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又是惊诧,想不到小王子平日沉默寡言,却是心思缜密。按他的分析,确实不无道理,方便想起汗察在雅加城自封为王,的确有改朝换代之意。他此时甘愿侍奉王子,或许只是惮于自己在侧,一旦自己离开,他要谋朝篡位简直易如反掌。
当下道:“依王子之意,该当如何?”
王子摇头道:“我也不知道,他手握重兵,又助我复国,莫说我奈何不了他,便是奈何得了,也不能把他怎样,否则我便落得个不仁不义的骂名。”
却听弦觞道:“他若真有篡位之心,还跟他讲什么仁义?直接杀了他便是,免得留下后患。”
王后听了道:“话虽如此,在他没有明目张胆地篡位之前就杀了他,确实不太合适,不利于王子稳定军心和民心。”
“怕什么。”弦觞道,“难不成还有人敢有意见?那便连这个人也一并杀了,我就不信有人不怕死。”
“不可。”风白道,“王子要治理好贝加国,光靠武力是不行的,王子现在根基未稳,处处尚要依靠汗察和他的部下,暂时只能对汗察的异心装作不知,待其露出真面目,再来治他得罪,这样才能服众。”
“那汗察什么时候才会露出真面目,十年?二十年?”弦觞不耐烦道。
“无妨,可让沧海神龟师徒留在宫中保护王子和王后,有他们五人在,相信汗察动不得王子和王后分毫。”风白道。
弦觞略一思量,点了点头:“此举似乎可行。”
王后却脸现忧色,道:“那沧海神龟是什么来头,他会听女神仙的话么?他的本领我见识过,若他心生歹念,我们母子会不会未遭汗察之害却先受其苦?”
弦觞一笑道:“别怕,他们不敢不听我的,除非他们不要命了。我们暂时不会离开,我需要教会王子配制 断肠丸的小解药,这样王子便可以让他们乖乖听命。”
“万一他们逼我儿说出断肠丸小解药的配方呢?”王后仍是不放心,眉头未见舒展之相。
“放心好了,我只教会王子配制缓解之药,终极解药的配方只有我知道,缓解之药只是免于毒发之苦,却不能根治,所以即便让他们知道缓解之药的配方也无妨。不过我料定他们不敢,我弦觞的手段他们是见识过的,沧海神龟本领强我一倍,照样被我弄瞎了双眼,只要他们不想死,他们便会乖乖听我的。”弦觞自信满满地道。
王后并未应弦觞的话而放宽心,但是也无法依靠别人一辈子,凡是还是要自己独立去面对,便也只能如此。
弦觞便将王子叫到一侧,将缓解之药的配方说给他听,要他务必记下。小王子记性极好,只一阵子便悉数记下。
弦觞又教了他配制的方法,只要配方齐全,宫中随便一个御医皆可配制。最后弦觞又给了他一瓶药丸,叫做假死丸,遇到特殊情况便可服下假死,可持续三天之久,当然,不到万不得已不可使用。
这边交代完,弦觞便将沧海神龟师徒叫来,要他们效忠王后母子,只要保护好王子,便可享尽荣华。王子亦当面承诺,待正式登基之后,便将沧海神龟任命为侍卫总长,四名弟子则任命为侍卫头目,可随意出入王宫。
此事办妥,弦觞又配制了一些特殊的药丸,可与断肠丸缓解之药相混淆,却是剧毒之物,吩咐王子一旦发现沧海神龟师徒有异心,便可假充断肠丸的缓解之药将沧海神龟师徒毒死。
诸事办好,风白、弦觞二人便放心离去,径直回到了神龟洞。
一入洞中,却听见一阵嘈杂之声,有人正在进行激烈的打斗。走近一看,却是螭王正和洞中的龟子龟孙们大打出手。
弦觞喊了一声:“师傅,快住手。”
螭王应声停手,道:“徒弟,那沧海神龟呢,他没有把你怎样吧?”
“无碍,他被我弄瞎了双眼,此时正在咸罗洲的贝加国,我让他在那保护贝加国的王子。”弦觞道。
螭王道:“这只老乌龟,将我螭王宫劫掠一空,实在可恨,若非我多方打听,我还不知道是他所为,他被你弄瞎了双眼,想来也是报应,此人不可一世,怎会甘心听你摆布?”
弦觞得意一笑:“师傅忘了徒弟的名号了么?我毒女虽然道行有限,但是说是使毒的本领,我若说第二,便没人敢说第一。我用断肠丸控制住了沧海神龟,如今他听话得很,再也威风不起来了。”
螭王满意地点点头,道:“为师的姬妾们可在这洞中?”
