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小小的雅间里,疤脸低头用铅笔和尺子在地图上做标记,老傅和棍子俩人你猜一句,我还一句,说了半天,除了互相试探外就没说点打粮食的。
说实话,好不容易坐下来的李强,听着脑袋都木了。眼前的四菜一汤,看起来是那么的香,仿佛上面氤氲的香气,里都在伸手招呼他,让他真想动筷子尝一口。
可这几个人都没动筷子呢,李强拿起筷子放下拿起筷子放下。重复了好几次这个动作后,干脆放弃了,他在心里使劲告诉着自己:这都是他妈假的!
好歹压下了心中的饥火后,李强不由自主的,把更多的注意力,放在了老傅和棍子的对话上。此时棍子正喝下一口酒,和老傅讨论压错宝的问题呢。
当时开会的时候李强也在,所以关于这事他也是知道的。
而且看样子,两人还要讨论点更深层次的问题?
要知道人都是有窥私欲的,所以李强不由自主的,就把更多的注意力放在了两人的对话上,他不知道自己这个举动,让一直关注着他拿筷子放筷子的老傅,暗自里点了点头。
老傅清楚,他们几个人从昨天到现在就没怎么吃东西,连他自己都饿的前心贴后背的。但关键时候,能控制住这种欲望的人,总比一见到吃的,就忍不住动筷子的人强许多。
“那时,EO马上就是一副要倒下去的样子,很多人都以为他们撑不下去了。都在等着他们倒下去,好分他们的遗产。”棍子的话让老傅把注意力转了回来:“而就在最关键的时候,他们突然就好像活起来了一样。”
“或许我说的不够明白,但是,你得知道EO那时候混得有多惨。”并没有什么切身之痛的棍子,说起这事来还忍不住笑了笑。不过这个笑容,显然就是在嘲讽对方连出昏招了。
“那个小姑娘上台之后,不但没保着那些她爹留下的老人,反而一上来,就清洗了一批。接着隔一段时间,就撵出去几个,或者宰几个,等到第三年的时候,除了听她话的,基本就没剩下什么人了。”
说道这个,棍子也是唏嘘不已。那都是打江山的老臣子啊,就算大家有什么不合,也能商量着来。这又不是治理国家,你动我的江山,就要你的命!
“这个小姑娘据说出身不正。”棍子并没有像拉尔夫骂的那么直白:“能同意她上位,那些老臣子本身就有服从的意思,我就一直想不明白,她为什么非要把人赶尽杀绝才好。”
他双手一摊叹道:“自己的屁股没擦干净,还要非去管别人家的事。关键还是总压错宝,所以那时候没人觉得,EO还能再爬起来。”
听棍子的话里的意思,仿佛EO此时应该连骨头都烂在地里了才是。可老傅清楚,事实显然不是如此,EO现在依旧是盘踞在众人心头的一只猛兽,就算是现在,它再次因为某人的错误投资,而走入了死路。
但这头巨兽的死亡,是需要时间的。在它死去之前,依旧有能摧毁所有妄图在它身上咬一口的人的能力。
“接着一件很神奇的事就来了。”棍子用手指压了压那根金条,抬起头对老傅说道:“没人知道,那小姑娘是从哪里得到的这些东西。虽然她对外说是什么,部落给他们的报酬,但这东西上的标记,显然不是哪个部落能用的。”
用手指轻轻摩挲了一下,那双弯刀交叉的徽记,棍子接着说道:“在一开始的时候,EO就像是一个挖到了金矿的暴发户。他们就用这种金条来结账,只要是提到有关钱的方面,他们就会甩给你这样一根金条。”
“可是在某一天,EO突然又疯了。”棍子收回压在金条上的手指,端起酒杯抿了口酒:“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了,他们开始在市面上,回收这种金条。”
“刚开始那些大兵还知道讲理,愿意用等同上个月最高进价的等值,去回收这些金条。”或许是想起了那段日子,作为亲历者同样是旁观者的棍子,忍不住叹了口气。
“虽然价格给的公道,但金子这东西的价格本身就在波动。再赶上,那一阵又据说是国际金价的低迷期,所以有许多人就想把这东西再攥攥。”棍子用筷子指了指金条,对老傅解释道:“美元会贬值,货物会生锈,只有这些可爱的小东西,才会永远保值。”
“在发现人们并不想把金条掏出来之后,EO一开始把人收了回去。”棍子说话的声音很低,仿佛在回忆那一段时间,EO掀起来的血雨腥风:“当天晚上这些人就动了起来,几乎所有经手过,和接受过这些金条的人都受到了清洗。”
“一个不剩,连把金条交上去的人也被洗了!”
‘这不对!’老傅听到这里,忍住了没打断棍子的叙述。可他还是忍不住在心里,腹诽讲故事的棍子,真的就是在讲一个故事。
真当这里是个小池子,里面就EO一条大鱼,随便想吃哪个,吃哪个呢?
