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牧不是一个政治家,他实在也不懂如何去处理政务。但他提出来的建议却不用担心会错,因为他有远超现在一千年的阅历,他看到过还没发生的历史,他知道历史是怎么演变的,也许一种制度放在历史长河中,并不是最优解。但在已经验证过的历史里,这个制度诞生的时候,就是当时的最优解!
土官制度,也是这样一个制度。但真正土官的制度,诞生却要在几百年后,下一个朝代,宋朝。土官又称土司、土酋,对应的是朝廷委派的“流官”而言的。流官有升迁,三年一小考,五年一大考,差不多都能升迁或者调任,而土官则不然,他们生于斯长于斯,是生生世世都不会走的。宋朝平农智高起义后,加封土酋为土官。从此土官便成为中原王朝控制西南边陲的重要手段之一,直到明朝‘改土归流’政策推行之后,才逐渐退出历史舞台。
宋朝到明,数百年的历程,一直未有多大的改变,足以说明这个制度是附和历史发展潮流的。
一个制度,有其优越性,也有其弊端。土官制度的优越性在于,在‘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地方,朝廷可以通过这种方式,施以‘最低程度付出’的高性价比统治。古代交通不便,万里之国政令无法做到通达。兼之,中原文化与少数民族文化很大程度不同,想要彼此融合,着实非常困难,中原王朝要的是万国来朝,四海升平,土官制度,可以很容易维持这一点。
但弊端也是难免的,土官历代掌控权力,实则与‘古皇帝’无异了。中原王朝势力强大时还没什么,倘若中原王朝积弱的时候,很容易就揭竿而起了。
但是现在,无需担心这种事情。唐王朝的大部分时候,都是霸主之姿,至少在李牧死之前,他能看到的唐朝都是‘上升态’,至于之后的事情,死都死了,管他洪水滔天?
李牧给出的,就是朝廷与苗疆,现阶段的最优解,不要说是王鸥,就算长孙无忌在此,他也挑不出什么毛病来。
夫妇二人聊了一会儿,把孩子抱到回了房间,搁在床上一起睡。孩子醒了,王鸥又喂了一遍奶,李牧点了一盏灯,给李世民写密折。
此间发生的事情,总要交代一下。尤其是王鸥生了个女儿,李牧特别的想让李世民知道一下。
李牧还特意想了一会儿,自己为啥会有这种感觉。情敌之间的炫耀?好像也不是,说到底,李牧好像也没有把李世民当成是情敌过。这种感觉很有趣,在李牧的潜意识里,他没把王鸥当成长辈过,也没把李世民当成同辈过。
虽然王鸥的年龄比他大不少,但是漂亮的女人,总是有些特权的。这种感觉就像是……李牧回想起了自己的初中时代,当时还珠格格热播,学校附近总有卖那种人物不干胶的,不知多少少年的懵懂情愫,是献给紫薇金锁小燕子的。当时他和这些演员的年龄差距,也有十来岁,但是当时也不会觉得‘等我长大了娶你’这件事有什么不合理的地方。
年龄差距这东西,总要岁月产生年轮之后,才会有分别。但是美人,总是岁月卷顾的,同样是三十许人,王鸥的脸上,却找不到什么岁月的痕迹,只有年龄带来的风韵。看上去,也就是二十多岁,李牧穿越之前活到了二十八岁,他的心理年龄也小三十了,自然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而李世民呢,虽然跟他穿越之前的年龄差不多少。但俩人初次见面开始,就是差一个辈分,而且有‘名人光环’加持着,李牧下意识的就把他当成了长辈,也没觉得什么不妥。
直到知道李世民心仪王鸥,李牧才开始矛盾了起来。但当时的感觉仍然是,这俩人怎么能扯在一起?李世民这头老牛——
但实际上,人家才是同龄人。
现在王鸥已经生了他的孩子,所谓生米煮成熟饭,木已成舟,大势已定了,李牧更没啥担心的了。告诉李世民一声,有一点想让他死心的成分在,但更多的还是,就像告诉长辈一声,有这么一回事情。
私事说完了,正事也得说。经此一‘役’,李牧算是把‘两崔’得罪死了,清河崔氏虽然明面上说,自家的长子长孙早逝,但实际上能不知道崔玉铮活着的事儿么?这些年,崔玉铮明里暗里,也没少帮衬崔家。所谓王鸥的买卖,有多少实际上是崔家的,他们心里比谁都清楚。现在崔玉铮死了,他们岂能干休?
