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吕暗暗叹了一口气,难怪人家都说,毕业季就是分手季。男人们顶多伤心一两天,也不知道我们女人哭得有多厉害。
正要组织语言再安慰一下芳芳,却听她说道:“咦?怎么今晚这里么有保安了?搞得我还专程去找主任开了张放行条呢。”
“什么?你找领导开放行条?”小吕急了,“你……你是怎么跟领导说的?”
芳芳不明白这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我就是照实跟他说啊,说你要进去那个很紧急的文件,一个人不敢走,然后叫我陪一陪。又想到你大咧咧的,未必记得开条子,就顺便叫他帮开个放行条了。”
“哎呀!芳芳,你……你坏了我的事了,我这次……这次进去不能让那么多人知道的。”小吕跺了跺脚,说道。
“为什么?”芳芳听得更是像堕进云里雾里,“去拿个文件有什么不可以让别人知道的?”
小吕动了动嘴唇,却没敢把自己的事说出来,只说道:“算了,以后再跟你解释,我们先进去吧。”
说罢拉着芳芳,走进教会院区的那片黑暗之中。
石板小径弥漫着薄雾,路边的稀疏的路灯,要死不活地发出昏黄的光线,还没照到地上,就被雾气完全吞噬了。
路看不清,而离路边不远的那一堆堆草丛和花圃,在两个年轻护士的眼里,却像是异常清晰。
那便是传说中,会发出奇怪声响,又会冷不丁伸出一只惨白的手的草丛了。
两个女人都紧紧拉着对方的手,也不知道是自己在颤抖,还是对方。虽然冰冷,但那对小手掌中渐渐湿润,也不知道是谁出了汗,或者谁都出了汗。
“那个刘主任也真是的,为什么会喜欢在这种阴森的地方办公?”芳芳想随便找些话来说,却不小心说出心中的埋怨。
小吕没有回答。
芳芳觉得奇怪,便转过去看一眼她。
却发现她瞪大着一双大眼睛,也在死死地盯着自己。眼里的眼白在黑夜里十分醒目,乍看过去,像是一双没有瞳孔的白眼。
芳芳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想把手抽回来捂住嘴巴,却因为被小吕捏得太紧,怎么也抽不回来。
“小吕,你干什么……”芳芳说到一半,忽然发现小吕并不是看着她,而是惊恐地看着她的身后。
有什么东西在我后面?
芳芳感到心脏停了一下,然后又开始剧烈地跳动。仿佛要撞破她的胸腔,跳出体外那样。
她鼓足了勇气,慢慢地回过头。
身后是一片花丛,绿色的枝叶间,是朵朵白色的小花。
这白天看来十分漂亮的花丛,为什么此时看去,却像个献给死人的花圈呢?
芳芳打了个冷颤。
不过就算如此,也不值得小吕怕成那个样子吧?
正要开口问她,却有忽然听到花丛中一声异响。
再看时,一直又肥又白的脚,从里面露出一来一截。
“哇啊!”
两人同时大声尖叫,紧紧地抱在一起。
她们都想往回跑,可双腿却软得迈不动,要不是两人相互支撑着身体,早就一起摔地上去了。
花丛又是一阵‘哗哗’的抖动声,像是有什么东西从里面了爬出来。
小吕吓得再也支撑不住,先软到了地上。这一带,芳芳也跟着倒下,压在小吕的身上之后,又一动不敢动。两人已无法闭上了眼睛,等待着即将到来的命运。
然而,花丛那边却忽然安静了下来,再没有什么异动。
芳芳和小吕软在地上浑身发抖,虽听不到动静,却也始终没敢睁开眼睛。就那样保持着一上一下的姿势呆着不动。
心跳是那样强烈,在无规律的抖动中,可以明显感觉到彼此‘噗通噗通’的涌动。
一分钟过去了。
没有动静。
两分钟过去了。
依然没有动静。
小吕试着睁开一边眼睛,向花丛那边看去。
花丛没有任何异样,除了有点像白花圈之外。
‘呼’,看来是刚才里面的东西跑掉了,她松了一口气。
回过头却看到芳芳依然把眼睛闭得紧紧,身上在不停地发抖。看来她比自己还要胆小嘛,小吕不禁暗笑。
小吕动了动嘴巴,想告诉芳芳没事了叫她起开,心里却忽然猛跳几下。是那种一下子把血液都冲往脑袋的感觉。
这……这是怎么了?
