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势看起来完全向李识一伙人偏，但李识没有傻得就这样认为必胜无疑。
他记得张须曾经说过，白瑯是个幻术高手。
一般使用幻术的，都极少与敌人正面冲突。他们最厉害的武器，恰恰就是敌人本身的杀伤力。
可以这样说，敌人越是生龙活虎，幻术使用者就越是容易得手。
比如秦歌去找钱总的时候，误入解剖研究所。当时她就中了幻术，差点自己从楼上跳下来摔死。
如果当时她手脚受伤，挪动不了，无法自己走进没有栏杆的阳台。幻术又怎能杀她？
让她咬舌头？那剧烈的疼痛不把她弄醒？
硬生生把她吓死？哪得多久？遇上些天生大胆的又怎么办？
所以，使用幻术的人在使出杀招之前。一般不会直接攻击敌人，反而会尽量避免让敌人受到外来的刺激，就像疼痛、灼热、冰冷等等。
更加高级者，还能让敌人觉得事事顺利。等敌人以为自己快要胜利的时候，忽然出招，一招结束敌人的生命。
白瑯就是个更加高级者。
连它自己的手下都觉得它被打得没有还手之力，替它担心。何况完全浸在仇恨中的张须？
只见张须的木剑越舞越快，剑锋越来越靠近白瑯的身体。把白瑯身上的衣服多处划破，露出它白嫩得如同凝脂般的肌肤。
白瑯已经被逼到河边一块一人高的巨石前，退无可退。而且左脚在青苔上一滑，身子顿时失去了平衡。
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张须抓住了，手中的木剑非常及时地猛然刺出。
周围一片低声的惊呼，除了李识，所有人都以为战斗就此结束。
“哚！”
木剑的剑身刺入过半。
张须的脸上浮出满足的笑容。
与此同时，李识大声喊叫：“张须！小心！”
声音大得差点把他身边的妖怪耳膜震破。
张须闻言一个激灵，眨了眨眼才看清楚。原来自己刺中的，是白瑯身后的巨石，还因为刺得太深，一时半会拨不出来。
而白瑯早已站稳，绕到了他的身后，一只利爪高高举起，正准备往自己的后脑勺抓来。
以白瑯的速度，加上这个距离，世间难有人能躲开它这一击。
可是难有并不表示没有。
霎那间，张须放弃了木剑，迅速躲到一旁。
速度之快就像是忽然消失，然后重新在旁边出现一样。
险！张须摸着凉飕飕的后脑，惊出了一身冷汗。
他明明是看准白瑯胸口刺出的剑，而且看到白瑯被刺中，黑血横飞，甚至有几点溅到了他的脸色。
原来是幻觉。
张须知道白瑯幻术厉害，从交上手那刻就一直有防备。交手这么久，却都没见它使用，一时麻痹，想不到差点中招。
白瑯一招抓空，见张须已经安全地躲到一边，不禁秀眉轻蹙。想了想干脆也退开几步，像是留位置让张须把剑从石头里拔出来。
“大夫，你别这样子好么？怎么能作弊提醒呢？”白瑯慢慢转过头，笑着对李识说道。
李识也是一笑，嘴角流出鲜血，“哪有提醒？我这是为他打气加油而已。”
白瑯看到他嘴角的血，愣了一下，这个阴大夫果然令人害怕。他并没有和它交手，而且离得这么远，居然还要咬破舌头打斗，以便预防幻觉！
难怪他能看穿自己的幻术。
这种人，绝不能与他为敌！白瑯心里暗暗决定。
张须没有多想，白瑯既然让开给他拔剑，他就大大方方地去拔剑。不过这次他更加小心了，从腰间取出一枚比硬币大点的铜铃，扣在右手的食指上。这样，等他再次挥剑，铜铃就会跟着响起。
“定魂铃？”白瑯见了脸色一变，“你从哪找来这种东西？”
“挖坟找的，专门为你准备。刚才一时急了没想起要用。”张须说罢挺剑又向白瑯刺去，只是不再像刚才那样，不计后果地攻击。
“叮铃铃，叮铃铃！”
随着剑锋，他手上的铜铃有节奏地响起。那声音甚是悦耳，不论是人是妖，听了都心中顿觉清爽。就连周围的景物，也像被大雨清刷过一般，少了一层雾霾。
李识放心下来，这铃铛用他医术里的话来说，应该有‘清心明目’的功效。看似是专门拿来对付幻术的。
白瑯听到这铃声之后，也不敢再掉以轻心。打叠起精神来躲避张须越来越谨慎的攻击。
跟着下来的情景变得很奇怪，张须的攻势看似比刚才弱了很多，但白瑯却打得越来越狼狈。
它黑色的秀发乱了，漂亮的脸和脖子渗出汗水，动作不再从容潇洒。
但它也确实是高手，没过多久就跟上了铜铃的节奏，在一声和下一声之间，使出短暂的幻术。虽然只有一瞬间能迷惑住张须，但那也足够它躲避或者反击了。
而张须恢复常态，攻击也不忘防守，也没那么容易被白瑯击中。
一时之间，谁也奈何不了谁。
这一人一妖进入了真正的僵持。
情况变成三边都僵持住，那还打什么？李识不禁觉得郁闷，边打边苦苦思索突破点在哪里。
这时，大勇已经完全习惯跟妖怪小喽啰们打斗。他踹走几个想从后面偷袭秦歌的妖怪之后，与秦歌背靠背贴到了一起。
秦歌微喘着气，她用手中银盘射出的红光，已经照伤了好几个妖怪。可惜那都不是致命伤，那些妖怪躲到外圈稍休息一下又过来围住他们。
但也没什么危险，妖怪惧怕她的银盘，不敢从正面来。身后又有大勇帮看着，暂时不用害怕。
“这样打下去不行，体力会耗尽的。”大勇在身后轻声对秦歌说。
秦歌没说话。
“小歌你怎么了？刚才起就怪怪的。”大勇又问道。
“大勇哥，从小到大……”秦歌脸色很不好，白里带青，“你救过我很多次，我很感激你。你在我心目中，一直是个勇敢正直的人，我甚至把你当成我唯一的亲人，很多时候我在想，如果有个亲哥哥，就是这样的吧。”
大勇不知道秦歌忽然说这些，是什么意思，不禁回头过去看看她。
却见秦歌也侧头冷冷地看着自己。
“我就想问你一句，请你老实跟我说。”秦歌问道。
“那天跑进姚秘书房间的，是不是你？”
大勇整个人僵住了。
秦歌盯着他也不做声，两个人在一群妖怪的包围圈中都不动了。
妖怪见他们忽然不动，也不知道他们想干什么，反而都不敢冲上来，停在原地小心戒备着。
“小歌，你……你这话什么意思？难道是李识跟你说了什么……”良久之后，大勇才说道。
“你别问，直接告诉我是不是就好了。”秦歌打断他的说话。
大勇眼神有点飘忽，说道：“当然不是，我的心你还不了解？除了你，别的女人我一点兴趣也没有，怎么会去侮辱姚秘书？”
秦歌长叹一口气，淡淡地说：“我什么时候说过她被侮辱了？”
大勇又僵住了。
由于姚秘书不想把事情闹大，除了李识和秦歌，谁也不知道姚秘书被侮辱的事。
刚才大勇的话，无疑是不打自招。
“这……这个，我是看出来的嘛，虽然你们都不说，但是……”他还在做无谓的挣扎。
秦歌再次打断他的话，“钱家三兄妹，还有小六，也是你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