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过这边便是铅球场。他们班负责丢铅球的男生是慕鸿雪。慕鸿雪是个少数民族学生,皮肤很白,长得也漂亮,就是脾气不太好。荣浩宇没想到过去时,看见的却是他在和楚云阔吵架。
两人说了一会儿像是在嘀嘀咕咕什么,过了一会儿,楚云阔主动把相机给慕鸿雪了。慕鸿雪看见他相机里的内容,原本生气的脸红了一下,然后就把相机还给楚云阔,不说话了。
“怎么,发生什么事了?”眼见着慕鸿雪走远了,荣浩宇过来问楚云阔。
“以为我偷拍他姐了呗,这小子是个姐控。”楚云阔耸耸肩,他看见慕鸿雪又回头,还对他吹了个口哨。
慕鸿雪“噌”地一声就把脑袋转回去了。
“那你拍了啥?”荣浩宇问他。
楚云阔把相机给他,里面最新一张就是慕鸿雪。少年握着铅球,看着远方,眼神端凝,神采飞扬。
“可惜了,扔了个最后一名。”楚云阔评价。
荣浩宇:……
“走走走,看看别的项目。”楚云阔道,“跳高不是要开始了吗?咱们班是女生洪菱,男生周逊吧?过去看看去。”
“对对对,跳高。”荣浩宇连忙道,“我刚刚就和学姐说,拿完水过去看跳高。”
两人走着路过主席台那边,里面又在放音乐,轮完周杰伦和初音未来,这回是《虎视眈眈》,操场上一群人于是不怀好意地尖叫起来。楚云阔道:“学生会这回会玩啊,十块钱点播一首歌,还全校公放。”
他们到那儿时正是女子跳高,然后才是男子跳高。所有人都在加油。楚云阔拍照,荣浩宇到处找正在热身的周逊。
他总算找着周逊,也到了男子跳高的时间。荣浩宇眼神顿时就亮了。周逊在热身,他挥挥手:“加油!!”
周逊看他一眼,笑了笑。
总算是轮到周逊了。第一次,是跳一米高,然后再逐个加码。荣浩宇远远地看着周逊在起始线外做准备动作。他看着周逊吸了一口气,像是有些紧张。
“加油!!”荣浩宇对他挥手。
周逊开始助跑。
周逊用的是背越式,他借着助跑的力量起身、后翻,然后腰一折,便越过了那条杆
浮在半空时,他上身的t恤被风掀起,露出白皙的、弯折的腰线来。
荣浩宇原本还在喊加油,可下一刻,他整个人都噎住了。
那一刻,他心跳得简直不像话。
然后是一米一,一米二,一米三……周逊一个个跳着,势如破竹,最终替班上拿到了一个第一。c班男生惜败,在a班众人围着周逊把他抛起来时,还在旁边酸溜溜地道:“算了算了,比不上人家腰软能跳。”
“一个男的腰比妹子还软。”
“酸鸡闭嘴吧你们。”a班的洪菱嘘他们。
一群人一洗了“a班书呆子”的耻辱,把周逊抛起来、叫他的名字,周逊在他们的手里不知所措,就连文庆久也在气氛之下冰释前嫌。
然后,他们就给予了周逊,a班对男生的最高礼遇与抬举。
阿鲁巴!!
“别!”周逊在众人的抬举下惊恐挣扎,“不……”
结果还有个人比他反应还大。
“不行不行不行!!”荣浩宇在人群之中奔跑着过来拉人,神情好像有人要杀他老母,“放下来!放下来!!”
“老荣来了!”
“老荣你表情跟我们抢了你女朋友似的。”
“那就不阿周逊!!”有人从善如流,“来阿老荣!”
“阿老荣!!阿老荣!!”
周逊于是晕乎乎地就被放下了。他再回过神来时,看见的就是荣浩宇嗷嗷叫着,被一群人抬起来阿。他正要冲上去,就听见严嘉说:“没事的,大家有分寸的。”
周逊哭笑不得:“他还要跑一千米……”
严嘉说:“老荣习惯了,不会有影响。”
周逊:……
几个家长也在树荫下看,其中便包括严家姐弟的家长,严父看着主席台上的女儿,表情很是自豪。而周逊转过头,也看见了自己的母亲,林嫣。
他没想到她会来的。可她站在树下,身边是那个姓鲁的男人,约莫着会是他的继父。她在对他笑着招手。
周逊想起她之前和他说,这个寒假,带他去一趟民政局改名。周父那边已经解决了,从今以后他随母姓,叫林蘅途。
或许他还会有个弟弟或妹妹,叫鲁路修,或者鲁漫漫。
这个世界里没有那么多的不安定,它公平正义,于是每个人都仿佛
走上了最好的路。
那一刻他有些恍惚,仿佛有什么从他的脑内要破土而出。
可他回过神来时,只听见荣浩宇嗷嗷的叫声。众人心满意足,把他放了下来,又推他去一千米的赛场,一千米比赛要开始了。
周逊连忙追过去。他看着荣浩宇在热身,不知怎的,心里对荣浩宇的○○,依旧满心的忧虑。
可阿鲁巴显然没有影响到荣浩宇拔剑……不是,跑步的速度。在吹哨的那一刻,他便如离弦的箭般跑了出去。
最后一个项目,其他班的学生有的都已经溜掉了。可只有a班的人整整齐齐,都在跑道上为他加油:“荣浩宇!!加油!!”
“老荣!!冲!!!”
“敢输了就继续阿你!!”
