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老傅的问题，史密斯深深看了老傅一眼。那灰色的眼睛射出来的视线，仿佛要穿透老傅包裹在骨骼外的皮膜，一口气看到他的骨头和肌肉，看看他脑袋里到底在转着什么样的想法。
可他很快便在和老傅的对视中败下阵来，叹了口气对老傅抱怨道：“你犯忌讳了。”
“两组完全没有任何瓜葛的人，出现在一个地方？”老傅用话点了史密斯一下。
“你是说……”史密斯盯着老傅，忍了半天还是没忍住，开口问道：“是情报源出了问题？”
老傅确实是这么想的，毕竟这有些太凑巧了，甚至连时间点凑得都那么准，要是他们晚来或者早去一会，说不定两拨人就直接碰一起开打了……要是真发生这种最坏的情况，很难说他俩还会有坐在这里喝着咖啡谈事情的兴趣。
当然话是不能说的太透的，老傅心知自己要是再说下去就是着了相了，有些东西还得史密斯自己想通了才好。
或者该说，老傅在刻意误导史密斯，让他觉得情报源出了问题。
史密斯在那低头考虑了许久，才抬头看向老傅缓缓摇了摇头：“抱歉，那个卧底的身份很重要，我不能说。”嘴上说着抱歉，史密斯脸上可没任何与歉意有关的表情：“这后面牵扯太大。”
他看着老傅的愿景，缓缓问道：“不如你先说说你从哪得到的情报？”
老傅听史密斯这么说心里险些没笑出来，他心说你小子还学会反将老子一军了？
“那位牵扯的东西更多，不能说。”老傅随手就把几秒前史密斯的话拽过来，堵了史密斯一嘴，让他连个屁都没办法放出来。
话说到这里就差不多了，老傅低头看了眼手表，现在大约是快靠中午了，这个动作也是暗示史密斯他准备结束这次会面了。
“我这里的牛排不错。”史密斯对老傅眨了眨眼睛：“B营地空运过来的，要不要尝尝？”
“不了，我那里吃的东西也不错。”老傅双手撑着桌子站了起来，他看了眼史密斯身后的门，对史密斯问道：“我多久能拿到分析报告？”
史密斯也没站起来送客的意思，他坐的老神在在四平八稳的，听老傅这么问抬头看向老傅说道：“最快晚上能出来，我给你电话？”
“是的，情报共享。”老傅对史密斯点了点头，盯着史密斯的眼睛仿佛要透过这扇窗户看到史密斯脑袋里在想什么。
“我晚上等你电话。”说完这句话，老傅对史密斯点了点头算是道别，带着李强一路走回到了车库那里。
“强子你来开车吧。”老傅接过李强递来的那个文件夹，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坐了进去，而李强则把有些碍事的步枪摘了下来，竖着靠在两人中间的枪架上。
等汽车开出这个院子之后，李强抬头从倒车镜看了眼身后变成一个小点的哨兵，转过头看了眼老傅，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怎么了？”老傅从眼角的余光看到李强的表情，低头翻着那个文件夹，沉声对李强问道。
李强其实现在脑袋里塞了一大堆的问题，可千头万绪的一时感觉也没办法从乱麻中找到一个头绪。所以他只能一脸纠结的扳动方向盘，绕开路前面的一个炮弹坑，感受着车轮碾压着细小的碎石发出的震动，抿着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老傅看李强这幅纠结的样子，干脆把文件夹合了起来，拿过仍在仪表盘上的一瓶给晒得温柔的瓶装水，拧开盖抿了一口之后摇下车窗。看了眼外面持着枪正朝着这边看的民兵，回头又看了眼李强。
“昨天我接了个电话，是棍子打来的。”老傅开口了，他的声音并不大，几乎要隐没在外面的嘈杂噪音中：“棍子你还记得吧？”
李强点了点头，微微偏头用眼角余光看了眼老傅，从兜里掏出烟来抖出一根递向老傅。
“妈的，医嘱你都忘了？”老傅从烟盒里把烟抽出来，看着李强脑袋上的纱布笑骂道：“都说尼古丁影响伤口恢复，你想不想好了？”
李强也给自己叼了一根，他把打火机压在方向盘上，边大火边咕哝着对老傅抱怨道：“棍子是黑社会的，他说的话你也信？”
“不是棍子，是他身后的人。”老傅低头把自己嘴里的烟点燃，深深吸了一口朝着车窗外吐出在肺里转了一圈的烟气，笑着开了句玩笑：“虽然我不是人民币，但总还是有人喜欢的。”
“哦？”李强回忆了一下，想起跟棍子见面时那位的前倨后恭：“他身后的所谓的大佬？”
“嗯。”老傅点了点头：“那几个地址就是那位给我的。”
