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门帘欣开处,伍春走了进来,叫了声:“正华,还在忙啊?”
贺正华一抬头看见伍春,赶紧示意伍春低声,一面指了指对面的那张炕。伍春一看,栓子那里睡得正香。
贺正华小声说道:“他太困了,让他好生睡会。”伍春点了点头,随即又低声说道:“正华,再过几天是端午节了,按理说,弟兄们这么辛劳……,可是,眼下偏偏又是非常时期,怎么办才好呢?”
贺正华说:“是啊,要不是因为小鬼子闹的,端午佳节,家家户户谁不想团团圆圆的,弟兄们家里,也有父母妻儿老小的,正盼望着他们回家呢。”
两人正说着,却听见栓子说道:“快到端午节了。”贺正华顺口接着说道:“是啊,还有几天就是端午节了。”
没想到栓子又说道:“端午节,红柳要唱应节的戏―――《盗仙草》。”
贺正华和伍春听了,这才一愣,不约而同的转过头去一看,同时,又将灯前的书本拿开,却见栓子仍然在熟睡中。
只见熟睡中的栓子,嘴角微微的抽动了几下,露出一丝美美的笑意,原来是栓子在发梦呓!
伍春见了忍不住就要笑,贺正华赶紧“嘘”了一声,示意伍春不要作声,两人溜下炕来,轻手轻脚的走了出去。
贺正华与伍春一直走出小院的门,这才弯下腰,捂着肚大笑起来。贺正华一面笑,一面说道:“真没想到这小子,平时在我跟前装得若无其事的样子,其实啊,心里一直都在牵挂着他那没过门的媳妇呢!”
伍春也止不住的笑道:“是啊,这才叫人小鬼大呢!”两人都控制不住,笑得快接不上气。
突然间,栓子提着枪赤着脚就冲了出来,一看见贺正华和伍春,急忙问道:“哥,出什么事了?”贺正华和伍春见栓子这样,越发笑得前俯后仰的。
栓子被笑得摸不着头脑,看看贺正华,又望望伍春。贺正华好容易才忍住笑,直起身来,扶着栓子的肩说道:“好了,好了,没什么事,走罢,回屋去。”
第二天午后,栓子对贺正华问道:“哥,现在有什么事吗?”贺正华说道:“怎么了?”
栓子显得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如果没事,我想请假到城里去一趟。快过端午了,我想去城里买点应节的东西寄家去。”
贺正华想起昨晚栓子说的梦话,不由得笑道:“就这么简单,难道就没有别的什么?”
栓子听了,不觉一愣,说道:“我就是想买点应节的东西寄家去,没有别的什么啊。”
贺正华笑道:“只怕还有你那位‘白娘子’吧?”栓子不觉又涨红了脸,低头嗔道:“哥,您有事没事的总逗我!”
贺正华见了,越发忍不住的笑:“你这小子,别人看来都是好事,替你高兴,你却总是扭扭捏捏的不好意思,瞧你这点出息。”
正华说着,伸手在栓子头上拍了一下,吩咐道:“快去吧,路上小心些!”栓子答应一声,撤腿就要出去。
贺正华叫声:“等等,叫两个弟兄跟着你。”栓子说道:“哥,不用了,这条道我走过几遍了,就一个去去得了,不会有事的。”
很快,栓子在县城办完了事,就策马返回。初夏的阳光映照在绿油油的田野上,风过之次,送来阵阵原野上特有的清新。想着抗战就快胜利,栓子的心情也非常舒畅,不住快马加鞭。
没过多久,又来到一个岔路口。栓子收住马看了看,如果走小路会比走大路节省半个多小时,遂调转马头,取道小路而去。
小路两旁茂密的青纱帐在风中沙沙着响,栓子放眼看去,好似喜峰口前的千军万马在冲锋陷阵。
栓子禁不住一面催马,一面哼道:“大刀向鬼子们的头上砍去,二十九军的弟兄,抗战一的天来到了!前面有东北义勇军,后面有全国老百姓。咱们二十九军不是孤军……”
栓子一面哼一面催马,一不留神险些和一个骑着毛驴的老乡撞个正着。栓子赶紧说声:“老乡,对不起。”
那人看了栓子一眼,赶紧低下头去,连连说道:“长官,不要紧的,不要紧的。”一面自顾催着毛驴继续赶路。
栓子见没伤着人,这才松了口气,就准备继续催马赶路。然而,栓子似乎觉得那人很眼熟刚刚那人很眼熟,他是谁呢?
