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无忧其实早已醒来,只是不想打扰他们说话而已,此刻见二人又闹得不愉快,这才悄悄地睁开眼睛,插言说道:“你回去,是为了公主吗?”
李承训点头,笑笑,“若是没有公主这节,鬼才回去呢,与丫头自由自在的浪迹天涯,才美呢!”
无忧呵呵一笑,面颊升起一团红晕,“那你回去后打算怎样?”
“告别!”李承训双眉拧成一块疙瘩,“若是公主肯跟我走,我便带着她。”
“那若是,她不走呢?”无忧痴痴地问。
“她必须跟我走!”李承训神思惆怅地说着,他知道汝南公主的历史归宿将定格在明年,不过他一直想改变这段历史,因此无论如何要把她带出帝都,留在身边妥为照顾。
可问题是,公主从小到大从未离开过皇宫,她敢离家出走吗?即便跟着他出来,能吃得了这风餐露宿的苦吗?
想到这里,李承训悚然一惊:会不会是“历史”知道我的到来?让汝南公主跟着我走,使她受尽辛苦,才导致她的英年早逝?
他是穿越而来的历史学家,因此总会陷入一种他也说不清楚的紊乱思维中,一方面希望改变历史,创造历史,一方面又在担心,是自己的出现才造就了后来史书上的历史,而不敢轻举妄动。
无忧不知道他的复杂心意,却知道他是负责人的男人,只说了一句,“我与你回去,好好劝说与她便是。”
“不,还是我一个人,人多了反而目标大,你和红娘一路,不要停留,咱们在幽州会合便好!”
这两个人自顾自的谈话,在一旁冷眼旁观的窦红娘突发冷笑道:“你们谁也不准离开。”说完,她便起身离开了,她实在是看不惯夏雪儿的睡态,可又无可奈何。
“哥哥,带我走吧,丫头不会给你添麻烦的!”无忧撒娇晃动着李承训的胳膊。
由于他的一只手被夏雪儿枕着,李承训只能用另一只手轻轻揽住无忧,使她贴近自己怀里,向她解释了如此安排的用意
这次窦红娘设计把他们骗出来,并且杀掉了两名朝廷密探,没人知道李承训在这期间与反贼达成了什么协议,必然会令皇帝起疑,从而设置更加严密的防守,名为保护李承训的安全,实则是防止他逃跑。
这样一来,再想逃脱,是比登天还难。
另外, 若是无忧跟着回去,那窦红娘势必也会跟着回去,这样一来,目标太大,反而会引起朝廷的注意,把他们都包了饺子。相反,无忧留下,倒可以劝说窦红娘稍安勿躁。
无忧明白此间道理,却是怎么也不甘心与他分开,喃喃细语,低声诉求,惹得李承训一阵燥热,不由得吻上了她的唇。
惊得无忧连忙推搡,并一个劲的使眼色暗示他夏雪儿还在。
其实李承训也知道,他与红娘,无忧说了半天话了,夏雪儿怕是早就醒了,只是在一直装睡,他便也由她去了,毕竟不能明面上疼她,以感激她的厚爱之情,便私下里宽容一些吧。
但方才无忧的挑逗,令他浑身躁动,才会情不自禁的去亲吻她。
“红娘姐不放你走,你如何去得?”无忧低声问道,口齿趴在他的耳边,吐气如兰。
李承训被她呵得一阵痒,笑道:“她可看不住我,只是,我不放心你!”
无忧见他说得郑重,坐起身来,“哥哥放心,你走后我定会劝说红娘姐冷静,只是你要尽快赶上我们。”
突然间,李承训觉得左半边身子一紧,原来是夏雪儿用力抱紧了他,他斜眼瞧去,见她兀自闭着眼睛,只是睫毛不停地抖动,脸上两朵小红花开得正浓。
“哎!”他轻叹一声,知道这是夏雪儿知他要走,而舍不得的暗示。
“红娘!我要如厕!”李承训大喝一声。
无论是坐着的无忧,还是躺着的夏雪儿,都是身子一抖,本能的拉住他的手臂,痴痴地望着他。
李承训左看看,右看看,感动于他们对自己的厚爱牵挂之心,不自觉地一人亲了一口。他不知道自己这次回去,是否还能安然无恙的再见到她们,虽然他有信心,但是他怕万一。
无忧还好,毕竟习惯了李承训的亲吻,倒是夏雪儿,没想到李承训会主动吻她,失魂落魄地流出了眼泪,及至李承训起身离开的时候,她还坐在那里扶着脸颊,傻笑着。
来到洞外,李承训表达了自己要如厕的意思,窦红娘便安排阿二和阿三两个人带着他去,严令不许李承训离开他们的视线之外。
山腰之处,断崖丛生,李承训向旁边最近的一处走去。
阿二和阿三心中奇怪,不明白他为何既不去树林之中,也不去山岩之后,去断崖那里做什么?但他俩也不好去问,毕竟人家既是故主,也并未确定便准是叛徒。
“阿二,阿三,红娘信任你们,我也信任你们,你们信任我吗?”李承训站在崖边,向下望去,一阵眩晕,这个大侠他在现代的时候便恐高,后来在秦岭山中艰苦生存,才克服了这个障碍。
那二人互相对望了一眼,不知如何回答,还是阿二说了一句,“我们现在仅听命窦门主。”言外之意,不言而明。
“我必须回帝都把我的夫人接出来,所以恳请你们放我走,我李无名发誓定会去幽州与你们汇合。”李承训明人不说暗语,这话说来坦坦荡荡,掷地有声。
二人果断摇头,阿三道:“李将军不要为难我们。”他们对他的称呼,如此的生疏,显然是与红娘一般,认为他为叛徒的可能性很大。
李承训轻叹一声,说道:“在尔等心中,我的信义便如此之低吗?”