“老荣!!必须输!!!”
他忽然就想起了荣浩宇之前说,因为会没有其他人报一千米跑,所以他会第一个举手报名,让气氛变得很热烈的那段话。
他想,或许a班的学生会留在这里,也是因为荣浩宇就是这样的人,因为他总是会第一个报名的那个人。
他们是因为他而出现在这里的。
周逊突然就觉得很温暖。他在所有人的簇拥中,也一起笑了,然后喊着:“荣浩宇,加油!!”
不知怎的,他发现在自己这一声出来之后,原本跑得飞快的荣浩宇……
居然一个趔趄,差点摔了。
“我靠啊!!老荣你行不行啊!!”楚云阔大声道,“不行就把你阿了啊!!”
“荣浩宇,你不行!!”李桐也在旁边凑热闹。
荣浩宇在百忙之中还回过头来“呸”了他们一句。不过周逊总觉得,他故意地没有看自己。
周逊:?
荣浩宇继续跑,他跑得很快,第一个到达了终点线。在他胜利的那一刻,全班都发出一声欢呼。
“别阿了别阿了,我累了我累了……”荣浩宇瘫在草丛上,几个女生在旁边叽叽喳喳地让他站起来走走,否则对身体不好,他擦着头上的汗道,“一会儿走,一会儿走,阎王都别把我拉起来……”
然后一条毛巾,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荣浩宇抬起头来,所对上的就是周逊的脸。
那段白生生的腰在他的脑海里晃过。不知道怎么的,他“蹭”地一
声,就站起来了。
与此同时……
主席台的音响里,突然传出了一段歌声。
“靠,我点的《威风堂堂》来了,前面一段删了?”楚云阔看了一眼主席台,在那里,容澜正对他警告似的挥拳头,严若淇在容澜旁边,掩着嘴笑。慕鸿雪则坐在姐姐慕若秋旁边,对他翻了个白眼。
而荣浩宇就在这样的声音里走了两圈,众人见他有气无力的样子,道:“既然老荣恢复了……”
可他们没想到,荣浩宇拔腿就跑!!
“我靠!!这货骗我们!!”众人立刻追了上去。
已经是放学时间,周逊没跟着他们一起闹。他收拾好了东西,打算回家,却在出校门时看见了荣浩宇。
“你……”
他刚想和他打个招呼,手放在荣浩宇的肩膀上,荣浩宇也回过头来。
然而周逊没想到的是,荣浩宇在看见他的瞬间,居然慌张地跑了。
周逊:?
他看着自己:……我看起来是可以一个人阿了他的吗?
你追我赶的校运会终于结束。荣浩宇也终于在晚上回到家中。
他一回到家,便匆匆地洗起了澡。这个澡洗的时间很长,好在从今晚开始老爸老妈都出门了,没人在家。
他按着墙上的瓷砖,感受着被水冲刷,脑袋却异常地热。
“呼……呼……”
不知怎的,他睁开眼,闭上眼,眼前都会晃过周逊跳高的那一刻。他顺着助跑的力量,背朝下地翻过去,腰反折起来,衣角被吹开,露出来的那截白皙的腰,那么软……
那么软。
“靠……”
他有些慌了。
这一个晚上下了很大的雨,可他却在床上辗转反侧,满脑子都是跳高。
终于他迷迷糊糊地睡着,却做了一夜乱七八糟的梦。
梦里,他居然成了个皇帝,坐在养心殿里,身边坐着一个黑发的青年,他看不清那个青年的脸。
有时候,又是在一张床上,或者有时候,又转回现代,他成了二十多岁的模样,在玻璃上,他掐着一个青年的腰……
那个人的腰,很软,很细。
也很白。
然后,又是跳高。又是跳高的栏,和越过栏杆的少年。少年落在垫子上,眼睛看过来……
其他的人说,他的腰很软
他还梦见很多脸红心跳的画面,和听不见具体内容的缠绵言语,梦里,他又变成了那个皇帝,他抱着那个青年,在榻上。青年在哭,声音像是痛苦,又像是很舒服。
而他则在占有。
不知怎的,画面又转到了如今。少年躺在软垫上,脑袋一下一下地往上顶,咬着自己的手掌。
好像有人在掐着他的腰。
然后,便又是古代,又是那个皇帝。
在梦的最后,他骤然间看清了那两个人的脸!
那个皇帝的脸,是他的脸!
而那个哭泣着的青年的脸……
是周逊的脸!
荣浩宇一大早地就醒了过来。他偷偷摸摸地,跑到卫生间里去洗胖次。
洗完衣服,他又把自己的床单被套一起扔进了洗衣机里。然后才顶着黑眼圈去上学。
整整一天他都有种做贼心虚的诡异感,就连周逊的脖子也不敢看,只盯着自己的桌面发呆。班主任显然不知道他的少男心思,还诧异了一番荣浩宇怎么突然这么乖。她在最后一节课时强调了一番早恋的坏处,并着重批评了已然因校运会上看见两位美女贴贴而死心的李邈。
然后便下课了。
下课了,其他人都离开了。荣浩宇还在盯着桌面发呆,直到他听见周逊的声音:“一起走吗?”
他抬头,看见在他眼前挥了挥手掌的周逊,眉目浓秀的少年在暮色里疑惑地看着他。
他看起来那样干净清澈,皮肤雪白,校服衬衫扣到最高的一颗,身上连一丝凌乱的褶皱都没有。
他的神情是那样的无辜和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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