她以前也有过这种感觉,不过那是刚进校园,遇到那个死骗子人渣前男友的时候。
现在周围空无一人,只有压在自己身上的芳芳,难道……
小吕不敢再往下想,赶紧又闭上眼睛,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她无法接受自己有两种爱好的假设,就算是假设也不能接受。
人的心,是个奇怪的东西。有时候你越是不去想某样东西,那样东西就越是内心深处里钻。
小吕居然忍不住又睁开眼睛,悄悄地看着芳芳。
白净的脸庞,精致的五官,微张的粉红嘴唇在颤抖。一股十分好闻的味道,从她衣领散发出来。如兰似麝,又似夹杂着她淡淡的汗味。
小吕整个人怔住了,周围的一切仿佛在那一瞬间归于沉寂。世界就只剩下她自己,和身上的芳芳。
当年,就是因为对前男友有了那种感觉,才决定跟了他。
如今……天啊,这可怎么办?
她心里在疾呼,但身体却不受控制似的,贪婪地闻着芳芳的体香。这跟之前和前男友的感觉也有些不同,那时候她只是觉得心里暖暖的的,身体软软的。
而如今,居然……起了反应。一心想反过来把芳芳压到地上,然后用最彻底的方式把她占为己有。
这完全是一种身体的冲动,这不是女性该有的反应,而更像是男性占有欲。
事到如今,小吕算是清楚了。
自己确实有两种爱好,而且不是平分的,是严重偏向对芳芳的这边。
她再也忍不住,朝着芳芳的嘴唇,轻轻吻去。
“啊?”芳芳惊得张开眼睛,舔了舔没吻湿的嘴唇,慌张地看着小吕。
“对不起。”小吕也在舔自己的口水,红着脸说道:“不小心碰到了。”
其实如果芳芳够细心,就会发现她的身体抖动的不太正常,像是那种忽然触电之后,兴奋的余颤。因为刚才那‘不小心’的一吻,对她来说,简直是火花四溅。
“没关系。”芳芳的脸也红了一瞬间,但也只有一瞬间,她担心的东西在身后的花丛里,“刚才那是什么东西?走了吗?”
“已经走了……吧。这么久不见动静,我想可能是个小偷什么的,半夜潜进来偷东西。”小吕才是不知从哪里来了勇气,感觉也不太害怕了。
“小偷?”芳芳从小吕身上爬起来,“这个地方有什么好让他偷的?”
话是如此说,但花丛确实很久没有动静了,至少证明里面的东西已经不在。这样她心中的恐惧减轻不少。
小吕舍不得芳芳离开自己身上,伸了伸手,好不容易才忍住没把她抱回来,“不管他了,我们赶紧去拿了东西,然后回去吧。”
牵着手,两人来到化验室所在的两层小楼前,好在没有再发生什么意外。
一楼空荡荡的,灯火却是通明。一路从黑暗中走来的小吕和芳芳顿觉安心不少,特别是受了花丛中那条肥腿的惊吓之后。
“芳芳你在这里等我吧,我上去拿了东西就下来。”小吕不想芳芳知道自己做错了事,以前不想,现在更加不想。
芳芳看了看周围,大楼的一层没有隔墙,宽阔的空间连成一片,回荡着小吕刚才说话的声音。心里不禁有些害怕,但好在灯光充足,可以把每个角落看得一清二楚。
所以点头同意了,只说道:“那你快点哦,一个人晚上在这里……你知道的。”
“放心,很快的。”小吕给下一个微笑,便独自走上那木制的宽大楼梯。
刘主任的办公室很好找,因为二楼十几间房中,只有他那里亮着灯。
小吕站在门前,深呼吸了几下,摸了摸牛仔裤后袋中的一个信封,轻轻敲门之后,转动了门把手。
“请问,刘主任在吗?”
刘主任正在他办公桌上写着什么,闻言抬头,几百度的近视镜反射着台灯的光,“进来吧。”
小吕怯怯地走进去,看刘主任时,却是一个外表装束梳理得一丝不苟的中年人,坐在一张收拾的整整齐齐的办公桌后面。
白大褂上雪白得有些刺眼,简直像是全新的一样。真不知道,他怎么会跟王医生那个邋遢老头聊得来。
乍一看这绝对是个爱干净的斯文男人,只是从他脸上任何时候都紧绷着的肌肉,可以看出他并不是个容易打交道的人。
“额……不知道王医生跟您说过没有,他叫我来,求你帮一个忙。”小吕走到办公桌前,那里有张漂亮的欧式椅子,只是刘主任没叫坐,她只好站着。
“老王说过了,你是为了化验单的事过来。”刘主任的话很简短,也没有拐弯抹角。
小吕又暗暗深呼吸一次,捏紧的小拳头里全是汗水,“是的,我求您救救我,这次的事是我错了,但希望您能给我一次改过的机会……额,改一改化验单……当然,也不会让您白帮忙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