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白曾听师傅说过,人的修为到了一定的境界,便可以灵气外守,修成炼魂,这炼魂刀枪不入,就是比自己修为高的人,也很难将之击破。
这等于是给修炼者一层强大的保护,有了这层保护,对敌之时可以说是无所顾忌,根本不用顾及防守,只管进攻便是。
当然,不是谁都能修成炼魂,必须要悟出独门的修炼之法,也有的人修为奇高,却没有练成的,或者不屑与修炼的。
赤龙未料到老妪竟然修成了炼魂,此时不禁有些傻眼。但是话已出口,只能硬着头皮出战。若不能破除对方的炼魂,自己只有挨打的分,他倒是想试上一试,看这炼魂是否如传说中的那样坚不可破。
双方一交手,赤龙却几乎没有机会接触到老妪的炼魂,老妪虽身躯佝偻,却灵活之极,如泽中飞鸥,又如雨中之燕,腾挪跳跃之见,完全是鬼魅一般的存在,飘忽不定,几乎脚步沾地。
双方斗到百来合,赤龙已露败相。木棉婆婆适时加入进去,与赤龙一起对抗老妪。
然而这样似乎也未能完全挽回局面,只听的噗噗之声响起,两人虽然能击中老妪,却全被她的炼魂给挡住了,两人的劲道被炼魂反弹,丝毫起不到攻击的作用。
非但如此,两人劲道越大,反弹之力也越大,到后来,两人都虎口发麻,手腕疼痛,出手也没有那么灵活了。
勉强又撑了百多合,两人接连被老妪打退开来,都伤及了内腑,嘴角溢出了鲜血,脸色也颇为难堪。
霸下父女一见,皆是欣喜。老妪以一敌二都能取胜,可谓为龙家撑起了门面,也给了在场的其他人一记下马威。
云裳快步上前,拉着老妪的手道:“祖母真厉害,有祖母在,看他们谁还敢在这里撒野。”
她忽而一指风白,对老妪撒娇道:“祖母,这小子两次欺负云裳,祖母可要为云裳讨回公道啊。”
老妪看了看风白,道:“他这么年轻,你还被他欺负,说明你没有好好修炼,怪你自己技不如人咯。”
云裳一嘟嘴道:“祖母,我已经很勤奋了,谁知那小子用了什么投机取巧的方法,否则不可能有这么厉害,总之我不管,祖母一定要替云裳讨回公道。”
老妪无奈,连道:“好好好。”又对风白道:“年轻人,你给我孙女赔个不是吧,我不想与你动手,免得别人说我欺负你。”
风白默立在场,并无道歉之意,自己凭实力打赢了云裳,却要自己给云裳道歉,不是仗着修为高欺负人吗?
便道:“前辈,修炼之人出手打架,必有胜负,这种事怎么能说是欺负呢?你要我赔不是,我认为我并没有做错什么,所以没办法如你之愿。”
老妪听了眼一瞪,道:“那老身与你打一架,你输了,会不会心里委屈?”
风白道:“定然不会,修炼之人修为有高有低,修为低的打不过修为高的,输了很正常,何谈委屈?”
老妪又一瞪眼:“说得好听,你若是不给我孙女赔不是,我便将你打伤,只怕到时候你便不会这么想了。”
风白一怔,道:“前辈仗着修为高胁迫晚辈,这样恐怕有失长者之风吧?”
老妪神色一凛,道:“少废话,你赔礼还算是不赔礼?”
风白见她忽然变色,大有要大打出手之势,心想这老妪护短是护定了,可是平白无故要自己向云裳赔礼,实在太过憋屈。
虽冷嗤一声,道:“我若是不给令孙女赔礼,前辈是都就要将晚辈杀了?”
“杀你不会,但少不了给你点颜色瞧瞧,叫你以后莫要再欺负我龙家之人。”老妪道。
“也罢,看来今日我是躲不过去了,那就让我来领教你的高招,这样即便是输,也比冤屈地给人陪礼要好。”
风白说完这话,便举杖向老妪发起了攻击。
老妪见风白如此顽固,自然不会轻易放过风白,打定主意要教训教训他,也便不顾长辈风度什么的,与风白在众人眼前交起手来。
众人只道风白定不是老妪的对手,因为之前赤龙和木棉婆婆两人联手都不是老妪的对手,风白再厉害,难道比赤龙和木棉婆婆两人还厉害?紫堇、瑜瑶二姬此时便各自在心里暗暗捏了一把汗。
然而出乎意料的
情况出现了,风白一杖击在了老妪的炼魂上,竟然发出了轻噗一声,就像气泡破裂一样。
随着这一声轻响,众人惊奇地发现老妪身上的炼魂竟然消失了。老妪也察觉到了这点,当即愕然后退,望着风白震惊起来。
至于风白自己,也是根本没有料到会这样。论修为,自己根本比不上木棉婆婆和赤龙,他们都没有将老妪的炼魂击破,自己为何能将之击破?