博陵崔氏更是了,崔玉言可是崔家这一代唯一的子嗣,被判流放,都能半路给劫下来,这得是下了多大的气力。如今死在李牧手里,博陵崔氏自此无后,也许偌大的家业,就要落入旁支之手了,这份仇恨,真可谓是‘此恨绵绵无绝期’了。
李牧虽然嘴上说不在乎,但他现在携家带口的,不得不多考量一些。
事情还是得做,但是办法,需要巧妙一点,在他做之前,他必须得先跟李世民打个招呼,这样有什么事情,也有个提前的准备,否则再见面的时候,少不得又得挨喷。
约莫半个时辰,李牧把信写完了,一张寸许字条,正反两面蝇头小楷,写得密密麻麻。李牧把信绑在鸽子腿上,趁着天还没亮,没人会注意,把鸽子放了出去。
做完这些,再回到卧室,孩子已经又睡下了。王鸥已经把被窝暖了,见李牧回来,为他宽衣。李牧轻轻拥着王鸥,看着旁边摇篮里的孩子,轻轻叹了口气。
王鸥听到他叹气,问道:“夫君是为崔家的事情忧愁么?”
“我倒不是怕了他们。”夫妻两口子,没有啥不能说的话,李牧道:“崔玉铮死在我手里,我能担待的起。只是如此,我怕我没法给你个名分了。”
“原本我也没想过这件事啊。”王鸥靠在李牧肩头,响起了当时在巧巧面前,自己说过的话,道:“我出身太原王氏,又是两家做主,嫁到了清河崔氏,娘家,夫家,都是名门望族,谁也拉不下这个脸来,再说我还比你年长那么多——”
“你我已经是夫妻了,提这些做什么?”李牧摆手说道:“我一定要让你光明正大嫁给我,太原王氏那边,我已经想到了办法,有十足的把握,只是清河崔氏这边,崔玉铮死了之后,我没有十分的信心了。”
听到李牧一直提起崔玉铮,王鸥的心里也是有些五味杂陈。
她是被家里逼迫嫁给崔玉铮的,俩人之前没有见过,甚至因为崔玉铮从小患病深居简出,王鸥都没有听说过有这样一个人。嫁给崔玉铮,她心里是不情愿的。但这件事说起来,也不赖崔玉铮,是两家长辈做的主。他对崔玉铮,没有什么感情,但也谈不到什么恨意。
崔玉铮久病在床,也不用担心会发生什么。王鸥刚嫁过来的时候,心里想的是就当这辈子自己过了。都是大户人家,家里下人多得是,照顾病人也不用她亲自动手,每日看看书,养养花,怎么还不是过呢?
后来阴差阳错的,俩人成了‘共生’的关系。王鸥有了恨崔玉铮的理由,但她其实也没怎么恨崔玉铮。都是天涯苦命人,很来很去的有什么意思呢?何况这些事情,也都不是崔玉铮做下的,她不是不明理的人。
真正让她对崔玉铮产生恨意,是从崔玉铮逼她借种开始。在被病魔折磨多年,活在有今天没明天的状态下,早就已经活够了的崔玉铮,心理终于变态了。但这一份恨意,在见到李牧之后,便也就抵消了。相反王鸥还有点感激崔玉铮,若不是他的逼迫,她又怎会遇到心上人呢?
