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训答应的轻松,但他的心中其实一点儿都不轻松,在回隐王府的路上,他将现在面对的复杂局面,做了一番梳理。
如果说他来京至今,唯一令他感到有些开心的事,那就是他不用再去寻找第十二枚猪形扳指了,按照皇帝的说法,那枚扳指正在袁天罡的手中,也就是说,他只要设法夺下袁天罡手中的扳指,便可以会齐十二生肖扳指。
而袁天罡同样渴望夺得李承训手中的牛、虎、兔、龙、蛇、马、羊、猴、鸡、狗十形扳指,将十二生肖扳指完全汇聚于自己手中,并且他已经先出招,画下一个道,与李承训比阵法,以定十二生肖扳指的归属。
李承训天资聪颖,自从与袁天罡习得奇门遁甲以来,私下里也是日日精研,并且通过实战,使自己的阵法造诣突飞猛进的提升,但他要想胜过浸淫期间数十年,自己的老师袁天罡,那似乎仍旧是不可能的事情,况且,袁天罡就像教授老虎学艺的猫一样,他并没有倾囊相授,而是留了不止一手。
这也不能说袁天罡不厚道,毕竟人家没有义务尽心竭力的教授他阵法,他对于李承训就是利用关系,或许从那个时候开始,他已经在考虑设计今日之局。毕竟他的文治武功都比不得李承训,唯有算天卜命能强过李承训,怎么可能不早做谋算?留着这看家本领,以己之长,来攻李承训之短?
虽然明知如此,但李承训却又不得不应战,因为他已经入了袁天罡的局,从他开始与袁天罡达成协议来寻找扳指的时候开始,他便知道是在与虎谋皮,知道会有今日之日,只是未料到他会以大唐帝国来作为他的筹码与赌注。
李承训必须得应战,他若不应战,扳指分在两人之手,永远不得齐全,更可怕的是袁天罡在暗处,他在明处,他必要处处提防其用诡计来盗取扳指,怕是要永无宁日,那还不如现在针尖对麦芒,就此一搏。
与此来说,多多少少,他还会有些庆幸,因为袁天罡没拿他的家人,他的隐国做筹码,这不是他幸灾乐祸,而是一个正常人的情感倾向,毕竟大唐根基稳固,还禁得起袁天罡的折腾,而隐国弱小,可是禁不起这番动荡,虽然他很逼视自己的这个念头。
现在大唐帝都内的臣民,都因阵法内的煞气影响,使得他们的身体状况每况愈下,但他们并在懵懂中,并不知道结症在哪里?所以他有义务,有责任尽快破掉这座阵法,以使百姓安康。
“袁天罡好狠的手段,竟然不惜一生名誉受毁,也要得到那扳指,难道他的心里令有秘密?到底袁天罡是个怎样的人?”
带着这些疑问,于思谋间,李承训已经回到了隐王府,按日子计算,今夜他应该留宿在夏雪儿的房中,因此便径直去了那里,果然见雪儿的房门未关,内里佳人正在以一杯清茶相候相公。
“陛下怎么未留宿在长乐宫?”夏雪儿望见他从远处而来,忙起身相迎,与他会于门口,门外淡淡星光撒在她的身上,使她平添了一分高雅气质。
“夜深了,便没有去叨扰公主,明日与你们一起进宫再说。”李承训强挤出一抹笑意,携着雪儿的手,踏步进入了房中。
夏雪儿心思细腻灵透,早将他脾气摸透,看出他心情不好,便简单询问了缘由,又着实宽慰了他许多话。
一夜无话,李承训却是辗转难眠,不是他心里素质不好,睡不着,而是他一直在琢磨袁天罡信笺上提到的天罗大阵。
他也是阵法行家,刚进入帝都时,感觉到哪里都不对劲,可让他找到有什么阵法的影子,他又实在窥探不出,这才是袁天罡的高明之处,明明布置了阵法,却让你不得其踪,别说去寻阵眼,就让你连阵法的入口的都摸不到,更别谈跳脱出阵法之外,来破阵了。
翌日一早,李承训便携带家眷来到甘露殿,觐见皇帝。
原本李世民病重,喜静,是不见客的,可毕竟是与他相别十数年的汝南公主回宫,还带着他的小外孙,这是必须要见的,加之李承训在他心中以及朝廷中的地位,他的其他的几位夫人和公子,他也是要见的。
汝南公主见到老父亲原本的满头黑发,如今竟有大半成了雪白,那由于病痛折磨而瘦脱的形骸,不由得心中大痛,痛哭不止,而李世民再见爱女,也是老泪纵横,泣不成声,这父女二人哭哭谈谈,看得旁人辛酸,也跟着抹泪。
汝南公主留下陪皇帝说话儿,其他人不便在太极殿久留,见过皇帝后,便在李承训的带领下,来到长乐宫,探望长乐公主与毒娘子。
长乐公主与李世民的病情不相上下,她也几乎快下不得床了,她的身子本来就弱,如今阵法煞气穿透肌体,使她苦不堪言,而毒娘子身体似乎好些,只是感觉凡事手软没力而已,其他并无不妥,想来她本身就身强体健,即便在阵法中心,但让将那阵法大半煞气阻挡于体外。
“丽质莫怕,我来了,一准治好你的病!”
