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
距离东境召开仪式盛典还有三天。
……
云海之上。
盘坐于高空的男人无奈道:
“你这家伙怎么就缠上我了?身为东境之主,你难道就这么空吗?”
老人委屈道:“不是我想缠着第一使徒阁下,而是第一使徒阁下始终不肯给我老陈一个准确的答复啊!”
西琉斯额角青筋跳动,着实有些受不了面前之人的“厚颜无耻”。
一个活了几百岁的老男人,装什么委屈巴巴,恶不恶心?
西琉斯语带讥讽道:
“你想要我给你答复?可在你让我给你答复前,你不先应让我看到你的筹码吗?”
“还是说你陈浮生习惯了空手套白狼,什么都不愿给我,就想让我陪你赌上一切,倾尽所有,去换一个虚无缥缈的未来?”
带着冷意和讥讽的话语让老人一愣。
老人首度露出惊疑不定的神色,沉声道:
“那位难道没有见你吗”
西琉斯皱眉道:“你指谁?那位纪督察身后站着的【太阳古国】的图腾兽负日冕下?
这位我自然是见过了。
不然你以为此次魔都,我会‘空手而归’?”
下一刻,西琉斯忽然发觉眼前这个老家伙看他的目光莫名怪异。
“是老夫疏忽了……你接任第一使徒之位时,那位早已离开了现世。
另外,看来使徒阁下对你那位哥哥的事当真一无所知,不然怎会毫不关注那位的消息。”
老人似在自言自语地轻喃,语气中隐约带着一丝苦笑的意味,
“而那位没有选择见你,也就是说……”
西琉斯心中一突,望向老人的目光沉凝而冰冷,低沉道:
“我哥哥?陈浮生,你究竟想说什么?”
老人目光极为复杂地看着这位女扮男装的第一使徒。
轻声唤醒了被舍弃长达数百年的姓名。
“维奥莱特·诺曼,你真的已经彻底遗忘了你的长兄,前任第一使徒西琉斯·塞恩吗?”
被尘封数百年,久到女子使徒都开始遗忘的名字冲击着她的脑海,以不可抵御的姿态冲破了她内心处的重重防线!
沉默。
无声的沉默仿佛将一直持续到天荒地老。
持续到那断裂的记忆再次续接。
喑哑低沉,属于女子的声音自这位第一使徒的口中传出。
“他”高傲地仰起头,目光冰冷而凌厉,犹如刀锋般刺向揭开“他”心中伤疤的老人,漠然道:
“陈浮生,你究竟想表达什么,如果你再继续胡搅蛮缠,那就滚远点。”
老人同样沉默了很久,久到身旁的这位第一使徒都为之侧目的地步。
“请使徒阁下相信东境一次。
三日后的仪式中,东境希望能为使徒阁下摆脱地狱之眼的掌控献出一份力。
老夫陈浮生,愿以一身性命位格作为担保,必让使徒阁下摆脱当下桎梏枷锁,重得大自由!”
这一番话,饶是被触动了逆鳞的女子使徒,也不禁侧目望向这个经常不着调的东境第一人。
而后。
老人缓缓起身,将一物轻放在女子使徒身前。
真名为维奥莱特·诺曼的女子使徒在看到那一物时,不敢置信地抬头锁定陈浮生的眼眸,一字一顿道:
“你疯了?你竟然敢将东境的半数权柄放在我的面前?!”
老人一字一顿回道:“此为东境作为担保之物!”
“东境绝无欺瞒戏耍使徒阁下之意,三日后只要使徒阁下愿意信任东境一次,东境必将以自由报之!
使徒阁下等待了数百年的契机,就在三日后!”
维奥莱特·诺曼神色震动:“你究竟是哪里来的底气敢言面对那十二位境外【列王】?”
老人神色郑重,却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三日后,若阁下不想沦为地狱之眼的奴仆,为其血祭我东境千万生灵,再接下相应孽业,连累乐土内数百万无辜子民,那就请尽管信任东境一次,东境必将满足阁下渴望百年的夙愿!”