其实俩人之间的事,就像李牧对王鸥和李世民的错位一样,王鸥也从来都没有把崔玉铮当成是丈夫过。所以她在跟李牧交往的时候,无论做什么,都没有负罪感这一说。
但是王鸥其实心里是知道的,崔玉铮对她的心意。
人最隐瞒不了的,便是感情。崔玉铮也并非一个天生就很坏的人,在俩人刚刚成亲的时候,崔玉铮虽然已经不能动了,但还是很积极的想跟王鸥拉近关系,王鸥还记得当时他让下人拿出一叠书稿,说是他八岁的时候练字的习作,可以看得出,颇有二王之神韵。如果他的身体一直很好,也许崔玉铮也会成为一个出类拔萃的人才。
或许,她也会逐渐的接受命运的安排,跟崔玉铮做一对‘相敬如宾’的夫妻。
也许,也就没有后来的事情了。
但也许毕竟是也许,人生哪有马后炮的事情。她对崔玉铮,从同情怜悯,变成厌恶憎恨,现在他死了,便也如过眼云烟一般,什么都澹了。
现在她看重的是身边的夫君,还有襁褓中熟睡的孩儿。这才是作为一个女人,她真正在乎的全部。
“夫君、”
李牧这边都快眯着睡着了,王鸥忽然开口,李牧迷湖地应了一声,睁开了眼皮:“怎么了?睡不着?”
“我手里的生意,都交给崔家,也许能换——”
“嗨、”李牧搂了搂王鸥的肩膀,道:“我当你想了半天,想到什么重要的事情呢?从来都是人求我,哪有我求人的事情。我愁,就是愁个不能光明正大,但是反过来说,不光明正大,谁还敢说我闲话?我是泥捏的啊?早晚有他们求我的时候,办法不妨慢慢想,慢慢等,咱们日子该过过,还用得着求他们了?”
李牧打了个哈欠,道:“乖,睡吧,好几天,也没正经睡个觉,凡事有我呢啊,你就把孩子照顾好就成了。”
“唔——”王鸥抿了抿嘴,有很多话想说,但李牧把话封死了,她又不知道怎么开口了。迟疑了一会儿,王鸥道:“夫君,我有一些生意,你也帮我担待着么?”
“哎呀,你夫君我身家百万,不差你那点钱,生意嘛,想做就做,不想做就不做呗……”
“可是妾身的生意,也在百万贯上下啊。”
“百万就百……”李牧忽然坐了起来,定定地看着王鸥,道:“你刚才说啥?你的生意,也、百万贯?”
王鸥点点头,道:“这些年生意一直在扩大,东到东海,西到吐蕃,南到琼州,北到薛延陀,或多或少,都有一点吧。”
李牧满脑袋问号,他不是在怀疑王鸥,而是在想,她是怎么做到的。
虽说李牧的声音,都加吧加吧,也有百万之数。但是他的情况,能跟王鸥一样么?
“哎呀,你夫君我身家百万,不差你那点钱,生意嘛,想做就做,不想做就不做呗……”
“可是妾身的生意,也在百万贯上下啊。”
“百万就百……”李牧忽然坐了起来,定定地看着王鸥,道:“你刚才说啥?你的生意,也、百万贯?”
王鸥点点头,道:“这些年生意一直在扩大,东到东海,西到吐蕃,南到琼州,北到薛延陀,或多或少,都有一点吧。”
李牧满脑袋问号,他不是在怀疑王鸥,而是在想,她是怎么做到的。
虽说李牧的声音,都加吧加吧,也有百万之数。但是他的情况,能跟王鸥一样么?“哎呀,你夫君我身家百万,不差你那点钱,生意嘛,想做就做,不想做就不做呗……”
“可是妾身的生意,也在百万贯上下啊。”
“百万就百……”李牧忽然坐了起来,定定地看着王鸥,道:“你刚才说啥?你的生意,也、百万贯?”
王鸥点点头,道:“这些年生意一直在扩大,东到东海,西到吐蕃,南到琼州,北到薛延陀,或多或少,都有一点吧。”
李牧满脑袋问号,他不是在怀疑王鸥,而是在想,她是怎么做到的。
虽说李牧的声音,都加吧加吧,也有百万之数。但是他的情况,能跟王鸥一样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