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兄,此处甚为简陋,我们找一处酒楼,好酒好菜吃着如何?”
楚远乔轻轻捅捅他的胳膊,做了个“请”的姿势。
武山赟也不客气,摸摸肚皮,“好哇,恭敬不如从命!我来得匆忙,已是饥肠辘辘,那可让团座破费了。”
没等他再去寻,武山赟主动找来,楚远乔心里偷着乐,周长官那也能交代了。
这,真是帮他救了急。
楚远乔亲自驾车领着武山赟来到营地附近一处酒楼,入了雅座,掌柜的好酒好菜上来,两人便边吃边聊起来。
“武兄,我正准备再探武宅,不想,你这么快就相通了,真是令人高兴。来,我敬你!”
楚远乔斟满一杯酒,一饮而尽。
“多亏语霓,她做通了我爹的工作。”
武山赟唇边浮起一抹微笑,墨眸中竟是柔情。
顾语霓第一次来见武家老人,成功地劝说老爷子放弃成见。武家的老人一看儿子的神情,便知道这姑娘和儿子关系不一般。
儿子的眼光高,能看中的女子也不一般。顾小姐说的话,老爷子不好意思反对。
楚远乔在祠堂前那一跪,武老爷子都看在眼里,老人家心里释怀,冤冤相报何时了?也就这样罢了。
武山赟抬眸,“在我家,团座说的那一番话,我爹想了整整一晚。往事了了,何必耿耿于怀?”
“武兄,叫我‘远乔’就好。我俩一见如故,又颇有渊源,日后有很多事,要仰仗兄长。”
楚远乔斟满一杯酒,“大夫人的事,我很抱歉。老爷子有何想法尽管提,我能办到的,一定尽力去办。”
“这,怪不着你。我知道,是姑姑没福。”
武山赟穿一套深色的中山装,在远乔对坐正襟危坐。他与远乔干了杯中酒,从盆里抓了一只虾来自剥自吃。
“我爹和我娘,是一生一世一双人,自然看不怪你爹再娶一房,总为武月姑姑不值。做晚辈的,只能顺着他。他不是老顽固,相通了就好了。”
楚远乔心里是高兴的,想着,自己没白去一趟。武老爷不阻拦儿子来,楚远乔就烧高香千恩万谢了。
武山赟没客气,低头喝酒吃菜。
楚远乔眼巴巴地瞅着,不敢打扰他。
终于,武山赟停了筷,端起旁边的茶壶,仰头咕噜噜喝了一大口。他点点头,抹了把脸,笑道:“好了,有话,就请讲!”
“山赟,特殊时期,我不客套了。”
楚远乔黑眸炯炯,“顾语霓同志一定将任务转述给你了。警备团要组建一支特训营,这是特训营成员的名单。你瞧,这上边的人,以后都归你管了!”
武山赟接过远乔的皮夹,用手指在上边掸一掸,斜眼瞅他,“归我管是啥意思,让我当营长?”
“差不离吧,有兴趣吗?”
武山赟黑眸狡黠地一眨,“副团座,我刚来,没去报到。”
“嘿嘿,你老兄声名在外,谁不知道,租界巡捕房华人探长武山赟?”远乔望着他,咧嘴一笑,“周长官可是点名要你!”
“周?……周佛瀚,他知道我?”
武山赟脸上露出诧异的神情,“他是政府的头面人物,他知道我?那么,华人探长还有一位,夏立轩夏探长,他应该也知道哦!”
“老兄的名声更响!”远乔眨眨眼睛,凑近他耳畔,“不仅周佛瀚知道你,莫令坤也惦记着你。”
“军统上海站的头头莫令坤?……你认识他?”
武山赟抬眸,眉头一皱,“你到底是哪一伙的,与军统的莫令坤也有交往?”
“武兄别急呀!上海是远东地区最大的情报站,日本人与伪政府互相勾结,搭台唱戏。目前,我们和国民党是盟友,联合抗战。”
楚远乔压低嗓音,“武兄,听没听说过‘狡兔三窟’?多一重身份多一份保证。在不暴露身份的前提下,借军统上海站名义参与到行动队,既能掌握伪军的动态,又能知晓国民党军统的情报,保障我们的队伍取得抗战的最后胜利。”
“嗯,懂了,”武山赟沉吟片刻,墨眸一凛,“特训营里有军统的人?”
楚远乔朝他挤挤眼,指着名单,“我知道的,吕七是军统的特工,年纪小书卷气浓,还是可以造就成才的。可能,还有我不晓得的,……期待武兄用在租界时的侦探才能,解开迷局!”
“嗯,你小子,算盘打得精!我要带兵,还要探案?”武山赟瞥他一眼,“我一名落魄的侦探,哪有那么大能耐?”
“哎,武兄过谦了,您的才华不是说的,事实胜于雄辩,”楚远乔笑道,“当年的北平学生,在卢沟桥阻击日军,够胆!租界华人总探长,深得上峰的赏识,够本!还有,……”
楚远乔拿定主意,专挑好听的多说多讲,自己又不损失什么。何乐而不为?嘻嘻,……
“得了,别捧了!我这脸没处搁了,脸都红了!”
武山赟墨眸一扫,止住远乔的话。
他食指掸一掸那名单上的人,“这些学生呐,别看年轻才不好搞呢脾气硬又很轴认死理,才不是那么好弄的。”
“那,哪天找个缘由,让他见识见识您的本事?”
“用不着你讨好我,”武山赟瞪他,“我还不知道你,一早就打起了我的主意!”
“呵呵,武兄早知道,我打你的主意?”
远乔一愣,“你故意的?故意借着你姑姑的由头,来挑战我的耐力?”
“非也,非也,”武山赟瞥他一眼,“以前,我很好说话,就是太相信人,吃过这个亏。不试试你,看看你是不是诚心,又怎知我的分量?”
“是,武爷,武大爷,您厉害!”
楚远乔折服了,朝他竖起了大拇指。
“别净说好听的!”武山赟横眉一指,“你和莫令坤常联系吗?他在这里充当什么角色?”
“莫令坤?他应该也不知道这警备团干什么用,只是得知周佛瀚要成立这,肯定是有用处的。莫令坤提前将自己的人安插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