?”
揉着睡得有些疼的脑袋,薛朗兀自有些昏沉。
“大哥,已经午时矣,起来喝碗粥吧?”
“嗯。”
薛朗捏捏眉心,从床上起身,迎面就对上苏寒的面瘫脸,不禁吓了一跳:“苏衡宇苏医生,你凑这么近干嘛?心脏病都快给你吓出来了!”
苏寒并没有避让开,而是严肃的望着薛朗:“薛咨议!”
“啊?啥事儿?”
“你风邪入侵,记得喝药!”
说着,就叫人拿纸笔,他要写药方。
想起中药那销魂的味道,薛朗什么心思都被吓跑了,毫不犹豫的一把拉住苏寒的手:“苏医生,我觉得我还是健康宝宝一枚,并没有生病,我只是睡太久了,精神有些差,缓一下就好了!喝药就不用了吧?”
苏寒毫不犹豫的摇头:“不行!风邪入侵,看似小事儿,然则影响却大,药是必须喝的,作为医者,恕苏某无法做到视而不见。”
说着,把薛朗的手推开,径自写药方。薛朗简直欲哭无泪了:“苏医生,我昨日只是有些情绪低落,我这是老毛病,每次情绪低落后,都要长长的睡一觉,完了才能恢复精神和冷静,不是什么毛病吧?你看我连普通的伤风都没有!”
苏寒眼神依旧严肃,连带的面瘫脸看着都肃穆了几分:“吾乃医者,阿临,你说,该听谁的?”
江临毫不犹豫:“听你的!”
苏寒满意的点头,写方子。薛朗无奈,只得努力补救,扭头看苏寒的药方,可惜苏寒的字就跟大多数医生一样,写出来看着就像天书一般。薛朗只得虚心请教:“苏医生,药方里会用到甘草吗?”
苏寒头也不抬:“甘草能调和诸药,又能泻火解毒,自是要用的。”
薛朗立即道:“记得多放些,最好能把药的苦味儿压过。”
苏寒不赞同的看他一眼,直接拒绝:“不行!须得按药理病症来,对症下药!”
薛朗一听,瞬间就跟泄了气的皮球似的,焉儿了!
江临想起当日与薛朗初相识,在医寮看顾他养伤时的情景,那些时日,为了不喝药,薛朗简直是使尽浑身解数,不停地与刘医令和甘草斗智斗勇,烦的刘医令直接放话,如果薛朗再不好好喝药,就叫人来灌他。当时薛朗的表情,可谓精彩纷呈!
想及当日,简直忍俊不禁,江临笑道:“阿寒,可莫要开太苦的药,免得还需劳烦你帮我一起摁住人灌药!”
卧槽!
薛朗瞬间无语,苏寒眼中闪过笑意,上下打量薛朗一番,道:“如若薛咨议再矮些,我二人随便一人便能摁住,薛咨议如此高大……确实需两人!”
江临失笑!
薛朗……薛朗难得老脸一红,不过,经两人这么一闹,心绪倒是开朗了许多。
苏寒道:“有几味药,唯有医寮才有,我还有事先走,待配好药材,我让人送来。”
“麻烦就不用送过来了!”
薛朗还想垂死挣扎下。苏寒直接道:“不行,今天必须喝药!”
说完,居然转身走了,直接把薛朗所有的希望都破灭——
啊,又要喝苦药了!
薛朗十分郁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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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苏寒出了听风院,便直接去给平阳公主复诊——
先号脉,再察看扭伤的脚,苏寒道:“殿下的内伤,已然痊愈,如今就剩下外伤矣,这个需要时间恢复,不可太急,慢慢来便是。至于扭伤……还需休养,不过,薛咨议给的药是无须再用矣,用了也是浪费,属下这里开个方子,给殿下敷伤处便是。”
平阳公主点点头,没有露出什么喜色。倒是伺候她的婢女和她的嬷嬷,齐齐露出笑脸。
苏寒写了个药方,交待道:“按方抓药便是,拿回来记得打磨成粉,然后用温水调和,敷在伤处,三日之后再换药即可。”
交代完毕,苏寒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一个不小心,把放在药箱里、先前给薛朗开的方子掉了出来,恰好掉在平阳公主手旁。
平阳公主顺手拾起来,扫了一眼:“这是补心健脾的方子?”
苏寒眼睛一亮:“殿下也通医理?”
平阳公主道:“不过是年少守寡时看过几本医书,以打发时间,略通几分药理,不通医理。”
苏寒道:“原来如此。这是给薛咨议开的药方,也不知他经历过什么,或许是旅途辛苦的缘故,明明尚是壮年却一副心血耗损之态。趁着尚是壮年补一补,或许能补回来。”
平阳公主目中闪过异样之色,问道:“薛朗有心血耗损之症?”
苏寒点头:“回殿下,属下正午时分刚给薛咨议号过脉,确有心血耗损之态。不过,薛咨议年轻,只要胸襟放宽些,想来应该能调理回来。”
平阳公主点点头,到苏寒告退都没再多说,只闭着眼睛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嬷嬷慈和的看她一眼,就坐在床边看顾着。
良久,平阳公主似乎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猛然睁开眼,挣扎着想从床上做起来,嬷嬷被吓了一跳,连忙去扶她:“哎哟,我的小祖宗,小娘子,你腿伤未好,莫要乱动才是,小心扯到伤口。”
平阳公主摇摇头:“嬷嬷,我无事,不过是想起一些旧事,以致有些出神。”
正说着,突有侍女来报——
“禀殿下,薛咨议派人送来书信,请殿下过目。”
平阳公主略一沉吟,道:“拿过来。”
“喏。”+
侍女把书信呈上,平阳公主接过,刚看了眼信封的封面便变了颜色——
信封十分普通,上面的字迹也是薛朗惯有的笔迹,上书“辞表”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