天知道能与EO打交道的,那些掮客背后都站着什么人?EO要真的像棍子说的那样下了死手,可能当时这些人背后的大人物反应不过来,可他们也会事后报复。
这玩意连自己人都护不住,甚至连仇都报不了,还怎么带属下!
可整件事就是这么奇怪。EO真真正正的下了死手,不是恐吓不是威胁,就是那种:‘你只要沾过边,就弄死你!’的感觉。
但腥风血雨掀起来了,幸存下来的人,自然是各找各‘妈’哭诉不已。没幸存下来的,也肯定有人给他们出头,可就在大家以为,EO会被各方势力联合起来捏死的时候,整件事却突然曳然而止了!
这就像是EO在纸上画了一段红线,在别人以为有人会接过EO手里的笔,把这根线画完的时候,恰恰所有人都撂挑子了。
就这么完事了!
没有报复,什么都没有,仿佛一切都是一场梦一样。
要不是那流出来的血还没干,让人能从那刺鼻的血腥味中,品味出当时的景象。恐怕整件事,都会真的如同夏日吹过的微风一样,彻底消失不见。
“你是说……”老傅脸上也是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这玩意听着太像是故事了。他沉吟了许久,才接着上面那半句话对棍子问道:“没有事后打击,没有报复,所有人就咬着牙认了?”
他脸上充满了不可思议的表情,仿佛是在问棍子:你他妈在逗我!
棍子其实也挺无奈的,他喝了口闷酒对老傅解释道:“当时我们没搀和进去,所以第一手的东西也没收集到。后来所有人都被下了封口令,敢说话的也被秘密灭了口。”
“我上面的大佬也明确说了,这事里面水太深,搞不好是有更高的搀和在里面。”说起‘更高’这个词来,棍子做了一个戴帽子的姿势:“我们终究也是民间组织。就算是当年老叔公的面子还在,贸然搀和进去,还是粉身碎骨的命。”
棍子说的很明白,再朝上,牵扯就是政治问题了。一旦整件事被拽到这个高度上,那么就是国家与国家,这种庞然大物之间的互相倾轧了。
他们虽然也算是世界排名前头的组织,可面对国家机器,还是跟挡在车轮前面的螳螂一样。别看平时欺负个蚂蚁,欺负个蜻蜓跟玩似得,敢站那不动,照样分分钟给碾成相片。
老傅听到这里就又开始皱眉头了,棍子现在可是交浅言深了。人家肯跟他说的这么明白,是否是好意先放在一边不提,首先这份情就得记得。
“其实,这些东西别人也知道,你们家里应该也有备档。”棍子看到老傅脸上露出来的感激神色,连忙解释道:“当年虽然不是我在这里,可之前的前辈,也肯定有详细的报告交上去,你可能没看到罢了。”
看棍子这样,显然是不想沾这份因果,所以老傅也没非要上赶着感谢人家。他仔细想了一下后才对棍子问道:“那你觉得,这个东西。”他看了眼桌子上的金条:“现在再次出现,是不是有什么别的意思?”
老傅没有提他发现了多少金条,现在说这个数量也没什么用。因为它显然已经变成了一种,类似象征的玩意,数量多少并不会代表太多的事。
“我的话还没说完。”棍子又喝了一大口酒,这眼瞅着都快三两酒下肚了,他也干拧不动了,所以拿起筷子大大夹了口菜。
老傅耐心的坐在那里,看棍子慢条斯理的把那口菜吃了。又喝了口水,漱了漱口之后,才开口说道:“这些金条并不是在市场上绝迹了,后来EO还在用这些金条付账。”
“不过那意思就不一样了,这更多,是作为一种类似怎么说呢。”棍子想了想,尝试着描述道:“就跟墨西哥的金币一样,都是帮派之间的硬通货。基本不在普通人手里出现。”
“代币。”老傅总结道:“类似信用点数。”
“对!”棍子一点头:“就是这个路数,而且不是一般人还不发给你。”
他用沾着菜汤的筷子头点了下那根金条:“现在这些玩意更多是身份的象征,就比如他们贿赂一些人吧,会给你这些金条。这些东西,一般代表一个固定价值,当你需要钱,或者离开这个国家的时候,就把金条还给他们。”
“然后他们会通过其他渠道,给你指定的账户打钱。或者换成现金也可以。”棍子撇了撇嘴:“就跟银行存根一样!”
比起棍子的描述来,老傅更愿意相信,现在这些金条已经被当成了某种身份的象征。
而能一次性收到这么多金条,又让一个比较重要的文职人员押运,这里面的文章肯定就多了。
要是直接给钱的话,肯定不需要一个说话利索的人,于是那人的身份得和金条联系在一起看。
很快的老傅得出一个结论:或许那个接受这些金条的人,并没有完全倒向EO。杰瑞跟着走的话,显然是要凭着这些金条开路,然后说服对方。
有了这些前提,那个人的身份,就被划定在了一个不大的圈子里。(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