就在这一瞬间,栓子猛然想起以前在北平的事,刚刚那人就是当初乔装冯美娟也就是花田美智子的保姆胡妈———也就是佐藤!栓子想到这里,猛然吃了一惊,赶紧调转马头,大喝一声:“老乡,你等等!”
其实佐藤也认出了栓子,一见行踪败露,赶紧一枪打来,乘栓子躲闪之际,跳下毛驴逃进了青纱帐。栓子也赶紧跳下马,拔出枪追进了青纱帐。
茂密的青纱帐内,栓子一路辨认着足迹追赶,静静的青纱帐中,只有穿行时发出的嗦嗦声。凭着经验,栓子断定佐藤并未逃远。
而佐藤也正隐藏在附近,想趁此机会干掉这个老对头。渐渐的,两人在一路口想遇,佐藤赶紧拔枪射击。
栓子眼疾手快,抢先一枪打来。佐藤闪身避开,转身择路而逃,一面开枪射击。栓子避开对手的枪弹,一路追击,一面开枪射击。交火当中,佐藤一不留神,被一枪击中左肩,翻身滚下一道坡坎。栓子哪里肯舍,一路追了下去。
下得坡来,佐藤已经不见了踪影,栓子查看了一下情形,辨认着血迹,一路继续追赶。
在一户农舍里面,唐又芳与山本惠子还有别的几个日本特务正在议事。猛然间,听得附近传来枪声,唐又芳等人吃了一惊,赶紧拔出枪来,奔到门边。
山本惠子说道:“慌什么,这枪声可不一定是冲着我们来的!”唐又芳提醒道:“惠子小姐,佐藤君还没回来呢。”
唐又芳话没说完,就“砰”的一声响,院门被撞开,左肩负伤的佐藤慌慌张张的扑了进来。
唐又芳吃了一惊,赶紧问道:“佐藤君,您这这怎么了?”佐藤一面喘气,一面说道:“不好了,我今天遇上老冤家对头了!”唐又芳吃了一惊,问道:“什么老冤家对头啊?”
佐藤说道:“你们还记得当初北平的那个贺家大少爷贺正华吗?”
山本惠子矜持说道:“我知道这个人,他现在是一三二师师长,当阳城就是他率部拿下的。”
说道这里,山本惠子心里猛然一惊,说道:“你被他发现了?”佐藤说道:“还没遇上他,不过,遇上了他身边的那个栓子,现在已经追来了!”
山本惠子顿时又惊又怒,“啪”的一巴掌把佐藤扇倒在地,骂道:“废物,你为什么不死在外面,要他他引到这儿来?!”
话犹未了,听得“叭”的一声枪响,佐藤的脑袋已经被一粒子弹击中,倒地身死。原来,栓子已经追到了门前。
山本惠子一面开枪射击,一面往后退,准备从后门逃走。那几个日本特务则倚着门框想阻击栓子。经过一番交火之后,栓子将留守屋内的日本特务一一击毙。由于栓子只认识唐又芳,不知道山本惠子是什么人,因此,栓子赶出后门,只顾追赶唐又芳。山本惠子见了,一连几枪打来,栓子一时大意,被击中左臂,侧身倒地。
山本惠子举枪追了过来,一连又是几枪。栓子一连几个滚翻,避开枪弹,伺机一枪,将山本惠子击毙。
随即,栓子忍住伤痛,翻身而起,赶上唐又芳,举枪射击,不料,枪里已经没了子弹。
唐又芳见状,抓住时机,一枪击中栓子左肩。栓子仰身倒地,咬紧牙关,用尽全身力气将匕首冲着唐又芳的面门掷了过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