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是来看戏还是……”管事是个三四十岁的中年男人,听人说梨园里来了一个书生,他如临大敌,身后甚至还带了两个壮硕的打手。
也别怪他这么紧张,实在是以前那两个书生给他造成的阴影太大了,以至于书生在他的心里都是那种有理说不清又道貌岸然的形象。
他梨园怎么了?怎么就比差了?不都是卖艺的吗?怎么,女人出来卖艺行,男人就不能出来唱戏了?
因此,柳老板见到叶秋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但他开门做生意,又不能在别人没露出痕迹的时候平白无故的赶人,只希望叶秋能识相点。
叶秋自然是不知道梨园曾经发生过的事的,还以为是他们瞧不起自己这个穷书生,毕竟他身上穿的比较破旧,看上去就不是来听戏的。
“您是这里的老板吗?”叶秋客气的问。
见叶秋态度如此谦逊,柳老板诧异了一下,难道不是来闹事的?还是说不是书生?
“我是,公子有什么事吗?”柳老板态度缓和了些。
“我这有个话本,不知道柳老板感不感兴趣。”叶秋开门见山的道。
话本?柳老板诧异的看着叶秋,然后尴尬的笑了一下:“我们这里是戏园,公子来错地方了吧!”
不怪他直接拒绝,而是因为他打心眼就觉得这些书生写出来的不外乎就是一些大家小姐喜欢落魄书生然后女方家里大力阻拦,书生和小姐不畏强权又私奔厮守的故事,一点新意都没有。
真以为现在的大户人家小姐这么蠢吗?现在可不兴什么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见到个男人就惊为天人了,如今的小姐们见识多着呢,放着世家公子不要和一个穷书生私奔?除非是那个小姐傻了。
何况如今私奔可是按拐卖罪来算的,户籍管理这么严,能逃到哪里去?因此柳老板想也不想的就拒绝了叶秋的话本。
而且他们梨园又不是没有叫好卖座的戏剧,干嘛浪费时间来排一个老套路的戏本?
叶秋今天既然来到这里就做好了被拒绝的打算,因此他也不丧气,而是坚定的看着柳老板:“话本我都写好了,柳老板何不先看看再决定?”
“这……”柳老板见叶秋态度好,碍于面子接了过来,等拿到手里之后又暗自唾弃自己心软,于是一边翻一边问,“公子能说说为什么来我梨园卖话本吗?”
“没什么特别的原因,左不过一个钱字。”柳老板见叶秋一个书生将缺钱说的这么坦然,又高看了一眼,翻开话本子,还没看剧情就为这一手字赞了一声好。
他们站的位置距离门口不远,但因为身边有两个壮汉又不是主要的通道到没人往这边来,为柳老板提供了一个稍微安静点的阅读场所。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叶秋似乎一点也不着急,漫无目的的四处观看着梨园。
倒是那两个壮汉对视一眼眼中闪过诧异,他们老板不是最讨厌读书人了吗,还说读书人迂腐又固执,怎么这次还看一个读书人写的话本入了神?
“后面呢?祝英台的女身被马文才发现然后呢?”柳老板内心焦急如焚,一副急切想知道后面剧情的样子。
“后面的剧情自然在这里。”叶秋又从怀里拿出一沓纸,然后微笑着看着柳老板,“不知柳老板可还中意?”
“中意,当然中意!”柳老板惊叹的看着叶秋,万万没想到这样一个思路惊奇、文笔流畅的话本会出自眼前这个少年书生之手。
女扮男装的戏曲他们梨园也有,但却没有书中女主祝英台这么大胆女扮男装去了书院冒充她哥哥读书,而且还文采斐然不输男子,话本中她对梁山伯从一开始的陌生、嫌弃到后来芳心暗许描写得栩栩如生,让人恨不得冲进话本中打醒梁山伯这个呆头鹅。
还有这马文才,他发现了祝英台的身份之后又会做什么呢?祝英台和梁山伯最终能在一起吗?
柳老板发誓这个话本要是好好排练的话,一定能受到哪些夫人小姐的热烈欢迎的,因此想得到这个话本的心也就异常热切。
“既然柳老板中意咱们就来谈谈合作吧。”
“这边请,大力,安排人上好茶和点心去静室。”柳老板热情的邀请叶秋道。
上完茶水和点心,柳老板笑的亲切:“还不知道公子贵姓?”
“鄙姓叶,柳老板叫我小叶就行了。”
“当不得,不过我比公子年长不少,就叫一声小叶公子吧,小叶公子,不知你这话本想开什么条件?只要在允许范围之内,老柳我一定答应。”柳老板态度很是殷勤。
叶秋抿了一口茶,态度不卑不亢,说出来的话却很市侩:“柳老板客气了,给您话本钱我就说了,因为钱财来这儿的。”
“看,是我糊涂了。”柳老板呵呵一笑,见叶秋如此自贬,却不敢轻易忽视,他是戏园老板,虽然比之寻常商人的地位还不如,但他赚的钱多,认识的人也更多,见叶秋年纪虽轻,穿着也不大好,但那气质和礼仪都顶尖的,就觉得叶秋不是家世中落,就是将来一定会有大出息。
他心中琢磨了一下,然后给出了一个中肯的价格:“两百两公子觉得如何?寻常我们是不收话本的,专门给茶馆写的话本一本也就三四十两,当然公子的话本比茶馆里的要好得多,两百两可是从来没人出到过的价格,如果将来公子还能写出如此精彩的话本,我依旧重金收购。”
叶秋见柳老板神色认真又恳切,就知道他说的大致是真的,这话本卖到茶馆估计真出不到两百两,于是他朝柳老板点了一下头:“成交。”
柳老板见叶秋同意心中大悦,赶紧让下人去拿银子,他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后面的剧情了。
“这是接下来的剧情,柳老板你看看。”
柳老板接过来,然后又沉浸在了剧情当中,眉头时而蹙起时而舒展,一副紧张到不行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