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茫昆仑山,无数珍禽异兽,是修道修仙的去处,自然也充满了鬼狐妖兽之异类,因此幻境也多,在幻境之中,任何人都似人非人,似兽非兽,阴阳不分,虚实不便。
“昆仑幻境”是昆仑派内与“昆仑崩塌”齐名的另一大绝学,但需绝强内力的人才能使出这一招数,即便昆仑三圣也是不能,但在“昆仑崩塌”威力的加成下,昆仑大圣竟将这必杀技用了出来,即便鬼神在前,也杀得破。
红衣小子已是强弩之末,完全凭借内心中一股坚强的意志在坚持,他靠在木桩之上,实则已经无法动弹分毫,哪怕是牵动一下手指,都会牵连得全身经脉疼痛。
“罢,我尽力了,还是技不如人!”
他缓缓闭起了眼睛,所谓成事在人,某事在天,他实在拖不到对方倒毙,但已经尽力了,他不后悔。
“怎么?我就这么不知不觉的死了吗?没有痛苦,没有疼痛!”
红衣小子内心计算着对方进击的时间与距离,他此刻当是死了,那招应该是砸到了自己身上,听说中了昆仑幻境的人会产生幻觉,难道自己的幻觉就是还未死?不对,死了怎么会还有幻觉?那不是幻觉,就一定是到了真正的幻境吧。
“师父!”
一声悲鸣响自木桩擂台之外,将红衣小子唤回现实,他缓缓的睁开眼睛,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凉气。
昆仑大圣就在他面前,与他面对面站着,那死死攥着拳头已然顶在了他胸口上,只要稍稍发力,他必然骨断筋折。
“嗯!”
倒抽一口凉气之后,红衣小子又果断地闭上眼睛,谁人不畏惧死亡?闭眼是缓解痛苦,因此他毫不犹豫的这样做了,但等了一会儿,等来的不是自己骨碎的声音,而是凌乱的脚步声。
他再次睁开眼睛,见面前这个老人颚下白发须发皆张,眼似铜铃的望着自己,但却是好似死了一般一动不动,直到有人将老者搬抬离开,他才浑身一松,瘫软在擂台上,看来自己还是熬到了对手率先倒下,就差那么一丁点儿,好险。
这时,日照教的弟子也奔进擂台之内救助红衣小子,而那名主持武林大会的天山派弟子,也已走到他的面前,以确定这一擂的胜者,不过所有人的注意力,并非都在他们这里,很多人的视线依然停留在木桩之外,那昆仑大圣的弟子身上。
昆仑派门规,昆仑弟子一脉单传,一师对一徒,因此这弟子是昆仑大圣的唯一徒弟,在昆仑大圣用出“昆仑崩塌”时,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奔赴而来,但从那时起,这名弟子便始终在木桩旁哭泣,甚至在昆仑大圣优势尽显的时候,他也不为所动,更何况是现在?
按辈分,这人当是当今昆仑掌门何洪涛的师弟,论年纪,其也过了不惑之年,按人脉武功,其不仅在昆仑,就是在江湖上也是叫得响的,如今却这般失态,但却没人感到奇怪,有的只是怜悯。
就在昆仑大圣油尽灯枯,撒手人寰的同时,这弟子爆发出了最后一声惨叫,便一动不动,随着他的师父去了,他是昆仑大圣的昆仑奴,其真气与师尊一脉相承,昆仑崩塌毁断了昆仑大圣的经脉,也等于是毁了他的经脉。
维持会场秩序的天山派众弟子打扫战场,以为下一场比斗做准备工作,同时会议主持者宣布比斗结果,日照教胜,晋级四强,而另外的一块场地早已决出了胜负,少林派胜青城派,现在,还剩下天山对龙虎宗,峨眉对崆峒两场八强对决。
方才的惨烈,令众人心中心有余悸,而接下来的比斗虽然精彩,但不涉及生死,看起来总不会那么紧张,这也难怪,就像是开胃菜太好,主餐太次一样,不过这两场平淡的比斗中,倒也有些意外的精彩。
天山派胜龙虎宗毫无悬念,出彩出在崆峒派居然赢了峨嵋派,看来这武林七大派的排位要有所更改,而崆峒派的胜出者,李承训倒也认得,是他在帝都见过的崆峒双英的老大。
时至正午,八强对决落下帷幕,进入四强者分别为日照教、少林派、天山派与崆峒派,四大派再次抽签,竟然是日照教对少林派,天山派对崆峒派,这种结果又是令人感觉为之一震。
日照教刚刚干掉了江湖排名老二的昆仑派,现在直接对决江湖老大少林派,这?太不可思议了,若打败少林,无疑就是天下第一了,至于天山与崆峒等同于鸡肋,这是所有人都明白的道理,决战提前到来,定在未时一刻。
不过,眼看这始终代表日照教出战的红衣小子身受重伤,是不能再战了,那日照教里可又会有怎样的高手来战少林?
