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隆的雷声,从阴沉的天空滚过。
虽不像在黑雾阵中那种忽然的巨响般吓人,但这种悠长且连绵的声音,更令人的心情觉得沉闷。
细雨飘洒,如同丝絮那样细长而飘渺。
湖边,林子,整个玫瑰岛都笼罩在一片烟雨之中。当然张须花荷它们在的巷子里,也不可避免地被雨水沾湿。
张须勉强站起来,加之花荷忽然放手摔了一跤,脚上的伤又严重了几分。虽然他不喊痛,但额头上渗出的冷汗,说明他早已痛得难以忍受。
“你……怎么不穿衣服?”他还是盯着花荷的身体看。只不过见识过花荷的尺寸,知道花荷其实不是小女孩,再看时实在做不到不带邪念了。
花荷双手交叉在胸前挡住,被淋湿的身体冷得微微发抖,更被张须看得面红耳赤,“张大哥你先别看我好吗?我的衣服……”
说到这里她看看身后的疯女人,却不敢说是疯女人拿走了她的T恤,“我的衣服都放在车里没拿。”
张须目不转睛,随口“哦。”了一声。却又想这不对啊,今天她不好好地穿着衣服吗?
“倒是长大哥你怎么又扭伤脚了?”花荷见他还坐在地上痛得冷汗直流,想去扶又怕走光,“不会是又用从高处跳下去那招吧?这招数既危险,又不实用,你怎么那么喜欢呢?”
“又危险又没用啊?也许吧。”张须无奈地吐了口气,遇到花荷之后,两次用这招都出了洋相,还有什么好说的?
其实花荷不知道,张须用这招杀了多少恶鬼邪妖。远的不说,不久之前他就用这招杀了鼠妖,救下了李识和秦歌。也是用这招,杀了黑雄,救了鬼婆婆。
只是,以前百试百灵的招式,为什么近来受伤的总是自己?
他自己也想不明白。
因为他不知道,从他遇到李识和秦歌开始,他本身起了变化。
若是以前,只要飞身跃出,管你下面的目标是谁,管这一招打出是什么后果。他都不会犹豫,尽力刺出木剑。
而现在,他变得心软了。
不是担心木剑会被自己弄断,就是担心会杀错了无辜的人。试问,在奋力一击决定胜负的关键时刻,犹豫的人,怎会不伤到自己?
“所以你以后别这样了,像我大哥一样,正正经经打斗不多好吗?”花荷不依不饶地‘教育’张须。
弄得张须更是无奈,却又不敢跟‘顶嘴’,万一她话意大发,又说个没完没了的,可怎么受得了?只好不停点头说“是是是,知道知道。”
张须谦虚的态度终是没让花荷有机会啰嗦,她觉得没意思之后,说道:“张大哥,你有没有……有没有换洗的衣服,让我暂时穿一下?”
“换洗的没有,我的包也留在车上了。不过我身上这件就先给你穿着吧,一下雨天气就变凉。”张须边说边把身上那件,千年不变款式的黑色衣服脱下,递给花荷。
花荷单手接过,“可是,张大哥你会不会感冒?”
“我从不感冒。”
“那好吧,谢谢……”花荷把衣服放在鼻子前闻了闻,顿时皱起眉头,“算了,其实我也很少感冒的,还是还给你吧。”
要知道,从张须陪花荷找厕所,离开车子那天到现在。他从没洗过衣服,更没换过。
张须当然也知道自己的衣服酸臭难闻,不好勉强花荷穿上,接回来正要说什么,却一眼看见疯女人手里拿着一件多余的T恤,“她不是有一件吗?为什么不穿她的?”
疯女人本来见此时的张须不像是坏人,心里已经不害怕,从花荷身后走出来。听到张须说要她的T恤之后,吓得又躲到花荷身后,大喊道:“是我的。”
花荷怕疯女人又跑掉,赶紧安慰道:“你的你的,放心好了,我们不会抢你的衣服。”
说罢又苦着脸对张须解释道:“这是我之前借穿她的衣服,现在她不愿意借给我了。”
张须听了脸一沉,恶狠狠地盯着疯女人,像是要从她手里硬抢过来似的。
“张大哥别。”花荷当然能猜到张须的意思,“她得跟在我们身边,到时候一起出去。你把她吓跑了就很难找了。”
想想也是,之前李识和秦歌特意追她几条街都追不到。现在自己一只脚受伤,走路都走不利索,她要是跑了,岂不是徒添麻烦?
张须只好作罢,“那你实在冷了,再穿我的吧。今晚我们得在这里过夜,等明天我的脚稍微好点,再去找秦歌借衣服。”
花荷看看黑沉沉飘着细雨的天色,估算时间也应该到了傍晚。夜里进去那片阴森的树林,确实不是明智的选择,于是点头说道:“好吧,那我去找间干爽的房子,再来扶你吧。”
“不行!”疯女人却忽然大叫,“不能过夜,不能过夜的……”
她顿时急躁起来,大吵大闹,还想溜走。花荷哪里会让她跑掉?紧紧地抓住她的手,连哄带骗地说了许久,答应给她很多好吃的,才让她安静下来。
在天黑定之时,在附件找了间一楼的房间,躲雨过夜。
如果李识或者秦歌在场,或许他们接下来的几天就好过多了。
可惜,花荷和张须不是李识和秦歌,他们注意不到疯女人说不能过夜时,眼里那阵不正常的慌乱。更没有去深思疯女人的话,也没有回忆起李识对这条长街的评价。
他们三人捡来些竹子木板这类的,点起篝火。围在篝火旁吃了点东西,跟着便都躺下呼呼大睡。
毕竟几人都是很久没睡过好觉了,在温暖的火堆旁,加上外面绵绵的细雨之声,正是睡觉的大好时机。
一觉醒来,雨已是停了。阳光从窗户照进来,刚好射到花荷的眼睛。
花荷张开眼,首先是听到一只小鸟在窗台上‘吱吱喳喳’地叫着。跟着是看到外面明媚的阳光。心情一片大好。
张须和疯女人这时也接连醒来,相互道了早安之后。
就听到张须轻轻地‘咦!’了一声。
“张大哥怎么了?”
“我记得……我是正对着门口睡的,怎么……门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