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沐中成这儿吃的这一顿饭沐流光压根就没怎么吃,全程都被沐潇湘给气着了。偏偏沐中成像是听不出来一来,给沐潇湘长了气焰。
饭后沐流光也不等沐中成训话就走了,独独留下沐潇湘在那里
可回来后她又后悔了,她应该在那儿的。如今沐潇湘是嫡女,占着机会,沐家人肯定会将好的推给她。沐老夫人那边的规矩已经教完了,沐潇湘也越来越像一个贵女,就是偶尔没有脑子。可就这样的才最好拿捏,能听之任之。
沐流光唤来环儿,让环儿去关注一番沐中成那里的动向,随时来禀。
她不能就那样用庶长女的身份,嫁给颜夙。
她才应该是嫡女,被重点扶持的那一个应该是自己才是。
而沐潇湘,自己一定会拼尽全力把她拉下来。
没一会儿,环儿就过来回话。“小姐,你走后老爷和二小姐说了会儿子话,刚刚二小姐才离开的。”
“可有听到他们说些什么?”沐流光颇为急切。
环儿虽疑惑,却摇摇头,“奴婢接近不了老爷的帐子,周边都是老爷的人。”
“也是,这种事情,他哪儿能放心别人听了去……”沐流光紧紧搅着帕子,眉头不住拧巴。
这种事,却不知道心里就越痒得厉害。沐流光现在非常后悔,自己之前没听赵氏的多培养点心腹,如今能用之人少之又少。
环儿话锋一转,又说:“不过奴婢倒是从占星阁的术师那儿,听到了一些消息。”
占星阁?
沐流光思索片刻,这一次夏狩与以往不同,不仅王后来了,连带着占星阁的鲜于不颜和蔺语阁的花尽好都来了,余下的容机阁和槿织阁倒是都留在水泠城。
倒不是这两个不能来,而是这两个的阁主都不在位上。容机阁的阁主苏祁佑奉命出了半年任务,不知所踪,生死不明;而槿织阁,前任阁主因为毒害王后不成被贬之后,就再没人出任过槿织阁阁主一职。
如若不说,众人都差点忘了槿织阁的存在了。
占星阁奉命于王族,从里头传出来的消息,自然重之千金。
沐流光打起了几分心思,“她们都说了什么?”
“她们说……容机阁的阁主快要回来了,留在这几日。还有就是……陛下应该要再娶一位皇妃,聚一聚什么紫气什么的,这个奴婢没听懂,还望小姐恕罪。”环儿试图回想起什么,可是除了脑海中闪过的一星半点的话语和那个占星阁的小弟子含笑的眼,其他的再想不起来。
占星阁居然还有这么小的弟子,才不过十三岁吧。
环儿也不知该同情那个小弟子还是羡慕那个小弟子,小小年纪却成为了占星阁的弟子,得到了别人不可肖想的荣耀,也失去了同龄人的快乐。
(鲜于楹:多谢操心,其实我很快乐。)
沐流光听完却心中一震,容机阁阁主苏祁佑,终于要回来了。
他消失这么大半年,所有人都以为他死了。
要说水泠城有三美男,冷漠无情南禹民,笑面老虎苏祁佑,以及温润儒雅颜拓怀。
拓怀是颜夙的字。
从前南禹安身子还好的时候,其实是排得上号的。毕竟身份在那儿,他就是全水泠城贵女挤破头都想嫁的。可后来他身子不行了,贵女们开始瑟瑟发抖,纷纷转移目标。
而就此之后,美男排行里没了南禹安的号。不过据暗道消息来说,有人悄悄把君长戚也给加了进去。
容貌妖孽,比男子俊美,比女人妖冶,眼尾一抹红,尽是杀伐。
可他终归是没根儿的东西。权势滔天又如何?嫁过去就是守活寡,还随时可能被“兴致上头”的君长戚折磨死。
而苏祁佑就不同了。容机阁掌控中枢,与君长戚亦敌亦友,大部分时候直接听从与南禹安。苏祁佑位高权重,年芳二八,面容周正,也没传什么绯闻,重要的是他走的是正派路线,是城中贵女的第二暗恋对象。
只是容机阁阁主轻易不能娶妻,大多女子只能做做梦了。
沐流光分析其中厉害,知道苏祁佑是最好的夫婿人选。
四阁之中,容机阁和占星阁占据主位,君王最离不开的就是这两个得力助手。
沐流光不想学占星阁神神叨叨,尽是一派牛鬼蛇神的,听着扯得很,所以将目光定在了容机阁身上了。
君王可以变,可以换,但是容机阁不会。
沐流光挑唇一笑,“你做得很好,赶明儿你多走动走动,这种消息很有用。”
环儿得了夸奖,面上欢喜,“奴婢明白了。小姐,已经很晚了,是不是该歇了?”