李强把烟靠在方向盘上磕了磕烟灰，不想这个动作做的有些大，直接把烧着的烟头磕了下来掉在了裤子上，让他一阵手忙脚乱才把那玩意给碾灭了。
有了这个插曲，他也干脆不想抽烟了，把剩下的半支烟扔出车窗外，转过头对老傅问道：“好几个地址？咱们不是只去了一个？”
“都说吸烟有害健康了！”老傅看着李强的狼狈样，坐的稳稳的嘲讽了李强一句之后才解释道：“棍子他们是美籍华人，曾经跟着司徒老先生混的，也算是跟咱们有些关系，他上头的大佬算起来跟我头顶上的老爷子也是平级的。”
说道这里，老傅摇了摇头，这整件事里其实也有他看不透的地方。
“你是说那位跟上级平级的大佬亲自来见你了？”李强听到这里也是一脸的怀疑，他自己小声咕哝了一句：“身娇肉贵的。”接着才提高音量对老傅问道：“不是他随便找个什么人冒充的？”
“你小子就怀疑不到点子上。”老傅对李强摇了摇头：“身份代码什么都对，而且……”他学着史密斯的样子一摊手：“你觉得我还有什么好骗的？”
这话虽然听着难听，但老傅此时真的就没什么可失去的了。
老傅这反问问的李强是点头也不好，不点头成了默认更不好，此时正好前面有个叛军设的检查站，李强看到那帮持枪的家伙下意识就把车停了下来。
“刚才还没有呢。”他看着前面那帮套了个背心，手里拿着有些生锈的AK，正在来回乱转的黑哥们咕哝了一句。
坐在副驾的老傅回头看了一眼后面，此时有一辆车顶上架着机枪的皮卡正从另一个拐角拐出来，正好堵在了他们的退路那里。
“有些不对劲。”老傅把史密斯给他的文件夹掖进了怀里，把李强搁在中间的步枪拿了过来横搁在大腿上，低头拉开枪机看了眼空着的枪膛，哗啦一声把子弹顶进去了。
“嗯。”李强抬头透过倒车镜看了眼身后那辆缓缓跟过来的皮卡，他从胸前抽出两个*来递给老傅，又从侧兜里掏出一卷胶带来一起递了过去：“*在右边侧兜里。”
“但愿只是咱俩神经过敏。”老傅用牙把胶带头找出来，撕开了边朝着*上捆边对李强小声说道。
李强借着挂档的机会，把腿上枪套的搭扣打开了，还随手把*扳开了，他的手枪总是在上膛状态，虽然扳开*搞不好会蹭响了，可万一要是出事，半秒的时间就能决定生死了。
“希望吧。”他长出了口气，看着前面民兵让开道路，放过他们前面那辆车，然后跟着民兵的指示把车停了下来。
老傅抬手把衬衣的前襟拽了出来，盖在了横搁在膝盖上的56C上，他偏过头对着走到副驾驶位置的民兵露出一个特别友好的笑容来，还从上衣兜里掏出一张美元来。
可很快，老傅这张笑容便凝聚在了民兵提起来的枪口上，那位民兵直接就把手里的AK举起来对准了老傅。
这么近的距离，老傅都能透过AKM上的斜切口反跳器，看到深深的枪口里的来复线。
看着那紧张的民兵，老傅两只手缓缓举了起来，手心向外表示自己并没有恶意，他还特地把夹着的美元对民兵晃了晃。
不得不说，有时候金钱的威力是无穷的，这位民兵看到老傅手里的钱，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竟然朝着旁边的人喊了一句，端着枪对准了老傅，慢慢接近了车门边。
这时坐在驾驶席的李强正把左臂压在车床上，目不斜视的看着车前两个用枪对准他的民兵，除了这两个民兵之外，李强还从他们身后看到有个家伙正从一辆皮卡车里走下来。
因为有人遮挡的关系，李强并没有办法看清楚那下车人的容貌，只是靠着从人群缝隙中投过的那一撇，注意到这位胳膊上的皮肤颜色。
“白皮肤，老傅，不对劲。”李强抿着嘴，用喉咙发出低沉的声音提醒老傅。
“嗯。”老傅答应了一声，然后用当地土语对那凑过来的民兵说了几句话，把夹着钱的手朝外挪了挪。
那民兵正要伸手呢，就听外面有人喊了他一声，让他一回头视线没停留在老傅身上。
老傅就等着这一刻呢，他抬手抓住民兵快要戳进窗户里的枪口，另一只手猛地扳开车门把车门朝外顶了过去，连带这那一带的动作，正好民兵手里的步枪枪口便被卡在了窗户里，一路朝着天当当当打出一串子弹。
此时老傅也来不及拿步枪了，他抽出手枪先隔着车门对准眼前民兵的肚子开了两枪，躺倒在地回头一枪，便把后面跟的很近的皮卡上正朝着这边探头探脑的机枪手给爆了头，接着他横滚到了车下面，手腕一动又是一枪打在了李强那边民兵的脚腕子上。
这时老傅左手一动，拽着枪带把落在车外的步枪给拽到了车下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