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青低着头,脸上青一阵紫一阵, 她自然不敢当着公子殿下的面说刚才那一番诋毁他的话。
然而她也不知公子澹是不是正好听到了那些话。她心中忐忑不安, 只得随意捏造了几个故事。
黎青抬眼瞟过妺妩。妺妩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那似是带着讥笑嘲讽的神色令她脸上更加挂不住了。
好在妺妩并没有揭穿她的谎言。黎青这才松了一口气,可此时却听到公子澹说道:
“你们姐妹情深, 孤定会全力治好你姐姐身上的毒, 让你们姐妹团圆。”
“治好病”和“治好毒”看似一字之差,如若真是下毒之人,必会心中有鬼。
而如若她不知情, 也只会以为他将这种病症当做一种毒再治疗而已。
黎青勉强挂起一丝笑:“那黎青便先行替姐姐谢过殿下了。”
公子澹在首座上坐下, 妺妩跪坐在侧,为他斟了一杯茶水。
茶水香气袅袅铺散开来,公子澹接过妺妩那白玉手中的茶盏, 两人目光微碰,相视一笑。只是一个目光,就仿若带起了柔情万千。
一盏茶的功夫, 公子澹都没有发话。黎青也不敢起身,只得就这般跪着。
她一个贵府中的娇小姐,何时受过这等委屈。只跪了片刻便觉得地上硬邦邦的,膝盖骨发疼, 便微微地挪动了一下身体。
然而只这一个动作,便被公子澹捉住了错处:
“孤不发话,谁准许你动了?相府之女竟如此不守规矩。在孤的面前三番两次的无礼!”
黎青心下恍然,恐怕是公子殿下听到了她刚刚的言论。
还未待她开口求饶, 就听到公子澹对一旁的人说道:“来人!将她拖到梨苑外边,罚跪一个时辰,好好学学礼仪!”
黎青不可置信地抬眼望着那犹自悠然喝茶的公子澹,她想要开口,却便被两个随从上前生硬地拖拽出了院门口。
666心头十分快意地说道:“做得好!像这种绿茶婊,就是欠教训!”
“绿茶婊?”
妺妩又听到了一个新词,却也觉得这个词颇为符合眼前这个自作聪明又心怀不轨的女子。她心下不由得对这个小系统所在的世界感到好奇了。
心思流转之间,妺妩面上却微微蹙了蹙眉,而这细微的变化立刻就被一直关注着她的公子澹发觉了。
不同于刚才的威严语气,男子的声音又温言如玉地说道:
“你可是觉得我不该罚她?”
公子澹心下突然有些忐忑,昨夜间此女子如此赞叹他的品行,他今日便这般显得如此的不讲理。可他却不愿告诉妺妩黎青的龌龊心思,他不想令她因此而伤心。
只因礼仪不妥就如此重罚,妺妩会不会对他失望?
妺妩摇了摇头,回答道:
“是妾身妹妹议论公子殿下在先,殿下只是罚跪已然是轻拿轻放了。只是我妹妹向来是父亲的掌上明珠,我只怕会令父亲大人与公子产生嫌隙。”
公子澹凝视着眼前女子斟茶的手,袖摆微微滑落,露出一截如藕般的皓腕。
手下水声潺潺,似是流淌在他的心间,那般温和而又暖人心脾。
“你不必忧心这些事情,只要养好病即可。”
公子澹一面欣赏她如此心细如发,一面又因妺妩思绪过多,而担心她忧思过重不利病情。
此刻,他才惊觉,自从遇见了妺妩之后,他的心总是会突然变得如此矛盾。
公子澹想了想刚才黎青说的那番话,皱着眉头说道:
“我从不曾与旁的女子有染,亦不曾借行医之事威胁旁人。你切莫听她胡言乱语。”
他从不屑于别人如何看待自己,但不知为何,在此女面前,他却总是急于证明自己的清白。
可是这话说出口,公子澹却觉得十分苍白无力。自己有何面目辩解?
眼前这个女子便是其间最大的受害者。他的确是借着行医是威胁了她,还借此玷污了她的清白。在她面前早就是百口莫辩。
公子澹苦笑一声皱起了眉,却看着眼前的女子向前膝行两步。此时离他不过半尺之遥。
女子白玉般的手指抚上她的眉心,抚平他蹙起的眉头后,才软声说道:
“公子不必解释。妾昨夜便已说过,妾自是相信公子的。诸相非相,皆是虚妄。妾只相信自己的感觉。”
公子澹迎着她那黑白分明的眼眸,看着眼前女子坚定而又带着仰慕的目光,他心中怔怔,哑口无言。
最应该相信这谣言的应该是她,可是现下最不相信此话的竟也是她。就算换做是自己,未必能做到此般不怨天不尤人,还能坚持心中所想而不动摇。
公子澹心中忽涌上万分欢喜,可是一想到自己昨夜被拒绝,便陡然又如被浇上了一桶冰水。
他看着妺妩眉目如画的脸庞,伸出的手顿了顿,最后只是拂去了掉落在她肩上的白色/猫毛。
妺妩看着他伸出的手,面霞微微泛起了红色,双目微阖。可是男子的手却只是拂过她的肩头便离去了。
妺妩再次睁开眼睛,低垂的眸子之中似是带上了几分失落。
公子澹看着她这般神色变化,心尖又有些游移不定了。
他拿不准此刻妺妩究竟是怨他还是仰慕他。
若是怨他为何此般又做出如此深情,可若是仰慕他却为何又要拒绝他?
