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长什么样?”
“我不知道,当时图书馆里面很黑,一个是全身黑戴着口罩的男人,一个是看不到身影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后来的是一个女生,也没有看清。”
闫帅宏坐在家里客厅的沙发之上,回忆着当时的情景。
因为医院当中人多口杂,保不准说这些东西会不会引起什么骚动,而爷爷的意思也是回来再谈。他们住的这里是二街的二街的二街,反正也不知道是几街了,总之门口的路只够两辆普通的C1型车辆并排通过,这里又不是主干道,平常安静得很。
这栋房子有两层楼三个门面,合计起来算是两百多平吧,只是一个普通的小平房,不算是有钱也不算是寒酸。这里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小别墅,房子的后面有一块10来平米的菜园,菜地后面有个几十米高的的小山坡。爷爷经常去菜园管理,单脚单手的他操作起来很困难,但是倔强的他觉得这是锻炼身体的一个好方法,而且他认为自己种的菜才是最可口的。当然闫帅宏也觉得这块小菜地很温馨,种出来的菜也很甜,只是不忍心看到爷爷整天有着很多钱却还要这样操劳。
他就觉得,爷爷是一个有着一些“奇怪”坚持的人。不过这些奇怪只是相对于他的身体而言,爷爷平常做的事情对于他来说是很困难的,这让周遭的人家户都很尊敬这个老人家。
一楼的三个门面已经租出去了,据说是一个外地一个刚大学毕业就自主创业的小伙子低价租到的,爷爷不缺这点钱,但是却还是要收钱,他说这是为了那个年轻人好。而二楼就是现在他们所住的这里了,三室一厅带一厨一卫,三个房间分大中小,大的从闫帅宏记事起就空着,听爷爷说是给父母留的,中的爷爷住,小的闫帅宏住。客厅不算大,但是两人生活是足够大了,大门的正对面是一排沙发,而面对街的那面墙上是一长排普通的玻璃窗,干净的窗户之下是一张历尽沧桑的藤木椅子,爷爷此刻正坐在上面思考着闫帅宏的话。
“你是说他们都是人?”爷爷终于说话了,他问出这句奇怪的话像是想了很久。
闫帅宏点头说:“对,我看到那个一身黑衣的家伙应该是人,后面进来的那个女的也是人,至于那个东西是不是人我是真的不知道,它的声音在我旁边发出的时候我根本看不到那里有什么东西,什么都没有。”
“不过它有说过自己是人,但是到底是什么就不清楚了。”闫帅宏想到了自己当时的对话,然后马上补充道。
爷爷的手始终在那阴沉木的龙头之上来回摩擦着,在这个睿智的老人的眼中,时不时的闪动着与年龄不符的精光。
“你说他们都有着奇怪的能力,你就是因为那个黑衣服的而昏倒的?”爷爷一边说着,一边思考。
“对,那个黑衣服的当时说了一个空字,然后我感觉耳朵里有一大堆杂音,之后一恶心就吐了,在杂音消失以后外面一点声音都没有了,而且我说话的声音会增大几倍,我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他自己说这个东西是他的音域,我最后昏死应该也是他搞的鬼,当时又出现了一个空字,然后比前面更强烈的杂音冒出来,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嗯。”爷爷只是点点头,并没有说什么,他的手依然不断的在龙头之上摩擦着。
闫帅宏又补充道:“在我快要昏死的时候看到那个女的说了一个炎字以后,那边也发出红光,只是是什么东西我还没有看清楚就昏倒了。”
爷爷这次是直接没有什么反应了,爷孙都沉默下来。
几分钟之后,爷爷抬起了盯着龙头的双眼,像是做了一个什么决定,沉声说道:“他们都是人。”
“连那个东西也是吗?”闫帅宏疑惑的问道,人怎么能发出那种声音,而且还看不见他的身体,他还是觉得那个是鬼,尽管他之前是不信鬼的。
“应该也是人,就算他再怎么坏,也无法抛弃自己作为人类的身份。”爷爷叹了口气说,“来,把你收到的那封信给我看看。”
闫帅宏有些不好意思的从书包中翻出那封装有粉红hellokitty信纸的信封,微红着脸递到爷爷的手中。
爷爷从信封中抽出那两张纸,没有在粉红信纸上多停留,而是把双眼放到那张A4纸上面。在看到那条腾跃而起的中国龙的瞬间,恐惧在他的眼中一闪而过。
爷爷用他仅有的左手缓慢的把两张纸又重新装进信封中,抬起头叹了口气问:“你是以为他们知道天堂你才去的吧?”