维奥莱特·诺曼紧紧抿唇,没有再出声,沉默以对。
而老人同样也没有再纠缠下去,在留下半数东境的权柄后,便告辞离去。
独留女子在云海上。
当陈浮生离去后,维奥莱特·诺曼拿起身前属于东境之主的半数权柄,目光晦暗不定。
她不解于陈浮生到底是发了什么疯,为何会在东境自身难保之际,还有空闲来管她的事情?
而且他又是如何知道的自身根脚底细,还有乐土内那无辜的数百万信徒?
而她当前更在意的,其实是他之前提到的她的那位长兄。
她那位突然消失不见,寻觅不得的长兄……
是前任第一使徒?!
……
……
纪长安呈大字形躺在地上剧烈喘息。
身处这方世界唯一的好处,就是各方面恢复速度极快,按顾老爷子话说,那就是能挨更多的拳。
纪长安单臂挡在了眼前,沉默良久苦笑道:
“顾爷爷,我恐怕无法在半月内凝练气魄,我可能……要辜负您的期待了。”
他的情绪低落而伤感。
在那位老大哥的口中,顾老爷子当下给他喂拳,其实牺牲良多。
可他却最终依然还是无望凝练气魄,就连一丝苗头都没看见。
这些天的吃拳下来,他能明显感受到自身在战斗方面的经验迅速补足,以及高度凝练的灵性,精神层面的快速进步。
这一系列进步,几乎是以一日千里的进度。
仅仅是这十来天的吃拳,就超越了前七年的进步,当然也与他七年来毫无“进取心”有关。
顾老爷子漫不经心道:
“嗯,正常,你个小废物现在灵体状态异常,还想凝练气魄?等到你的那位好大哥‘走’了再说吧。”
听到这番话,纪长安愣了好几秒,追问道:
“您老是说……我现在的状态根本不可能凝练出气魄?”
老人皱眉,不悦道:
“废话,老夫前几日是怎么与你说的?
凝练气魄的第一步,就是做到灵体澄澈,精气神纯粹,你如今勉强算个‘精神分裂症患者’,还想凝练气魄?”
纪长安顿时瞠目结舌,好半天才反应过来道:
“您最初可不是这么讲的!
您不是还威胁我,半个月内我若凝练不出气魄,直接砸烂整座魔都吗?”
老人似在出神回忆着某件往事,随口道:
“闲扯而已,老夫这一生虽从不说假话,但还不让老夫偶尔闲扯两句了?
哪个不服,你让他来找老夫谈。”
此事,老人自是不可能承认是他最近才想起来的。
没办法,毕竟气魄这种玩意,老人还未迈入法外领域时就已初步涉足,后面一步步走的更是水到渠成,轻松惬意。
哪像这混小子,到了限制级都一点苗头没看到。
另外把自己的灵体一分为二不说,还尊称另一个自己为大哥。
简直蠢到极致。
“………”
纪长安满脸黑线,心中憋屈。
行行行,你拳头硬,你说啥都对!
那一直悬挂在心中的某道沉重的包袱似乎一下子没了。
他再次重重仰躺在地上,只觉身心疲惫,完全不想再站起来了,有气无力道:
“顾老爷子,你说教我出拳,结果到现在为什么全是教我怎么挨拳……”
老人瞥了眼躺在地上半死不活的少年,淡淡道:
“三日后,若那陈浮生办事靠谱,老夫就传授你第一式拳法。”
纪长安翻身而起,狐疑道:
“三日后?那不就是东境的仪式召开的时间吗?顾爷爷准备出手相助东境?”
老人挑眉道:“老夫没一拳打碎东境都算老夫念旧了。相助东境?那是你的事。”
说罢,老人微笑着说了一句让纪长安摸不着头脑的话语:
“长安,好好准备准备,三天后你就是主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