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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要诊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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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寻思间,就想着自己生前这腿脚不灵便,现在可算能好好活动一下了,于是就下了床,也不穿鞋,脚底板有点凉,侯老也不顾许多,赤脚就开始活动起来。这活动了没几下,觉得肚子有些饿,就觉得奇怪,老辈人不说人死之后不会再有冷热饥困了吗?这怎么还饿了,那我吃什么?

他能不饿吗,从早上到现在就水米未进。侯老开开门,发现屋内除了昏暗的壁灯,屋子里静悄悄的,就赤着脚走向了前厅。刚到前厅,就看见王世杰端着一个大汤盆“唏哩呼噜”的吃面条,这下肚子里的饥饿感更重几分。

王世杰正在吃面,听见走廊传来动静,抬头一看,原来是侯老起来了,忙把嘴里的面条嚼巴两下,站起来冲侯老招呼道:“侯老师,您睡醒了?”

“那是什么睡醒,我这是永远睡过……吔?不对啊,这……这你怎么能瞧见我的?”侯老这才反应过来,王世杰这是能看见自己,跟自己打招呼呢。

王世杰被侯老的话弄得一愣,以为侯老是在开玩笑,便笑道:“您这么大一个大活人我能看不见吗?您了没?锅里还有面条,给您来一碗?”

“大活人?什么意思?我……我没死啊?”侯老有点惊愕。

王世杰哭笑不得,说道:“这大半夜的您别吓唬我,您这不好好的吗?”

“不是,我记得今天一早我不是一下就过去了吗?这怎么……”侯老一时找不到词儿来表达自己的意思。

王世杰这才恍然,合着老爷子以为自己是过去了呢,便放下碗笑道:“您老今天早上接了一个电话,急火攻心晕过去了,华神医给您用了针灸和中药,您这是刚睡醒。”

“喔……”侯老这才相信自己没死,随机又道:“不对啊,我这身体怎么觉得轻快了不少,腿脚也灵便了。”

“我来说吧。”华佗听见外面动静,端着一碗中药来到了客厅,将中药递给侯老说道:“这药已经温了,你先把药喝了。”

侯老也习惯了早晚两碗中药,端过来试了试温度就喝了下去。

华佗按照王世杰的说法编排了一套说辞,大概意思就是说,因为你急火攻心,所以晕了过去,在气血上涌的时候,华佗用一种古代针灸手法给他去火静神,不料误打误撞,解决了他身上长期气血不顺的问题,又趁机给他腿部的顽疾也做了治疗,所以侯老才会觉得身体轻便。

“你这也算是因祸得福,经过这么一场事儿,你这病好了大半,再过半个月,我给你再治疗一下,你差不多就能痊愈了。”华佗暂时隐瞒了侯老痊愈的事儿,因为担心惊世骇俗,所以有这么套说辞。

侯老大吃一惊,说道:“这么说,我的胃癌也要好啦?”

“当然,我给你调理身子已经两个多月,原本你的胃部就已经恢复了七七八八,只不过身体虚弱,所以感受不到,今天这气血一通,自然感受到不同。”华佗继续按照王世杰的交代,开始忽悠。

侯老一时间百感交集,老话说,蝼蚁尚且偷生,谁没事儿愿意找死呢。一番感激是在所难免,但却没有说一句谢谢,似是这种救命之恩,已经超越了谢的范畴,说谢无用。

折腾好一会儿,侯老腹鸣如鼓,这是饿的紧了,华佗让王世杰去厨房端了一碗稀烂的面条给侯老,让他先解决肚子的问题。王世杰下的面条很简单,清汤寡水,少盐没醋的,就有填饱肚子的功能,色香味是绝不沾边的,不过这面也是最适合侯老现在吃的。

侯老也是饿的紧了,一碗烂面条下肚,吃的是意犹未尽,不过华佗却不让他继续吃了,毕竟胃部刚刚恢复,还需要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来调养。

待侯老吃完,华佗开腔,“老侯,你说你在我这儿治疗了也两个多月了,今天误打误撞,算是把你治好了七八成,这诊费是不是该算算了?”

侯老把面条碗一搁,一抹嘴,说道:“那是没说的,您对我恩同再造,别说区区诊费,只要您说的出的,我也有的,绝对没二话,没有的也想办法给您送来。”

“医者父母心,不会让你为难,不过我这诊费可也不好办,你有个心里准备。”华佗这话淡淡说出,可其中语气却不容拒绝。

侯老觉得有点不对劲,他从过年到现在跟华佗打交道的时间不算短,对华佗这个人有一定的了解,绝对不会是一个贪财好利之徒,既然如此郑重开口要诊费,想必是有什么事情让自己去办,当下镇定情绪,沉稳道:“华大夫应该是有什么事儿需要我去办吧,您说来听听,我定当尽力。”

华佗点点头道:“既然你猜到了,我也就不绕圈子。你知道我是一名中医,我对现在华夏的中医行业混乱有点头疼,所以我请你做的第一件事儿,就是借助你民协代表的身份,在下次民协开会的时候,提交一个议题,核心内容就是请国家重视中医发展。其中希望国家严厉打击假医假药,严格从业者的资质,把控中药的质量,制定出相关的行业规范和制度,扭转中医行业的混乱局面,这个应该在你能力范围内吧?”

