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起来吧，不用这样。”秦歌一一把孩子们从地上拉起来，替他们理理蓬乱的头发，帮他们扣上被撤退扯脱的扣子，脸上满是关爱，“以后可不要这么调皮，你看我都湿透了，万一我感冒了你们会高兴吗？”
三个孩子似乎从没见过这样的人，早已忘了害怕，呆呆地望着秦歌。就连天天跟秦歌在一起的李识，也极少见到秦歌这种露出母爱的神情。
稍大一点的还没什么，小的那两个脸上已是没有了害怕，取而代之的是一副知错了的样子。最小的女孩支支吾吾地说道：“阿姨感冒了我不高兴，会伤心的。”
“叫我姐姐。”秦歌笑道：“既然不希望我感冒，那以后就别这样了，好吗？”
小女孩重重地点一下头，看见七姑兰兰和陈胖子，又微微地摇头，低声说道：“但是哥哥不喜欢他们，我可以泼他们水吗？”
“别乱说话，这不关哥哥的事。”这时候最大的男孩推了一把女孩说道：“小心回去不给你糖吃。”
众人一听便知道，原来是有另一个男孩，教唆这三个孩子恶作剧。而目标是陈胖子他们是三人。
“这个小孽种，要我拍死你才肯说？”七姑拨开秦歌走上来，意思是让秦歌看她来表现，“谁叫你们这样做的？快说！”说罢重重往男孩头顶拍了一掌。
男孩惊恐地盯着七姑的手，想躲又不敢躲，就那样定定站着挨了一下，连痛也不敢大声叫。看来平时是不少被七姑敲脑袋的，而却知道越是躲就越是被打得厉害。
这回不等秦歌说话，李识就先不愿意了。他小时候就是一帮调皮小子的头头，也经常教唆别的小孩去干坏事，那时最最痛恨的就是被抓之后把他供出来的。
现在见到七姑暴力逼供，当然是帮着男孩那边，“喂，快住手！做人要讲义气，怎么……我意思是说，哪个地方没有几个特别调皮的？其实我小时候在家里就是最调皮的一个，也没见一定要挨打嘛。”
“老板你是不知道，这几个还不算是比较乖的了。这些小孽种本来都好好的，就忽然有一天……”七姑说着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周围，像是怕什么东西在偷听那样，“忽然有一天就全变了性格，不管得严些，那简直要翻天了。”
“不要紧……”李识正待继续替三个孩子开脱，却忽然感到脖子后面一阵酥麻。
他对妖气的感觉几乎为零，但公平的老天爷却让他的另一种感觉特别灵敏，那就是来自人类的欺诈和恶意。
平时遇到想跟自己玩阴招的人，李识便会有现在这种酥麻的不舒服感觉，只是从来没有这么强烈过。
这是杀意，来自人类的杀意。
李识猛地回头，往身后的二楼看去。
他在生死边沿的经历不少，但那些想要他命的，不是鬼魂便是妖怪。与人类的争端也多，甚至从五岁开始就一直打架到成年，但他从来没想过要杀人，当然也没有哪个人类真的想要了他的命。
可以说，感受到这种强烈的杀意，这还是李识有生以来的第一次。
虽是第一次，他也十分自信，在身后看向自己的人，绝对是想要了自己的命。那种浓浓的恨意，似乎非把他碎尸万段不可。
但李识看到的，却只是二楼走廊栏杆上露出的一排小脑袋。看上去年纪最大的，也不超过十岁。
这些都是孤儿院的孤儿，也许是他们听到了一楼三个小孩的吵闹，也许是刚才兰兰在上面惊醒了他们，纷纷从房间里跑出来看热闹。
他们的神情有的好奇，有的害怕，当然也有些幸灾乐祸的，但说到眼神恶毒，怨恨想杀人的，那是没有也不可能有的事情。
李识自问从没把人往死里得罪，更不可能惹得哪个十足十岁的小孩要杀自己。
不可能是他们，难道楼上还有别的大人？
“胖子，现在这里除了你们，还有什么成年人吗？”
陈胖子见李识跟七姑说话说到一半，忽然转过来问他这种问题，心里又是觉得奇怪，又是感到惊慌，“额……这个嘛，其实上面人虽然不少，但都是些孩子，一睡下不到天亮不起来的，也不需要很多人看着，所以……我只安排了七姑值班，要是你觉得不妥，那我……”
“废话多，就是说上面只有小孩，没有大人了？”李识不耐烦地打断陈胖子的话。
“是，只有小孩。”
听到这，李识不再问了，也不再跟七姑啰嗦，神情凝重地像是在想些什么事情。
见李识不再说话，七姑以为那是让她继续‘逼供’的意思，揪起最大的男孩又要扇耳光，“说不说？谁让你朝院长们泼水的？”
“院长？”男孩怔了下，说道：“不是说他们是来领养翠翠的吗？想把她从我和二狗身边带走。”说罢和小一点的男孩一起望向那个女孩。
秦歌嘴角一弯，这让她想起了小时候在孤儿院，也很怕被陌生的大人带走，大勇就教她，等领养的人来了，朝他们吐口水说脏话，他们就会换人了。想不到现在，孤儿院里还是这个情况。
她不太客气地推开正要动手的七姑，笑着对男孩说：“你放心，我们都是新来的院长，可不是来拆散你们的人哦。”
三个小孩听完这话，都长长吐出一口气。
“不过你们知不知道，来领养的人，很多都是有爱心，心地善良的好人呢。所以，被带走也不一定是坏事。”说着秦歌看向翠翠，“去了新家以后，你就可以拥有自己的玩具，有漂亮的衣服，也有很多零食。”
秦歌说的其实也是她自己小时候的幻想，翠翠听得眼睛闪亮闪亮，但最后还是摇了摇头，“可是，我还是很害怕，我想留在这里。”
“不能这样想，为了你好，不可以拒绝领养哦。”秦歌是过来人，当然知道什么才是对孩子最好的选择，“这样吧，我答应你，一定让世界上最好最好的人领养你，好吗？”
翠翠犹豫着，点了点头。
“好了，那都回去睡觉吧。记住以后别再这样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