李承训旁若无人的来到无忧公主榻前,握着她的手,眼见着一抹泪光从她眼眶上滑落,忙用手为她轻轻拭去,使之没有流落到枕榻上。
“嗯,你来了,我便不怕了!”长乐公主此即靠在毒娘子怀里,眼角还泛着泪花,她脸上却勉强挤出一丝微笑,“后面那许多姐姐,不给我介绍介绍吗?”
无忧、红娘、夏雪儿,贾墨衣一起围上前来,一直随在他身后,此刻见说,便都过来见礼。
无忧蹲下身来,使得自己的面孔,与半靠在毒娘子身上的长乐公主脑袋持平,当先开口道:“小公主,还记得我吗?”她当年与公主是好友,甚至公主还劫法场救过她,因此她们的关系很好。
“当然记得,你是无忧姐姐!”长乐公主笑颜如花,虽然她身不能动,却能从其脸上涌动的红潮中看出她的兴奋,她与无忧年纪相仿,只比其小了一丁点儿。
“小公主,我来给你介绍吧!”无忧直起身来,拉住身旁的红娘,使之面对长乐公主道:“这是红娘姐,在姐妹中排行三娘!”
“这是四娘雪儿姐……”
“五娘墨衣姐姐……”
她说一个便拉一个,及至说完,又补充道:“咱们姐妹们商量,也别分年纪了,大家以入门先后为大,所以我是二娘,汝南公主姐姐是大娘。”
她这介绍,羞得一旁的众女子脸上发烧,可无忧心中坦荡,并不以为意,眼看着众人垂首不语,她又开口向毒娘子道:“玥姐姐,当年在暗影门总舵,咱们也有一面之缘,姐姐可还记得我?”
“当然,无忧妹妹清纯靓丽,谁人见了会记不得?”毒娘子年纪稍长,也会说话,竟将无忧说得面色发烫。
“玥姐姐,不知道你和小公主,谁是六娘,谁是七娘!”无忧不是装傻,她是真萌,完全没有想到这对于毒娘子和长乐公主,在面对其他女人的时候如何能长得开口,说自己是李承训的第几个夫人?
“玥姐是六娘,小公主是七娘吧!“李承训此时插口,两只眼睛笑成了两朵菊花,要多猥琐有多猥琐。
其实这二位尚未嫁给李承训,不过李承训如此排名,谁也不会有异议,毕竟毒娘子年纪大,又有李承训的骨肉,而长乐公主在七女中年纪最小,他做幺,正好。
两抹红晕淡出长乐公主双颊,她痴痴地望着李承训,“无名哥哥,丽质还有那个福气吗?”
这话立时将一团暧昧欢乐的气氛拉到了哀伤之中,屋内的空气瞬间冷到的极处,而李承训却是哈哈大笑起来,“傻丫头,有我在,你怎么会有事?”
“可是玥姐姐都看不出我这身体是怎么了?”长乐公主似乎有些绝望,特别是看到李承训如此轻松的表情,心中更加没底:他不是哄我开心吧,要我在走的时候,快乐些。
久病的人就是如此,疑心重,所以长乐公主听李承训说她还有救,并不如何松脱,她总以为自己的病症与父亲的一般,是永远也治不好的。
李承训想表现得轻松些,使大家看起来不那么沉重,却见长乐公主面上的凄婉哀怨之色,丝毫未曾减退,便将昨日入宫觐见皇帝,谈起的关于袁天罡和天罗大阵的事情说了出来,他也是有意让他们都知道这件事情的严重性,也好为他以后破阵做准备。
“什么?阵法煞气?”所有人听完之后,都是难以置信,她们虽不懂阵法,但她们相信李承训。
“所以说,我只要破了阵法,皇帝、公主的病况自愈,十二枚扳指都归我手,就算我迫不得阵法,也不怕,只要出了皇宫,出了帝都,丽质的病也会渐渐好起来。”
李承训说的很轻松,很自信,很坦诚,不由得众人不信。
毒娘子是最为高兴的,她与长乐公主相处日久,较之其他姐妹最先生出感情,闻言人整个人都显得特别有精神,话音都激动得有些发颤,“我就说相公来了,你一准会好,你还不信?”
她和贾墨衣与长乐公主一般,在美人谷,都叫李承训为相公,她们说不在皇宫,不在王府,在民间,便当以民间称呼,这一时难免改不过来。
“你们姐妹都是我至亲之人,就在这里好好说些话儿,我自去宫里走走,寻寻那阵法的源头,”李承训心中的确惦记着阵法之事,没有多少心情在这里听着娘子们扯长说短。
“玥娘,天儿呢?”他突然想起始终未见得李天,便出言相询。
“天儿当是在那三个老和尚那里,自从少林三祖来到宫内后,这孩子基本就住那儿了!”毒娘子赶紧应答。
“嗯!”李承训颇感欣慰,心想这孩子还当真是有心思,随他去吧。
李承训离开之后,六女相互之间报以微笑,倒是谁也不知道谁先开口合适,不过有无忧在,这个僵局不难被打破,因为她是这里唯一事先认识所有人的人,在她的穿针引线下,众人很快便谈到一处去,古代人没有太多的消遣,因此聊天是打发时间的最好办法,特别是女人。
李冰、李雪、李牧、李广、李煜这几个七八岁大的孩子,原本规规矩矩地跟在各自母后身侧,在李承训走后,他们也都是感觉一阵松落,在征询了各自母亲的同意后,便一起结伴到长乐殿的院子里玩耍去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