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老五原本带着怒气来的,准备寻个机会小小的教训一下戏弄自己的农家小娘子罗素。零点看书不过来了赵家村之后,这底气就不足了。
他一进村子,和路过的村民问了罗大丫的住处后,这些村民就表现出了异常的热情,看着锄头连田地也不去了,高高兴兴的在前面给他领路。
一路上还不停的挎着这‘赵城媳妇’的好处。
路上陆陆续续的遇着村民了,听说他们是找赵城媳妇的,脸上也都笑眯眯的打招呼。
花老五是个见过世面的人,所以一下子就从这些人眼里看到了一种狂热的爱戴之情。
一个小小的农家妇人,竟然得到这么多人的喜爱。
花老五觉得很是不可思议,但是偏偏这些现实又是摆在眼前的。
所以见到罗素的时候,他心情十分复杂,脸上也不自觉的带着几分恭敬。
“我还准备让人带信给你们的呢,要是你们再不来,我这甘蔗可就要烂在地里了。”
罗素往背后背上一个竹篓子,里面放着镰刀和一些工具,就领着花老五往自家的甘蔗地走。一些看热闹的村民而已跟在后面。
“是来收甘蔗的啊。”有村民笑着说了这句话之后,其他人听到了,态度越发的热切了。
花老五起先还有些不明白,等看到了漫山遍野的甘蔗苗子之后,这才反应过来。合着这整个村子都在种甘蔗的呢。
几个随从看着这个阵仗,也都很是震惊。乖乖,这甘蔗还真是种出来了,瞧着还真是不少呢。这要是漫山遍野的甘蔗都长成了,可是塘坊的大生意呢。难怪大管事心里顾忌呢。这要是让别的塘坊把这生意给拿走了,可是一笔大损失呢。
这下子跟着花老五过来,准备找找这些泥腿子麻烦的随从都不敢有别的想法了。
虽然人家是泥腿子,但是人家这是真的有甘蔗啊。而且还不少啊。说不得以后就掐着塘坊的命脉了。
到了甘蔗地,罗素就让人砍了根甘蔗,把皮削掉了,分给在场的人吃。
赵家村的人之前已经吃过罗素家里给的甘蔗了,知道这东西实在甜。只不过有些硬邦邦的,牙口不好的人可吃不动呢。孩子们倒是喜欢吃,见着大人不吃,都拿过来啃着口水直流。
花老五吃了一口,嚼了几下,一股甜水就在嘴里蔓开了。
“嘶——”花老五忍不住吸了口水,甜!
他发现这甘蔗不止长的粗壮,这也够甜。
做糖坊的,自然知道,这甘蔗最要紧的就是甜了。要是不甜,这糖分少了,出的糖也就少了。眼下看着手里的甘蔗,只觉得像是发现了宝贝一样的。
真是个好东西啊。
其他随从也高高兴兴的啃着,完全忘了自己是来收甘蔗的了。
罗素笑道,“这个可以收了,你们今儿要是满意,这两天就赶紧过来收了,咱们当场就过称,银子你们也准备着,一次性付清楚。”
她可不会学着后世那样搞什么月结呢。这可是大笔银子,反正塘坊不差银子,她想要收猪崽子,还想搞养殖,这用银子的地方可躲着呢。
花老五赶紧笑道,“还行,我回去请示一下我们老板。毕竟以前我们的款项也不是一次就给的,后面还得看看出糖的量好不好。”
罗素笑道,“那你们回去慢慢商量吧。到时候要是旁的糖厂得了信儿来了,我也不能让我的甘蔗烂在地里了。到时候我这也得投桃报李的给人家拿点好处,是不是?”
花老五顿时一个咯噔。他自然明白罗素说的好处就是之前给他们塘坊的那个方子了。
他们如今靠着这个让糖变白的方子,可挣了不少银子了,把其他的塘坊都压住了。
这要是塘坊的方子漏出去了,主子还不得劈了他啊。
花老五浑身哆嗦了一下,忙笑道,“你这可是开玩笑了,我们办事是最牢靠的,保准能成。反正也都是一个过场罢了。你就别担心了。”
“好,那我就等你的好消息了。”罗素不动声色的笑了笑。
她可不管人家这势力多大,反正在商言商,自己是不可能吃亏的。
因为今年各家各户的都种了甘蔗了,所以家家户户的对于罗素家里卖甘蔗这事情很是注意。
特别是第二天花老五就带着大批的车队来这边收甘蔗了,而且因为人手不足,还请了村里人去做工,着实给村里人带来了许多好处。
花家这样的大动作自然也瞒不住毗陵县这边其他人了。
谢成楠听说了消息之后,愣是感叹不已。
这甘蔗还真是长成了,现在这会子都拿去换银子了。
他虽然不懂这其中的生意经,却也知道,这收入肯定不是一笔小小的银子。
谢成楠知道,这赵家村原本也不是很富裕的,且那罗大丫嫁赵家的时候,赵家日子正是难过的事情。但是这才一年多的时间,整个赵家村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了。特别是这个罗大丫的婆家,如今良田肥地可不少,都块有百来亩地了。
这样快的发展速度,让谢成楠心里起了一把火。他总觉得,赵家村就是一个契机,一个让他谢成楠站在世人面前的契机。
借着这新朝彭拜的机会,谢成楠又赶紧伏在案上,提笔开始写了折子。
他一定要将赵家村的事情上报朝廷。要让朝廷重视起来,让天下人都能像赵家村这样过好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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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以农为本。这话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不容易。如今朝廷那些大臣们,哪个不是叫嚣着要统帅千军万马去平定突厥和高句丽。谁又惦记着这天下百姓。一个个的不当家做主,不知道柴米油盐的贵重。倒是文度你的那篇唯农论,让本王豁然开朗。”
齐王笑着端着青花茶杯。
对面赵辞笑道,“往日里微臣也不敢想,不瞒殿下,当初之所以做唯农论,实乃是因为家嫂启发。”
“哦——你兄嫂?”