弦觞道:“师傅的姬妾在螭王宫时便已逃散了不少,只剩下数人,后来被豚鱼老祖掳去,幸得朱雀神女解救,她们回到螭王宫后,接着又被沧海神龟劫持至此,此时应该还在洞中。”
螭王轻叹一声,道:“自被那朱雀神女打伤,为师的螭王宫便成了无主之地,短短一段时日,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事。”
风白心想谁叫你对神女不敬,现在知道后悔了?
弦觞则带着螭王去找他的那几名姬妾。那几名姬妾早受了沧海神龟的凌辱,在洞中除了不挨饿,什么鲜衣华服胭脂水粉全都没有,神色不免有些狼狈,一见螭王,便撒起娇来。
螭王看了极为愤怒,扬言要给沧海神龟施以颜色,只是如今沧海神龟不在,他也只是嘴上说说,落不到实处。
螭王便叫那些龟子龟孙将螭王宫抢来的珍宝悉数搜出,放置于那艘怪船之上,欲从水路带回云梦大泽。
船未开动,却见沧海神龟师徒急急赶回。弦觞大为意外,一问之下,才知道自己和风白前脚刚离开贝加城,虔山老人和鲸父后脚便攻入了贝加王宫,将王后和王子掳走,带回咸罗国向国王邀功去了。
这鲸父也真是不知好歹,想来定是打听到蚬伯父女离开了咸罗洲,风白和弦觞二人又离开了贝加国,这才敢杀一个回马枪,趁虚而入。
螭王见了沧海神龟,本要寻仇,被弦觞劝阻,眼下当先解决贝加王子之事。那鲸父的鲸语术十分了得,除了风姑的海螺,已无破解之法,即便合众人之力,亦无法打败他,实在伤人脑筋。
无奈之下,风白决定再去南海洲一趟,请风姑一道前往咸罗洲对付鲸父。
风白刚走,却有一人神色匆匆地闯进了洞中,众人一看,竟是鳌王。一问原由,却原来是被真龙之子追赶。众人都惊异起来,鳌王的极冰大法闻者丧胆,此时却一副慌张模样,也不知是真龙的哪个儿子如此了得,竟令他如此狼狈。
弦觞心里一阵嘀咕,可千万别是睚眦呀,自己先是在死人岛毒废了他一条腿,后来又毒瞎了他一只眼,若是在此与睚眦相遇,少不了又是一番恶战。
正欲详问追赶鳌王之人是谁,鳌王却开口叫众人不要透露他的行踪,然后快速地藏身在了石堆之中。
紧接着,有两人跟进了神龟洞。弦觞一看,真是担心什么便来什么,来人之一便是睚眦,至于另一人,则是弦觞不认识的负屃。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睚眦冷冷地扫视了弦觞一眼,道:“毒女,我正四处找你不着,想不到你躲在了这里,今日我正好将你和螭王一并杀了,以报毁我一目一腿之仇。”
负屃听眼望向了毒女,道:“二哥,便是这个女子令你残废的么?”
睚眦点点头:“八弟,等下千万别手下留情,我恨不得将她挫骨扬灰,她擅长使毒,八弟千万不可大意。”
负屃一点头,双手立时释放出一股强电,随时可以将之施放到目标身上。
睚眦则祭出了一圈薄薄的红晕将周身罩住,不用说,便是炼魂了,只是他的炼魂是建立在邪功血息大法的祭出上修炼而成,故而显得与众不同。
原来上次在栖霞庄与后土一战未占到便宜,睚眦意识到护身气盾的重要性,便向真龙学得了炼魂大法。
一祭出炼魂,睚眦便举起血剑朝弦觞当头猛然砍到。红光乍闪,逼人眼目,甚至可以闻到红光之中淡淡的血腥之气,那浓浓的杀气裹挟着一股令人胆寒的诡异,若是没有见过睚眦邪功之人,只怕当场要被镇住。
弦觞自然不敢托大,疾速飞身躲避,向一侧跃将开来。
轰——
地上被睚眦的血息大法斩出了一条大缝。
弦觞身形未稳,负屃右手突伸,一条匹练似的雷电嗤啦一声向弦觞击到。
弦觞心头大骇,这是哪门子功法,怎地那么像打雷时的闪电?容不得细想,当即脚尖一点,再次往一侧跃开。
砰——
负屃的雷电击在了近处的石堆中,将石堆击成粉碎。
弦觞心中的惊骇简直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无怪乎龙家在云梦大泽可以横行霸道,莫说真龙,便是他的一众子孙,亦足以令人畏惧。这负屃的雷电,实在是一个变态的存在。
弦觞躲过了第二次攻击,已觉十分侥幸。哪知甫一落地,负屃左手又释放出了一股粗大的雷电,光亮一闪,弦觞眼睛一花,顿时便被击中。兹的一声,弦觞口里发出一声闷哼,瞬间跌扑在地,失去了知觉。
睚眦一见,又举剑遥劈而下,试图一举将弦觞灭杀。这一下若被击中,弦觞只怕会死无全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