风白随即想到了自己手中的神杖,这神杖是夸父的精气所化,夸父再怎么说也是上古大神,其一身修为虽然比不上后土,但对于眼前的老妪,肯定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是以能击破老妪的炼魂也就不足为奇了。
老妪呆了一阵之后,却回过神来,她岂能相信风白有这样的实力?当即一个欺身,持拐再次与风白打了起来。
她完全不用炼魂,也非要将风白打败不可。
只见她招式凌厉,势如雷霆,每一击皆可开山裂石,风白瞬间陷入窘境,失去了还手之力。说到底,两人的境界差了一千多年,根本就是一边倒的局势。
风白知道自己最终会输得很惨,轻则受伤,重则死于非命,便萌生了退意。可是他也怀疑霸下撒谎,霸下潜入泽中,说不定已将灵石找回,还是先查查看再说。
他想到自己的隐遁术,虽然靠隐遁术打赢老妪不是没有可能,但是完全没必要尝试,即便赢了老妪,以老妪的性子,只不过是自己多树立了一个强敌。还是全身而退比较妥当。
风白找准时机跃将开来,瞬即施展隐遁术遁入了地下,然后在霸下身后冒出,伸手扣住了他的咽喉。
众人皆是一愕。
“霸下前辈,得罪了。”风白说着伸手去摸他的腰间,摸索一阵,却并没有找到灵石。难道霸下没有撒谎?
老妪一见,却大怒起来,儿子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被人挟持,这比她自己被人挟持还要令她难堪。
“小子,你干什么,快把我儿放开。”老妪大喝道。
风白也不说话,知道灵石不在霸下身上,也便没有必要继续呆着,赶紧跑路。遂将霸下推开数尺,又施展隐遁术遁入了地中,然后在地下向岛外疾走。
老妪气愤难消,飞身而起,拐杖猛地朝风白遁入的地下砸去。
轰——
地上现出了一条又深又长的沟槽,整个飞龙岛都颤抖起来,泥土飞溅而起,直上数丈之高。
在泥土中,风白的身躯现了出来,他甚至来不及逃遁,便被老妪一杖自地下震起,一股强大的力道袭来,令他脏腑剧痛,忍不住一口血狂喷而出,紧接着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风白……”紫堇、瑜瑶二姬同时惊呼出声。
风白摔在地上,眼冒金星,浑身脏污,简直是狼狈不堪。他使劲甩了甩脑袋,这才清醒了一些,然后艰难地爬了起来。
紫堇已第一时间赶上去,扶着风白,询问他的伤势。风白虽然受伤,但有六千年的灵气内守,并无性命之危,尽管如此,他还是取出了一粒仙丹服下,以便早些康复。
老妪见风白已失去了还手之力,也不想再为难风白,伸手一吸,将风白的神杖吸了过去。
她端详了一阵,也搞不清这神杖的来历,心想此杖竟能破除自己的炼魂,实在不简单,留着只怕是个祸患,不如趁现在将它毁了。
心念处,她便猛地一运气,试图将神杖震碎。哪知砰的一声大响,老妪猛然向后退开了一杖,手中的神杖也脱手掉在了地上。她的灵气非但未能将神杖震碎,反而遭到了神杖的反震,令她脏腑受伤,体内气血翻腾,险些吐出血来。
老妪怔怔地望着地上的神杖,简直有些后怕。好在自己未尽全力,若是用尽全力,只怕反震得会更厉害,那自己就没那么轻松了,或许已被自己的灵气震死。
但是她实在好奇,这究竟是一根什么样的手杖,既能破除自己的炼魂,又能反弹自己的灵气,难道是什么神器?
她忍住脏腑的震荡,伸手又把神杖吸在了手上,道:“臭小子,这手杖是什么来头,快说。”
风白忽然哈哈一笑,竟然有些幸灾乐祸,道:“前辈,这根乃是夸父生前使用的桃木杖,夸父死后,他的精气附着在了上面,你以为有那么
容易震断?”