众武林豪侠享受了一上午的滔天盛宴,对下午的比斗更加期待,同时,并没有凶杀或者其他不和谐的因素出现在武林大会现场,这也令他们感觉到了一些放松,但没有人会觉得他们是安全的,因为连日来的凶杀都发生在晚上,不过好在今日他们不会在天山过夜了。
午休之后,李承训依然扮作胡帮主,独自来到少林派的驻地,要请见少林善慈方丈,而此时的善慈方丈正在与少林僧交待下午比斗的事情,见他过来,便遣散了众僧,将他迎入驻地石洞之内。
就在李承训举步入洞之际,他见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一位黄衣僧人从洞内出来,与他擦肩而过。
“没错,是二弟!”他不由得心中一喜,现在他扮作胡掌门,自是不好上前与他招呼,只能望着他的背影远离。
当年,李承训被困帝都后又被贾夫人掳走,而皇帝以无忧为饵试图诈出李承训,结果却引得当时已在少林剃度的戒痴和虎子来劫法场,可由于大牛的出卖,二人双双被俘,被软禁在至相寺,直到李承训偷走帝都,秘到幽州时,他二人仍未脱困。
后来,皇帝分别召见了虎子和戒痴二人,虎子按照李承训的嘱托,答应为皇帝办事,因此从军,累战军功做到了将军,再后来随着薛万彻兄弟二人去幽州支援,使才与李承训汇到一处。
戒痴却没有这般幸运了,那时李世民已经探得这戒痴便是王世充的儿子,因此问他可愿与虎子那般从军为大唐建功立业,而戒痴却表示自己情愿出家,这分明是对皇帝仍然存有敌意,因此李世民大怒,以皇封命戒痴为护国禅师,在至相寺修行,永远不得出世。
这些都是后来李承训听虎子说的,再后来虎子在军中搏杀,戒痴之事便再无音信,闲暇时他曾去过至善寺,但却没有见到戒痴,寺僧都说戒痴不顾圣命,自己离去了,从此,他更是再也得不到戒痴的任何消息。
在这里见到戒痴,李承训真的很高兴,可惜无法与之叙旧,待此间事了,他定要与这位二弟好好叙谈叙谈,想着十多年前,他们还都是懵懂少年之时,一起在山里追鸡捉兔,喝猴儿酒,好不畅快。
“胡帮主,请进来说话!”善慈方丈随和敦厚,他是随着一众弟子出来的,准备迎接丐帮之主,他并不因为丐帮是小门派而有所鄙夷,却见李承训回身望着一位少林僧的背影发呆,便出言提醒。
李承训回身施礼,而后随着老和尚进入到洞穴之内,见左右无人,他突然俯身半跪,“少林弃徒李无名参见掌门!”
“隐王爷,快快请起!”善慈方丈连忙伸出双手,搀扶着他从地上站起。
所谓真人面前不说假话,李承训心知自己的装扮瞒得过他人,却是瞒不过少林善慈方丈,待他起身,见老尚丝毫没有惊诧之意,更加确定自己所料不差。
“小子愧对少林!”李承训的确有些不好意思,他当年在达摩洞无意习成易筋经,但他不该又去藏经阁偷学武功,还将少林武功私自传授给虎子、大牛等人,如今见到老和尚,颇觉尴尬。
“隐王爷,少林三祖曾以洗髓功废去你一身功力,那一刻起,你便不再是少林叛徒,而是寻常百姓,所以切莫再将少年往事挂在心上。”
老和尚慈眉善目,其实他心里也很高兴,这李无名能主动承认身份,说明其问心无愧,若是其始终装扮胡帮主,反而会令老和尚心中有所猜忌,毕竟那杀人凶手武功高绝,又藏伏暗处,尚不得而知到底是谁。
“方丈大师,如今武林大会风波诡谲,无名便不做无谓客道了,”李承训神色一正,“此番前来,是想与大师探讨一下下午少林与日照教擂台之事,不知大师可知日照教底细?”
善慈方丈点头应道:“老衲多少知道一些,这日照教来源自西域天竺,宠信太阳神,应当与天竺摩柯教一脉,由于其讲究驻颜、长生,得到许多信徒的崇拜。”
李承训实则已经看出这日照教来源于摩柯教,此问不过是考较老和尚对这场比斗的掌控度,他随即问道:“那大师打算派谁出场?”
“达摩堂首座善护师兄毕竟年纪大了,老衲担心他力所不及,而罗汉堂惠圆师侄虽然年轻力壮,却是不会易筋经,恐难以匹敌对方高手,因此老衲也在犹豫该派谁上场。”
善慈老和尚说到此处,面色极其沉重,委实难以决策。(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