齐王倒是第一次听到这般的论调。这样一篇惊才绝艳的唯农论,竟然是因为一个乡野妇人而来。
赵辞道,“家嫂是一个十分了不起的人。当初家嫂进入家门之初,家兄和家父都离世了。微臣身染重病,卧床不起。家中还有寡母和年幼弟妹,全赖着族人偶尔接济度日。当初微臣全然不敢想,能有再进考场的一天,只想着能让家里的寡母和弟妹们吃上一口热饭罢了。”
想起当初那些情形,赵辞心中忍不住感叹。那时候若是没有那个人,他只怕早就已经不在了。
齐王闻言,兴趣更甚,“那和你兄嫂何干?”
赵辞微微一笑,眼中看着旁边的窗外,思绪似飘远了,“那时候家嫂拿出了身上仅有的十文钱买了粮食回来,让家里人吃了一顿饱饭。又在自家种了黑耳朵贩与药店,这才解了家中的燃眉之急。有了余钱之后,又在家里种了水稻,在稻田里面养鱼。稻田丰收之后,家中再也不缺粮食了。微臣进京的时候,家中的麦子正要收割。家嫂是个十分大度的人,不止自家种了粮食,也带着村里人一起种。微臣是眼看着曾经整日里劳累却还是吃不饱穿不暖的族人们,一日比一日的变的有精神,有力气。看着他们整日里满面笑容的下地,回来后便在祖祠前面的空地上聊着自家的收成。微臣当时正要进京,看着那些场面之后,心中十分震惊。所以殿试之时,才会突生灵感。”
赵辞只简简单单的叙述着村里的变化历程,齐王却敏感的听出了其中的重点之处,将手里茶盏往桌上重重一放,“你是说,村里的百姓种了稻子,还养了鱼?还有你嫂子种了黑耳朵?”
他虽然没有做过农事,却也知道,如果只是少量的好处,赵辞嘴里的那些族人根本不会有这样的变化。
也就是说,这其中定然有什么他所不知道的东西。
果然,赵辞认真的点头。“家嫂曾经救过一名游方的神医,这位神医周游列国,去过极南极北之地,为了报恩,所以教授家嫂农桑之事。家嫂起初也是不甚相信,只不过家中走投无路,只得抱着试试的想法,没想到那老者所说的方法果然有用。家中的稻田亩产六七石,且还市一年两熟。加上田地里的鱼,一年也有几千斤。”
赵辞面不改色的将罗素之前编给赵家村的人听的那套说辞给说了出来。只不过这套说辞从他嘴里说出来,再加上他无比驽定的神态,倒是让人忍不住信了七八分了。
齐王第一次听说这样的事情。他前些日子还听大农官说,如今盛产的是粟米。每亩地也只有三石的产量而已。眼下听着赵辞说最精细最难以种植的稻子,竟然能够产六七石,只觉得像是听一个神话一般,让他惊喜又不大敢相信。
“既然如此,那毗陵县的县令为何不上报朝廷。这样的好事,若是早些上报朝廷,可会造福多少百姓。”
“殿下,县令的折子经过层层审核,能够上达天听的又有几何。不说毗陵县令,便是微臣亲自去说,又有几人相信?”
若不是亲眼说见,他自己都不敢相信这件事情。
所以入了朝廷之后,他也没有贸然提出此事。只能寻个合适的机会。这些日子与这位期望殿下的相处,他也看出来,这位齐王殿下乃是真正为国为民之人,若是由此人主持,日后天下百姓兴许能有好日子过了。
齐王闻言,心里微微一想,也知道赵辞说的意思了。
如今奏折都是由着太子党把持,连他平日里的奏折都是要经过太子那关,才能到达父皇手中。而太子党如今又在忙着把持朝政,要么就是急着去收揽兵权,谁又果真会理会这些农桑之事。
六七石的粮食啊。还有几千斤的鱼。
若果真有这样的事情,大周百姓又何必担心腹中无食,桌上无肉?
他现在可真是恨自己当初去了去了省府那边,怎么就没有亲自去下面的县城里走一遭.
想到此处,齐王目光炯炯的看着赵辞,“文度,你可知道,你说如今是两季稻子,可知道最近一次是何时丰收?”
“七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