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木槿见我没有耐心,不悦的蹙了蹙眉,不再卖关子,“钢铁表面已经生了红锈,是不良品!”
秦木槿的声音缓慢,平淡如水,却在我的心里卷起一袭波涛。
“你说什么?”我诧异的看着秦木槿,不良品?
我去了工地那么多次,居然没有发现,而秦木槿在公司待着二门不迈的,居然那么清楚。
我紧紧拧起秀眉,看秦木槿的眼眸多了几分异样。
即使她身为秦家人,需要掌控整个商界的动静,毋庸置疑,如今SD项目是界内重点关注对象,而秦木槿......对GS的事情会不会太上心了一点?
秦木槿见我惊愕过头,娥眉微微一动,叹了一口气,“我也是无意发现的,这个肖露硬要插入SD项目,因为这个钢铁商是她向总经理引荐的,所以她要盯着你,免得被你发现什么问题,她错过了。”
“可在肖露来GS之前,SD项目已经开始上轨道了,她怎么可能插手?”
届时,我一堆疑惑。
“我派人查了肖露,她在我进公司之前就回国了。”秦木槿轻声说道,一副淡然。
我听了,秀眉越拧越紧。
秦木槿是在列御寇进公司的后一两天报道的,也就是说肖露是在列御寇进公司之前回国的。
看来,肖露早就知道SD项目会落在GS手里,她这是有备而来,她要让SD项目彻底失败,最终的做法不是抢走它,而是让任何人都得不到它。
这便是肖露的处事风格。
“可是更换钢铁商那么大的决定,没有总经理签字,我根本无法实行。”
如今GS还是总经理说事,他是最大的股东,同时时总经理,GS早就是他的天下了、
这是总经理同意的,要总经理否认自己的决定,不是在太岁头上动土么?
闻言,秦木槿微拧秀眉,“这确实是个难题。”
没过两分钟,她又说,“你可以找白挚处理一下,他......”
“他不应该插手GS的事情。”
我打断了秦木槿的话,陆恒天已经介入,白挚如果强行跟陆恒天作对的话,两虎争斗必有一伤,而伤的那方,必定是白挚。
因为陆恒天会料想到,我一定会找白挚,不会求他陆恒天。
秦木槿点点头,似乎明白我的顾虑,其实,她也看的很清楚,陆家跟白家之间的明争暗斗。
“兴许,有一个人可以帮你。”秦木槿浅浅开口。
我拧眉,“谁?”
除了白挚,还有谁可以跟陆恒天对衡?
“不过,我相信你不会找她的。”秦木槿浅浅一笑,有些无奈。
她语气笃定,我已经猜到她说的是谁了,她说的白氏最高领导人,我的母亲。
确实,我不会去找她,无论何时。
“既然如此,那你自己多看着点,有什么问题,可以找我商量,虽然秦家不会参杂进来,可凭我是秦家大小姐的面子,还能帮你一点忙。”秦木槿最后说道。
我微微蹙着秀眉,一副不解,“你为什么帮我?”
我跟秦木槿非亲非故的,她何必大动干戈费心费力的帮我。
秦木槿微微一笑,声音柔和,“也许是......因为觉得你挺像我……”话音定格在此,她犹豫了很久才说,“妹妹。”
秦夕槿?
我像秦夕槿?
呵......早就听说秦家二小姐是最不像秦家的人,生性刁钻古怪,成天惹是生非。
难道比起秦夕槿,我不是比较像秦木槿么?
而且,秦木槿的年龄似乎没有我大吧,她居然敢这样居高,称是我姐姐?
我几不可查轻笑了一声,声音中带着一抹冷意,似乎听了一个很好笑的笑话一般。
“舍妹聪慧过人,我想我不及舍妹。”
我暗示的意思明显,事实上我不太想跟秦木槿有过多的关联。
毕竟,我不喜欢他们这样的圈子。
闻言,秦木槿微微一笑,她也算是听出了我的意思,淡淡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觉得......你很干净,虽然生长在白家,可却没有白家半点污秽,干净的让人没有办法把你跟白家混为一谈。”
“......”
秦木槿说了很多,至于她的话我也没有太在意听,只知道最后她说了一句,“白家对不起你,秦家也对不起你,是这个圈子对不起你。”
我不太明白她的言外之意,难道仅仅因为我生在白家,却没有白家半点雷厉风行,所以她觉得我可悲吗?
仅仅只是对我同情吗?