“嗯,但是他们只是以为我有一个叫夷姬的因果的东西,所以才找我去的。”闫帅宏像是做错事情的孩子一般,目光躲闪着点了点头。
“唉,天堂,天堂,夷姬的因果,夷姬的因果啊,唉……”
爷爷摇头叹息起来,不知道为什么,他今天的叹气十分的多。
“爷爷你知道它是什么吗?!”闫帅宏抬起头激动地问。
但是爷爷从头到尾都只是摇头,只有沉默。
“对不起爷爷,我明明答应过你不去找的,但是我看到那张纸的时候还是忍不住了。”闫帅宏重新低下头,他确实做错了什么事情。
爷爷又开始低头摩擦着光滑闪亮的龙头,无奈地说:“也不怪你,其实这么多年以来我一直知道你都没有放弃过寻找天堂,我一直都是知道的。”
“找了这么久,现在你遇到这些也不奇怪,甚至说现在才遇到才是有点奇怪。你爸妈给你的那张卡还在的吧?”
“在的。”闫帅宏立马伸手到心脏处,准备打开灰色运动外套去拿爷爷所说的卡,但是爷爷伸手制止了他。
“你保管好就行,这个夷姬的因果是什么我也不知道,但是肯定有着很大的作用,我觉得应该是与你爸妈给你的这张卡有着关系。你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后面一定会有更多的麻烦事情,你要自己小心。”
爷爷本来是极其严肃的说了那么一番话,结果顿了一顿之后一转画风露出还未退休的七颗老黄牙笑着说:“老头子我什么都不多,就是钱多!你明天就给我去认认真真的上学,我会找保镖暗中保护你的,我倒是要看看谁敢再伤害你。”
闫帅宏是一脸黑线,这他喵的是要拿钱砸死别人了是不?不过说真的他一直不知道爷爷到底有多少钱,总是动不动的就是钱能摆平,拿着比尔盖茨多的钱过着屁民的生活,听说这就是他的愿望。
春日的夜晚繁星点点。浅绿色的落地窗帘完全拉开,屋里的人能完全将这星辰美景尽收眼底。
闫帅宏躺在床上,想着这肯定是一个不眠之夜。
那封神奇的书信。
那条仁慈的中国龙。
那个张狂的黑侠。
那只恐怖的东西。
那位年轻的女孩。
那些玄奇无比的事物,没有一样不在冲击着他的心。
紧接着闫帅宏从左边的衣挂上拿过灰色运动服,在心口处的口袋中,小心翼翼的取出了一张折叠好的信纸。
信纸已泛黄,年代久远。
放好衣服,闫帅宏又小心翼翼的慢慢张开信纸,信纸的末端有着字迹缭乱的闫明两个字,就是闫帅宏的父亲了。闫帅宏看了一眼之后,把信放到一边,拿出信中包裹着的那张卡片。
整张卡片光洁如镜面,不染一丝尘埃。不是金属,也不是化工材料合成的,看不出具体材质。闫帅宏曾亲自拿着游标卡尺测得卡片长86.00mm,宽59.00mm,而厚度则是用更精准的螺旋测微器测得是1.000mm,与市面上的游戏王卡牌相仿。
卡牌背面是完全不含一丝杂色的银白,正面有着银色复杂的绕丝边框,像是代表什么,但是闫帅宏不懂。从边框向内,是一片漆黑向银白过渡,而正中间是则是一条通体银白、欲破卡而出的中国龙,在柔和灯光的照耀下,它的鳞片上流动着粼粼微光,触须像似在浮动,眼中流光溢彩。
整体来看,就像是这条银色白龙正要照耀他周身的整片黑暗一般,与这被繁星点亮的星空不同,它伟大而孤单。
闫帅宏拿起早上收到的那张A4纸,发现有所不同,A4纸上的那条龙在对比之下显得不是那么真实。最让闫帅宏意外的是,他们的眼睛不同,A4纸上的那条龙有的是心怀天下的宽厚与仁慈,而卡片中的龙,则是深仁厚泽的仁爱与恩惠。
夷姬的因果,到底是什么东西呢?又是与我有着什么关系?还是与这张卡片有着怎样的关联?天堂到底在哪?
想着想着,闫帅宏不禁捏着卡片沉入梦乡中去。
深夜两点。
爷爷依然站立在敞开的窗前,望着夜幕之下已无多少亮光的城市,一动不动。
爷爷的这个动作已经持续了四个小时了,不知道是在想些什么,若是一般人看到了,那他一定不会相信这个老人是一个单手单脚的残疾人。
忽然之间,一道利刃划过夜空,照亮了整个世界,马上又黑暗下去。
“轰隆!”
雷电交加,瓢泼大雨随狂风袭来。
爷爷没有关窗,但是紧抓住龙头的手终于动了一下,撕裂开已经沾到一起的嘴唇,喃喃自语道:“霓虹,你们的儿子已经长大了,他——”
“始终还是走上了这条路啊。”
爷爷稀疏的银白色头发被吹得浮动起来,窗帘被吹得猎猎作响,这个枯瘦的老人如风雨中的古树,坚韧挺拔,不为所动。
“这天啊……”
“要变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