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识把装着包扎缝针工具的托盘丢到一边,坐到秦歌旁边用元气替她疗伤,“花荷你这是跟谁学的?那么小年纪,说话就吞吞吐吐,有一半没一半。你管它可能不可能,赶紧说啊。”
“她的意思是,那个女人的身影很像是梅梅。”秦歌替花荷说道。
花荷使劲点头,“呀,秦姐姐你也觉得像梅梅姐吗?可是……可是梅梅姐明明被妖婴给……怎么可能还会在这里出现呢?”
“没什么不可能的。”白瑯说道:“我没见过你们说的梅梅,但刚才那个女人是个活死人,如果她之前已经被杀,那反而对上号了。”
秦歌也说道:“我也这样认为,她身上的气息非常奇怪,既不是妖也不是鬼,更不是人。而是一种……该怎么说?死气?跟石三的气息十分相似。”
“像石三?那就麻烦透了。”李识有些吃惊,“那可是不死之身啊,得多难对付才好……”
“等等”白瑯‘刷’地站起来问道:“你们说的石三,他拥有不死之身?是不是也从玫瑰岛出来的?”
李识没想到她会对石三感兴趣,遂把在玫瑰岛里遇到石三,然后跟他一起打败黄鼬的经过粗略跟白瑯说了一遍。
白瑯听完之后神色凝重,喃喃地说道:“黄鼬从哪里搞到方法?看来他成功了。”
“成功什么?”
白瑯没想到李识会不知道活死人这种东西,嘲笑他一番,也自古到今地说了个大概。
活死人的制作方法源自道教,也不知是道士们有意无意,或者是为了为了研究长生不老,而创造出来的,一种极不人道的秘术。
先是要挑个特殊风水的地方,将人活埋。在他断气之后,灵魂完全脱离肉体之前,这一小段时间里,用术把人的灵魂封存在肉体之中。等于是把肉体当成一个灵魂容器,但跟灵魂的关联又未完全断开。
这样制造出来的活死人,灵魂出不去投胎,所以能完整地保留生前的全部意识。肉体又因为未完全脱离魂体,不管受了多大的伤,都可以根据魂体恢复,成为所谓的脱离轮回,天地造化之外,不病不死的长生之人。
之所以说这种方法不人道,也正是因为活死人保留了生前的意识,当然也包括欲望。但活死人是化外之物,完全不能享受人间。
比如美酒美食和美人,他都只能看不能碰。又因长生不老,五伦之乐终有一日消失,亲人,朋友相继去世之后,孤零零地苟存世上。
所以多数活死人只‘逍遥’数年,便开始自杀。不人道的地方就暴露出来了,他们怎么自杀也死不了,如同活在无穷无尽的地狱一般。由于终日受到内心折磨,又没有太多的宣泄方法,多数活死人会变成嗜杀的魔鬼。
曾经有一段时间,活死人制作得非常频繁。甚至民间富足的人家,都会请人制作一两个,来看家护院。
一时之间活死人泛滥,并渐渐成为世间一害。他们自持不死,干了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成群结队起来更是去到哪里,哪里就片瓦不留。不管是人是鬼还是妖,见到他们只有远远地躲开。
道士们终于意识到错误,便聚到一起要消灭活死人。可惜方法用尽,除了极少的,能透过肉体击灭魂体的神兵器之外,没有任何办法杀死他们。
直到有人想起了鬼医李家。
在那个家族里,连十岁刚换鬼手的小孩,都能轻易地击伤魂体。道士们便不惜代价地请李家出马,这样才压住了活死人的势头。
被李家追杀了几代之后,活死人便从世上彻底消失,道士制作活死人的方法也全被销毁,从此失传。
……
“原来我们家跟石三还是世仇啊?”李识感叹道:“不过你说的太对吧?我亲眼看到石三煮方便面吃。”
“你看见他吃了?”白瑯笑着问道。
李识想了一阵,才说:“那倒没有,照他所说,他确实吃过东西,我觉得他没有骗我。”
“活死人不是不能吃,而是吃了白吃。”白瑯解释道:“他们吃什么东西都没有味道,而是身体全靠天地阴阳之气支撑,所有机能已经不运作。自然也不能消化,所以吃什么拉什么。”
“呕!”李识干呕一声,“这样确实是挺惨的,美食美女只能干看着,那没有还比有的好。难怪没听说过哪个皇帝用这个方法的。”
白瑯说道:“也有不少皇帝用过,但成功的不多,而且就算成功变成了活死人,不出二十年,便都要请你们祖先进宫帮忙了,你的祖先因此发了不少横财呢。”
“哼,横什么财,毛都没留一根给我。”李识不屑道:“既然制作的方法已经失传,那为什么现在又会出现呢?我在玫瑰岛里见过好几个。”
“很明显是黄鼬,不知道从哪里搞到了失传几百年的制作方法。”白瑯神色又变得凝重,“不过除了石三,你所见的那几个,加上今晚所见的女人,都不算是真正的活死人。”
花荷插嘴道:“我明白白瑯的意思,除了石三以外,其他人都不拥有不死之身,对吧?不过你怎么知道今晚的女人也没有呢?”
白瑯点点头,“几百年来,不断有人试图重新制作出活死人,但都没有成功,出来的多是你所见的那些失败品。至于今晚哪个女人……”她有些疑惑地看着秦歌和花荷,反问道:“你们没看到她身上有个伤口?”
秦歌花荷互看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茫然。当时那么黑的环境,视力再好的人也仅能看个大概身影而已,怎么可能看到她身上的伤口。
李识见她们这种表情,知道她们肯定是看不见的了,但又不好意思说出来。心里暗笑两个傻瓜,其实白瑯是妖怪,她们是人类,两者的视力天生就相差甚远,有什么好不好意思的?
正要说几句话,替她们去一去尴尬,却忽然愣住。
他意识到,从跟白瑯熟络了之后,有一件事似乎自然而然地被忽略了。
跟着越想越是害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