“嗯,替我卸妆吧。”
沐流光看了看天色,不知不觉已经黑了,半山腰的月儿探出了半个脑袋。
一天的舟车劳顿,使沐流光有些昏昏欲睡。
“大小姐可歇下了?”外头传来容羽的声音。
沐流光的睡意去了大半,皱着眉道这么晚了还有什么事儿?
可还是着人将容羽请了进来。
“奴婢问大小姐安,我家主子今日看大小姐很是喜欢那些簪子,便让奴婢送了些来给大小姐。”
簪子……
听到这个她就来气,可还是忍了下来。她笑着拿过容羽手里的东西,“妹妹真是有心了,这种小事儿她居然还放在心上,这个时辰也不忘托人送来。”
容羽笑笑,回道:“我家主子说了,这些东西都是长体面的,她自不敢忘。”
闻言,沐流光就被噎了一口。
体面。
自己不过去她面前念叨了一回,她一晚上就用体面这个词儿刺激了自己两回,真实扎心得很。
沐流光也没了看盒子里的东西的精神,蔫蔫的送了客。
待容羽走后,沐流光的面色便一下沉了下来,周身泛着冷和怒。
环儿不满地道:“咱们小姐什么身份,至于要她几根簪子吗?真是没个见识的,大半夜还送东西来赌气,谁稀罕似的。”
她虽然嘴上愤恨,手上的动作却是极轻柔的,生怕扯着沐流光的发丝。
沐流光心中虽气,但想到这簪子的价值,心里好受许多。
“别说了,收起来吧,日后会有她们好看的。”沐流光揉了揉眉心,那股子倦意还不难消散。
环儿以为沐流光自顾憋着不悦,心里替她难受,但还是忍着不满将那小盒子丢到梳妆台上,发出不大不小的声响。
“你这丫头,脾气越发大了。”沐流光无奈。
“小姐,奴婢是替你不值。你看你之前对她多好,还帮她认清旁边的刁奴,可她就是这样来报答小姐你的?真是一头白眼狼,活该爹不疼娘不爱。”
最后一句环儿说得极清,像是直接在戳沐潇湘的痛处一样。
沐流光笑笑,没说话,眼里闪过一抹幽暗。
同一个人带给的耻辱,她受一次就够了。
而另一边,苏祁佑也悄悄接近了狩猎场。
狩猎场四周是大崖,高百尺,可俯觑所有,猎场排位一览无余。
苏祁佑摇着扇儿,看了一眼旁边的疏风,笑道:“她竟这么放心你,居然让你来当这儿的指挥官。隐族那边的事儿可不轻松,她能行吗?”
说实话,他是不放心那个假冒左苓的家伙的。
毕竟人都不是一个人,露出马脚什么的先抛开不谈。就怕她出什么差错,给左苓这个身份留什么污点。
疏风漠然道:“左家的人,骨子里都是一样的。”
“呵。”苏祁佑轻笑。
左家的人,骨子里都是一样的。
所以会做同样的事,并不奇怪。
怕就怕她变成第二个左韫,那左苓和自己悉心培养多年的焰云军,只怕要折。
左韫明知道有这么一个军队的存在,却像是装作不知道一般,也不知在打什么注意。
左家的人,骨子里都是一样的。有时候,就连残忍与变态都如出一辙。
夜半。
偌大的华烛宫殿里,燃着青柠苦味的熏香。
有人疲累了一天,闻到这熏香时还是眼前一亮,嘴角上扬,带着些许邪气。
他走入宫殿,却在看到画像前的人时,眼中带了许阴戾。
“长阳长公主怎么有兴致,到这华仪宫来?”他含笑的声线响起,却不难听出其中的不悦。
画像前站着的人一身霞色宫装,头佩珠钗饰玉,指尖蔻丹如血猩红。
她容貌昳丽,红唇勾人,似是挑衅。眉中带着墨绿,美目中倒映着画中人。
“怎么?就许陛下能来?”左梵掩唇轻笑,眼中带着淡淡鄙夷,“这幅画,居然还在,我还以为被烧了呢。”
想到那场大火,左韫眸中戾更重,嘴角笑容越发轻佻。
“托皇姐的福,这华仪宫的东西,尽都完好。”
“皇弟客气了。”左梵莲步轻移,看着满殿的东西啧啧两声。
她眉稍微挑,带着丝媚,“她要是看到弟弟你这般用心,心里肯定很开心吧?”
左韫背在身后的拳握了握,半凉的扳指是唯一能缓和其情绪的东西。
“哎,倒是可惜了她那身份。”左梵自顾自的说。
她看向那副画,面上毫不掩饰的兴味。
紫藤花。
水月华莲。
少女的指尖涂着粉红的蔻丹,看起来有了些许女人气。可是那双手拿过刀,杀过人,也扇过左韫的巴掌,扯过左韫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