一时间他只觉得女子的心是真是那海底针一般难测。
可即便是大海里的一根细小之针,他却要试着去找寻一番,以免得自己日后后悔。
公子澹从衣袖间拿出那上好的娟纱作的画。他昨夜画了一整晚,便带过来想让她看一看。
妺妩看着那话缓缓打开,眼眸微微睁大:“殿下,这是?”
画中之人立于一片山水之间,远处是山近处是水。
墨色淡淡,天地恍然同色,唯有佳人身着一袭鲜亮红衣,颜色妍妍。
衣袂翻飞,裙裾飘扬。腰肢纤细,她背身而立却回眸嫣然,唇间带着一丝笑意,那艳丽的容颜压住了一旁盛开的繁花。可那一抹绽放的微笑又似令一旁的繁花一瞬都绽放开了。
妺妩一时间看的似是呆住了,她呢喃自语:
“殿下画的是妾吗?殿下怎将妾画得这般美,妾承受不起。”
“画中之景皆由心生。在我眼里心里,你便是如此,仿如巫山神女,站在一片天地茫茫之间,冲着我回眸一笑。只这一笑,便令楚王再也念念不忘。”
妺妩手中拂过那画中远处的巫山,她轻声说道:
“殿下何等尊贵之人,怎可自降身份自比为王。”
公子澹看着眼前女子惊叹的眼神,他轻柔地握住女子拂过画卷的指尖,令那女子抬眸望他,而后说道:
“神女只降临于梦境,便令楚王念念难忘辗转反侧。可我却还不如楚王,却是什么都不成得到。”
男子眼眸之中带着温情却含着炙热,妺妩因那热气无声的红了脸颊。
她羞怯地低下头去,不敢直视眼前之人目中的锋芒:
“殿下如此尊贵,又有何事能让殿下得不到。”
说完这句,妺妩才陡然觉得,自己的手被眼前之人牢牢握紧。而后又听到他说:
“神女难得,心更难得。”
妺妩却是因为他的一个用力而心尖颤颤,她复而抬眸,既带着羞怯又似是十分大胆地说道:
“妾的心早就是殿下的。殿下何须苦恼?”
说完此句,她是又被自己的大胆惊住了,慌忙低下头去。
公子澹听闻此句,心间似是有狂喜漫上心头。
这狂喜让他忘却了平日遵循的礼法和眼前女子此刻的身份,他拉着她的手,一把将人拽入怀中。
妺妩惊呼一声,就这跪坐的姿势倒入男子身前。
“既是如此,又为何拒绝于我?”
妺妩以手撑着他的胸前想要坐起身,却被人搂着腰肢贴在怀中。
她感受着透过衣衫那男子温热的胸襟,仿若羞恼得有些无措。
她咬着唇低声在他怀中说道:
“殿下昨日说欲以此生赎罪,妾不愿意殿下因愧疚而背负半生责任和愧疚。”
妺妩看着身前之人定定地望着自己,眼睛一眨都不眨。瞧着她连脖颈都微微泛起了红色,她顿了顿才接着说道:
“妾自幼体弱,从未肖想过日后的夫君。只想着日后能够相敬如宾便也不错,可是见了殿下之后,妾却想着不仅能相敬如宾,还奢望可以举案齐眉。”
女子的声音越来越低,仿若真如所想的这一切都是自己的奢望。而这般心事,不应在男子面前诉诸于口一般。
公子澹将妺妩的肩头扳正,他听闻此话,一时间心中如同海水卷起了波涛,心中之喜如同海浪滚滚汹涌而来。
他俯身,以额头抵着女子的额间,轻言说道:
“不仅可以举案齐眉,还可两生相好,一生不负。”
不知是因那吹拂的热气,还是因为这如丝般缠绵的情话。妺妩羞怯地阖上双目。双睫却仿若蝶舞,震震颤颤,暴露了女子的心事。
她面染红霞,就连那白玉的耳垂也染上了粉色。
怀中之人如此这般可人,公子澹将妺妩的素手放至唇边。轻轻一吻,惹得那白玉手指微动,想要逃离却被他紧紧握住。
只是手指细滑的触感,已然让他心中飘荡恍惚。他终于明白为何有人能因一女子而亡国,也有人能就此沉迷其间不思其他。
公子澹心间感叹,握着那细白的手禁不住松开。
怀中女子温温软软,那般的可怜无辜楚楚动人。
不知为何,他竟突然陡然间想起了他在夜间梦到的,自己将妺妩怀抱细细吻着她脸上泪光。
此时想起,竟一时分不清那真的是梦境,还是他真的做过此事。
公子澹竟突然因自己恍然缺失的记忆而感到遗憾,竟一时如昏了头一般发问道:
“我在夜间也是这般对你吗?”
作者有话要说: 公子殿下:色令智昏...
下一章:黑公子终于要出现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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