“这的确在我能力范围内,不过我就算提交了议题,国家也未必重视啊。”侯老说出了自己的担忧之处。

华佗道:“无妨,你说了便罢。”

“那好,这第一件事儿我答应了。”

“好!”华佗很满意,继续道:“我要你办的第二件事儿是至少编出三段相声来,一是宣扬中医与西医都是医术,二者在某些病症上或有优异,但殊途同归,都是为了治病救人,并无高下之分,只不过各有所长,不要一味的迷信中医或西医;二是宣扬假中医假中药害人非浅,还导致中医整个行业都被民众误解。中医传承数千年,自有其中存在道理,科学不能解释未必就是不科学的产物,请民众不要排斥老祖宗留下的医术;三是编排假中药的案例,说明假中药的可怕之处,会毁灭中医行业,引起大家的重视,号召大家一起抵制、打击假中药。我说的这第二个要求也在你能力范围内吧?”

侯老一听这第二点就是自己本行啊,而且这要求是宣扬中医鬼催,打击假医假药,这有什么不可以的,这第二个要求正契合相声行业所秉承的理念,嬉笑怒骂间劝人向善,酸甜苦辣中宣扬正气,当下道:“这没说的,这就是我的本职工作,而且是揭露社会丑恶和阴暗的,正是我们艺术工作者要做的事,自然可以。”

“那就行了,我就这俩要求,你能做到便可。”华佗看侯老痛快的答应了这两个要求,心满意足。对侯老提出这两个条件是王世杰建议的,华佗也觉得这未必就不是一个拯救中医的办法,所以才欣然接受。

听到华佗就这俩要求,那对候宝麟来说跟没提要求有什么区别?忙道:“华大夫,您就提这两个要求作为诊费?”

“是啊,若不是看中医式微,又杂乱不堪,我是不会向病患提条件的。”华佗理所当然的回答道。

两个多月的相处,华佗言谈举止颇有大医之风,早就令侯老心折,但今天两个条件一讲,华佗在侯老心中的形象再次高大许多。侯老钻研相声传统艺术,历史旧事所知甚多,在他看来,华佗行事遗风古道,为肃清中医行当煞费苦心,这种境界使他钦佩不以,可侯老也是受到华夏传统影响很重的人,起身先对华佗一躬,说道:“滴水之恩涌泉相报,何况救命之恩,华大夫所托之事,我定当竭尽全力,不过人言,道不轻传,我也不想华大夫坏了规矩,这诊费是一定要给,我知道华大夫高风亮节,不屑金钱之俗,不过华大夫你的中医中药实验室只出不进,不是长久之道,干脆我拿出十万元来捐献给您的实验室,好让中医中药能够更加蓬勃的发展,您这这样可好?”

从前行医,华佗也见过类似侯老这样的病人,他也知道侯老薄有家资,也不勉强,淡淡的说了声“然!”就回房休息去了。

王世杰也填饱了肚子,对侯老说道:“侯老师,今天早上您到底接到什么电话,把您给气成哪样?”

一提起这个,侯老才想起来早上那一通电话,顿时眼含悲痛,声音低沉道:“不是气的啊,是太伤心了,今天早上是首都相声协会打电话过来,我说一个徒弟过世了,才59岁啊,真是可惜了,我那徒弟水平很不错,当年还给太祖表演过节目的,真是没想到哇,唉……”

看到老人家伤心,王世杰恨不得给自己一耳光,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聊个天都不会聊,赶忙说道:“侯老师,您这身体刚刚好点,可不能再悲伤了,万一身体出现反复,那华神医还不得杀了我,我觉得您那徒弟想必也希望您为他担心,您还是好好修养修养,我先去把碗给洗了。”

说完,逃离了现场,王世杰是个不会安慰人的主,生怕自己说多错多,所以就找个借口闪人了。只留下侯老独自坐在客厅内,呆呆的出神,也不知是更多思索自己的新生,还是徒弟的死亡。

十多天后,侯老的子女来到魔都,看到能够自己下地走动,气色明显好转的父亲,一个个顿时喜极而泣,对王世杰的收留是没口子的道谢,对华佗更是千恩万谢,唯有侯老全程不发一语。

直到离开之际,侯老对华佗深深鞠了一躬,肃容对华佗说道:“救命之恩,如同再造,我老侯无以为报,今后只要华大夫有事儿,千万想着给老侯捎个信儿,不管能不能帮忙,我都是要略尽绵力的。至于华大夫交代的两件事儿,我回去就开始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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