我苦涩一笑,原来我苏念情还真的可悲,幼年丧父,母亲又不待见我,兄长雷厉风行,还真难为秦木槿,怀着一颗慈悲心怜悯我,只会让我觉得自己更加失败,更加可悲而已。
我们都是一个世界的人,偏偏,我做了他们那个世界最边缘的那个人,因为他们都是端着过日子,我端不起来。
端着会累……
夜晚。
‘匿’的大厅又换了一副油画,从原先抽象派换成了印象派,几次来,面貌都有大改,让人忍不住对这家餐厅多了一份探究精神。
“这些画是你换的?”我问列御寇。
他摇摇头,“一个朋友,改天介绍你们认识。”
“就是你上次说的那个吗?主厨?”
他再次摇头,“另一个,是这里的股东。”
“噢!”
我没有接着问下去,他既然说会介绍我们认识,那也没有必要追问了。
他叫服务员按照老规矩上菜,我们落座在平日里的包厢,看着桌子正中央的菜谱,我心血来潮,拿过来瞧了瞧。
我翻开菜单,一目目的往下浏览,最后视线定格在‘扣情’这个系列,这里的罗宋汤跟整个菜系的菜色都不搭。
“这个系列真的有人点?”我指着‘扣情’这个菜系,问他。
列御寇探头过来瞄了一眼,好半晌才一本正经开口,“没有。”
“……”
我蓦然抽了抽嘴角,还真是语出惊人,都快要赶上小牧了。
“那还要设这样的一个菜系?完全就是跟整个菜谱都不搭。”我无力吐槽着。
列御寇反倒笑了,“就是不搭。”
“啊?”我错愕盯着他。
他浅浅低笑,端起一旁的咖啡杯,说,“还记得,青花瓷?”
“嗯。”我点点头,上次跟他来这里吃饭,他还特地问过我的,我的回答是不搭。
“不搭,对吧?”
“嗯。”我再次点头。
“罗宋汤跟这个菜系的菜色都不搭,‘扣情’这个菜系跟整个菜谱不搭,我想表达的只是不搭而已。”
他慢条斯理的说着前因后果,一双泼墨般的眼眸盯着我,甚是深沉,犹如凝重。
“……”
我顿时觉得自己回到了大四那年,也是这样搞文艺的写论文,很可惜,我的导师不是一个性情中人,所以我的论文很成功的被驳回。
对于列御寇这篇论文,我给予四个字的评论——胡说八道。
因为朕一句也没有听懂……
“不懂!”最后,我也语出惊人的吐出两个字。
按照我的反应,我一定会抽抽嘴角,提提脸部肌肉,但列御寇向来修养良好,涵养有余,所以他只是面目表情的看了我一眼之后,摸狗似的摸了摸我的脑袋,温柔的对我说道,“乖,猪脑袋通常都比较难懂的。”
“……”
我能拍死他能拍死他能拍死他么?
我已经暴跳如雷,奈何某人只是笑笑而过,把我的悲愤直接无视,提起筷子夹了一块苦瓜给我,说,“败败火。”
我拿着筷子,手上的关节已经开始演奏了一场交响曲,咯吱咯吱个没完了。
在很久很久的以后我才明白,原来列御寇强调不搭意有所指,是指我跟所有男人都不搭,唯独于他。
他还真是别出心裁,费尽心思,可惜我不懂他的别具深意,只能白白辜负某人的一片痴心了。
当然,某人知道之后,内伤了……
“听说肖露跟你去的工地?”饭后,他终于把话题重拾。
我似乎也已经习惯了列御寇的行事作风了,他向来很有耐心,切不急近,凡事秉节持重,沉着镇定。
我悠悠地转着咖啡杯,轻轻的,“嗯!”
顺着暖黄色的灯光,可以清晰的看清咖啡颜色慢慢随着我的手移动在变化,就在我玩着咖啡杯不亦乐乎的时候,列御寇开口了,低沉的嗓音倘若古老的大提琴一般浑厚,“是我没处理好,让她有机可乘。”
我玩着咖啡杯的手微微一顿,错愕抬眸,两片蝶翼挣扎到最大的距离,问他,“这跟你有什么关系吗?”
他无端端的自责什么?
列御寇静静凝视着我,借着昏暗的灯光,我竟看不清他幽深的眼眸中那抹光泽。
“我很早就知道肖露会这样做了,最近很多事情,让我无暇与她,才让她有机可乘。”他自责的声音真切。
我蓦然淡淡一笑,伸手握住他骨骼分明的手掌,声音轻柔,“其实这样也好,我跟肖露之间有一些没有解决的事情就借着这次机会一并处理吧。”
我跟肖露之间的恩恩怨怨,也是该时候了结了,免得一拖再拖,伤人伤己。
“其实我也可以……”
未等列御寇把话说完,我便急匆匆的打断,“这件事情,我一定要亲自处理,绝不假手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