老妪一听,顿时很是惊讶,夸父死后之事她自然有所耳闻,相传他的手杖落在了一座山丘上,然后山丘上长满了桃树,想不到这根桃木杖竟然没有朽坏,还附着了夸父的精气,成了一个真真正正的神器。看来毁坏它的可能是没有了,但是若要还给风白,她也实在不乐意。
想到这里,她便还以风白一笑,道:“小子,既然是神器,那我绝不能留给你,我毁不了它,难道还不能把它丢了?”
言毕手一扬,以极大的力道将神杖掷向岛外。
嗖……
神杖化作一道黄莹的光,如流星一般疾速飞远,竟一下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中。
但是,在神杖消失的天际似乎有一个人影飞来,起初众人还以为看错了,目光稍驻,便发现这个人正朝飞龙岛移动,片刻之间已飞近了。
这确实是一个人,而且这个人手中还拿着刚刚飞出去的神杖。
这个人落在众人面前的时候,大家都不禁呆了一呆。只见他虽然须发微白,看起来却只有二三十岁的样子,相貌堂堂,神色朗润,双目放光,仪态威严,既又年轻人的精气神,又有长着的风范,简直是二者的结合体。
世间竟然有这样一个人?
正在众人惊异的时候,却听老妪喊了一声:“夫君。”
霸下跟着喊了一声:“父亲。”
众人愈发惊异,这个人竟然是传说中的真龙?!真龙已九千余岁,竟然是这般年轻的模样,实在令人匪夷所思,他的儿子霸下在他面前,却仿佛不是儿子,而是父亲。他的六夫人在他面前也不是夫人,反而像他的祖母。
实在叫人难以相信。
此时嘲风也自飞龙宫走出,向真龙见了礼,便朝愣在当场的子岳、绵罗、云裳叫道:“你们还愣着作甚,还不快过来见过祖父。”
只因三个年轻人自出生便未见过真龙,此时一见,都有些不敢相认。听得嘲风呼喊,这才大着胆子走过去,齐齐跪下喊了一声祖父。
嘲风对三人稍作介绍,真龙弄明白了三人的身份,微微一笑,叫三人起身。然后自腰间摸出了一个玉瓶,倒出了三粒微青色的丹丸。
“祖父与你们初次见面,没有什么合适的见面礼,这里有几颗灵丹,是祖父云游四方数千年,专门自各个人迹罕至的灵秀之处采集灵芝仙草炼制而成的,可以增加一些修为,你们每人拿一粒去吧。”
真龙说着依次将灵丹给了三人,三人捧在手上,仍是愣愣的,还难以相信眼前这个年纪跟自己差不多的人竟然是自己的祖父。
“愣着作甚?快吞下。”真龙提醒道。
三人这才将灵丹服下,只片刻,灵丹便起效了,令三人的修为都增加了千年的样子,三人惊喜不已,对视一眼,再次对真龙跪拜相谢。
真龙哈哈一笑,捋了捋胡须,看了看倒塌的飞龙宫宫墙,脸色严肃起来,对老妪道:“雪鲮,老三这里发生什么事了?”
原来真龙的六夫人就雪鲮。
雪鲮道:“妾身也不知道,夫君可以问问老三自己。”
“父亲,这宫墙是我自己毁坏的。”嘲风自行述说起来。
真龙眉头一皱:“你自己毁坏的,这是为何?”
嘲风便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这回在真龙面前,他却不再对风白怀着愤恨之心,反而有些怯怯的样子,似乎怕自己技不如人,丢了龙家的脸面,会惹父亲生气。
真龙的眉头皱得更深了,不禁将目光移向了风白,然后又看了看手中的神杖,道:“雪鲮,这根桃木杖是怎么回事?”
雪鲮于是又将桃木杖的事说了。真龙再次将目光投向了风白,道:“神杖我可以还你,只是老三的飞龙宫因你而毁,你欠我们龙家一个说法,我也不用你道歉,但是自此以后你不得踏进云梦大泽半步,否则,我定将你挫骨扬灰。”
真龙的话语虽然听着还算平和,但是细细听来,却隐隐有一股杀气,显然是动了真怒。毕竟,堂堂真龙的儿子居然遭到这般无情的戏耍,还因此毁坏了家园,这在云梦大泽乃至整个中州,都会是一个笑柄,是龙家一个无法洗刷干净的污点。
若不采取一些措施,龙家怎么继续在云梦、在中州立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