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半个身子被李识拉得夹在门缝，他试着挣扎，可在鬼手怪力面前，他的那点力气又怎么可能挣扎得脱？
笨重的铁门还在‘轰隆隆’地关闭，把他的脑袋渐渐夹紧，再有那么十秒几秒就要把他的头骨夹碎。
“啊！……放，放手！……”黑衣人惊恐到了极点，与不成声地喊道。
李识倒是不急不慢，笑着说：“放手？那是不可能的了，我建议你想另外的办法。比如，轻轻按一下开门的按钮。”
黑衣人的脑袋已经咯咯作响，“不……我不……”
“你不愿意？”李识稍稍愣了下，心想这黑衣人如此有骨气？宁愿同归于尽也不按遥控器？“兄弟，至于这样么？大家都别死，出去再慢慢斗不好玩点……”
没等李识说完，黑衣人便叫道：“不是……不是不愿意，啊！……是不能按，遥控器……掉了……啊！”
“什么？！”李识大吃一惊，从仅剩的那条门缝望出去，果然见原本在黑衣人手上的遥控器，掉落在地上。
想来是刚才李识猛然地将他一拉，脱手掉落地面的。
此时铁门已经把黑衣人的脑袋紧紧夹住，就算李识马上放手，他也来不及逃脱被夹碎的命运。
虽是如此，李识还是放开了黑衣人的手。不是说不忍心杀他这个半人半鬼的东西，而是抱住最后的希望，让他试着用脚或者其他什么东西勾起遥控器，然后按下开门。
但在电光火石之间，这种希望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换做动作灵敏的张须，也没办法完成。
结果当然是没有奇迹，高大的黑衣人被夹死在铁门中。半边身子如同一张肉饼一般卡在其中，仅留了一条不足五公分的缝隙。
从缝隙出去是不可能了，总算是可以透进来点空气，不至于被活活闷死在冰库里。
只是就算不被闷死，不尽快想办法出去的话，也很快会被冻死。
从刚才黑衣人被夹开始，秦歌的双手就一直捂着眼睛。这时从指缝中看了眼李识，“现在怎么办？你说……张须能找到我们吗？”
“唉，难说。”李识叹着气说道：“我们追了这么远，还经过一条那种奇怪的小巷子。他能找来这里的可能性，不大。”
他本想说可能性为零，怕秦歌听了受不了，便改口说不大。
其实秦歌心里也明白，这冰库里刚才的位置不近，那几厘米宽的门缝又不能伸手出去放烟火，要张须找到这里不是一时半会的事情。
想从这里出去，最终还是得靠他们自己。只是李识的鬼手，能打开这大铁门么？
显然不能。
铁门关上的那一刻起，寒气停止外泄，凝聚在二人的身边，冰冷而刺骨。
秦歌呵着白气，蹲下身子抱住自己的肩膀，用充满忧虑的眼睛看着李识。而李识正试着用鬼手的蛮力，打开厚重的铁门。
他双手伸到门缝中用力掰，也不顾黑衣人被夹碎之后，粘在门上的那些碎肉。只是憋得满脸通红，身体发抖，铁门也不见得因此动过半分。
鬼手虽有怪力，但还没达到能随意掰开如此厚重铁门的程度。
“不行……我打不开……呼！”李识翻身坐到满是血水的地上，气喘吁吁地说道。
此时的秦歌，薄薄的衣服上已经结起一层冰霜，快要冻僵了，“那……那怎么办？我快要冷死了……啊！李识，你看那是什么？”
她忽然尖叫，抖着手指向昏暗灯光的边缘处，一个看不太清楚的黑影。
……
离冰库不远处的一条宽阔的街道上，风雨不止。
呼呼的风声和哗哗的雨声，仿佛就是这里的一切。雨水落到地上溅起的水花连成一片，像是一股半人高的浓雾，随风涌动。
“嘀哒，啪嗒！嘀哒，啪嗒！”
奇怪的脚步声，用缓慢的节奏响起。随即，一个衣衫褴褛，只穿着一只鞋的女人出现在街角。她走在雨水中，湿答答的黑发一缕缕贴紧在脸上。
毫无精神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前方空空的街道，嘴唇发紫，却一开一合地不定地动着，像是在无声地跟谁诉说她自己的遭遇。
她都遭遇了些什么？其实她也记得不太清楚了。她没有目的，也没有方向，她忘了以前认识的所有人，甚至记不起自己叫什么名字。
她的思维现在很简单，遇到能吃的，就吃。遇到能喝的，就喝。遇到任何活物，便跑。
她已经疯了。
隐约中，她就记得自己跟老板一起进入这片工地。然后，跟在后面的车子撞上了电线杆，老板叫她下车去看看。再之后……
“嗷……啊！”
想到这里她用沙哑的声音怪叫，捂着脑袋蹲下。
再之后的事情她记不起，并且脑里有个声音一直叫她不要记起。似乎那是一段十分恐怖的经历，万一想起了，会活活吓死她那样。
虽是如此，她还是隐约地记得，有个男的跟她一起。风雨中他们拼命地跑，来自身后的死亡威胁紧紧地尾随。
男人死了，死得很惨……
“啊！”
她再次尖叫，揪着自己的头发把头埋得更低，身体不断地颤抖，她快坚持不住了。
忽然，她又抬起头，咧开嘴傻傻地笑着。
现在这种情况，发疯，忘记所有，对她来说是最好的自我保护。
她慢慢地站起来。
“嘀哒！”
穿着鞋子的脚着地。
“啪嗒！”
光着的脚着地。
她迈着奇怪的步伐，茫然地继续往前走去。
一道闪电划过，照亮了她带着诡异笑容的脸。
……
‘吱吱！’
声音在女人的身后响起，像是某种动物的叫声，又像是某人阴险的冷笑。
女人瞪大了眼睛，缓缓地回过头去。
头回过去一半却又停住，她像是想起了些什么，身体抖得更加厉害。忽然迈开双腿，用一个女人不可能拥有的速度，向前跑去。
跑得慢了，会死的。
这时她记起来的，唯一的一点。
也不知跑了多长时间，女人终于停下来。她已经没有力气继续跑了，回过身把眼睛撑到最大，惊恐地望着身后的街道。
那个声音没有再传来，身后的街上也没有任何人。
她这才扶着墙大口地喘气。
当然正要转回身子，继续往前走的时候，却发现了一道昏黄的灯光，从一条门缝照出，还有个黑呼呼的东西夹在门缝中。
在那东西的不远处，有个白色的遥控器格外显眼。
女人侧了侧脑袋，走过去捡起遥控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