见二人沉默不语,只是双眼死死盯着自己,他又笑道:“我现在便要方便,你们可以背过身吗?”
他们处在山腰一块突出的断崖边上,别无出路,阿二和阿三又卡住了下山的必经之路,因此即便他们背过身去,也不用担心李承训会跑掉。
但他们拒绝了他的要求,因为习武之人都明白把后背晾给对方的后果,更因为窦红娘曾交代过,绝对不允许二人的视线离开李承训的身上。
“兄弟,好好照顾红娘和无忧,无名他日必将厚报诸位!”李承训突然神色一敛,抱拳说道。
那二人一愣,倒是阿三反应快些,大叫一声,“不好!”连忙欺身上前,可还是迟了,眼见着李承训脚步向后一滑,整个身子便向崖下坠落。
阿二,阿三几乎同时来到崖边向下望去,只见四周岩石漆黑,沟壑深不见底,而李承训正以各种奇怪的姿势向下翻滚坠落。
“这?”二人全都冷汗直流,他们自信即便是绝顶高手,也无法这般坠落崖下而还活着。
李承训多少有点儿冒险,从来按部就班没有风险的事情,那是寻常百姓做的,做大事者,必须要有这种冒险精神。
但他还是有一定的信心的,秦岭大山那两年,他浪荡于群山之间,对大山的习性可谓知之甚深,比如何处泥土牢靠,何种颜色的岩石脆弱,他都可以一搭眼便心中有数。
与之相对应的是他法学自然的百兽拳,何处效仿猿猴攀爬?何处只能用蛇形游走?何处可以熊力击碎岩石以为支撑,莫不游刃有余。
特别是在他学成易筋经后,对自身体能潜质的认知更进一层,简直是如虎添翼,即便此刻已没了功力,但那身段还在,与红毛猴子悟空耳濡目染习成的古猿攀爬还在。
因此,他还是有自信能平安到达山底的,而所谓的风险,便是崖下目之不及的地方,便只能在高速中随即应变了。
在急速下坠的过程中,没有人能够抓住崖壁上的任何东西,因此李承训也不会做这种无用的动作,他会用“羊踢”,“鸡啄”两式来不停地敲打岩壁,用以减速,而这两式的主要着力点便在右手之上,因为这手上有个可以防护他手指的冰蝉丝手套。
除此之外,还远远不够,他还必须在有可伸抓的凸起岩石上,用尽力气去把握,即便明知把握不住,却可以增加延缓下坠的力度。
这是别人根本无法做到的一点,仅仅是重力加速度产生的下坠力量,便可以使任何触碰岩石的肢体立刻分身碎骨,但李承训有天生神力,又有百兽拳的巧劲,勉力做到延缓下坠的趋势,也很惊险。
为了减低山体碰撞给他带来的肢体损伤,他必须要用“蛇式”,凭借腰劲来化解碰撞给他带来的方向失衡,使自己的身体始终处于正立的姿态,以便于自己做各种操作。
这一切的动作都是糅杂期间,一气呵成的,分不清哪招哪式,快到极致,也稳到极致,下到半途的时候,他的左手已然鲜血淋淋,那曾救他数命的右手冰蝉丝手套,好似也张力到极致,原本密实的纹路,看似稀疏起来。
看来崖下的情况比自己估计的要坏很多,至今他还没有找到可以藏身的崖洞,便只能坚持,再坚持,稍一松劲,便一定会粉身碎骨。难道真要滑到崖底吗?可是以自己目前的体力状况看来,他是肯定坚持不到崖底的。
“绝不能松懈!”他心中给自己打劲,可手脚上的力道却是越来越弱,极致后来竟然感到阵阵酸软,再也使不出力道。
“要放弃吗?一切便解脱了,天啊!真的不给生路吗?”他实在是无力挣扎了,在即将放手的一刹那,脑海中闪过这一个念头,他知道这是他唯一,最后的一点思想了,片刻之后,他便会粉身碎骨。
就在神思迷离之际,他终于瞥到身下有一处好似内凹的岩壁,心中那求生的渴望,神鬼不知的促使他精力耗尽之时,本能的使出“鼠藏”之式,瞬间缩成了一个高速旋转的圆球,凭借双手的一推之力,借力刚好转到那凹陷的洞内。
值得庆幸的是这山洞还算宽敞,李承训一直滚到洞底,最后撞在崖壁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