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军第三十旅团被歼灭之后,东京大本营并没有命令第十六师团主力汇同濉溪县附近的日军去给佐佐木旅团报仇,而一反常态的下令日军全线后撤。日军当面的中国军队各部经过几天的激战伤亡很大,无力追击,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日军徐徐退去。
东京大本营认为既然被三十旅团已经被全歼,那当前最要紧的,就是集中一切兵力救出被围在兰封的面对十几万精锐的中央军的围攻已是朝不保夕的第十四师团。死的已经死了,还是先把活的救出来再说。
五月二十六日晨濉溪县境内响了三天的枪声全部停了下来,这片土地又奇迹般的恢复了往日的寂静。
五月二十七日,奉军委会明令独立一百旅撤离萧县,与濉溪县境内的其它中国军队一同向许昌继续进发。
在经过八九天的艰苦行军之后,独立一百旅于六月五日到达许昌。独立一百旅的行军迅速会如此之慢,主要是因为程家骥舍不得丢掉一个伤员的缘故,带着大量的伤员独立一百旅的行军迅速就不得不慢下来了。幸好日军此时已把主要兵力转向第一战区的兰封一带,去为土肥原的第十四师团解围运河了,从徐州撤出来的各路中国军队才能从从容容的撤到了各自的预定地点。
许昌城内,独立一百旅旅部。
程家骥这几天工作很忙,也很烦。部队才到许昌几天还没有完全安顿下来,他一边得忙着给部队找营房,一边又要抓从萧县带出来的那二千新兵的训练,本来事情程家骥的事已经够多了。
最可恶的还是文颂远那个家伙居然在这个时候休什么婚假,竟是什么军务都不管了。程家骥拿他也没法子,只得把那文颂远原来管的那一摊子事都接了过来。这么多公务都堆在程家骥和钱绅头上,就算是钱绅那头老黄牛把事情做了一大半,程家骥还是忙了个焦头烂额的了。
想起文颂远的婚事来,程家骥不由得在心里偷笑不已,这个文颂远看来以后就是不想当老婆奴,都不成了!
在钱绅的设计下,文颂远在经过女方的层层考验之后终于得偿所愿的抱得美人归。
沾文颂远娶得这个老婆的光,独立一百旅在萧县的各路民众武装的协助下,在不到两天的时间里就在萧县招收了近二千兵新兵。这批新兵的素质可相当的不错,名义上刚招的这些人都是新兵蛋子,实际上这些人当中有不少人都是拿着枪与小鬼子面对面干过仗的。这种打过仗见过血的"新兵",在经过短时间正规军事训练之后,就完全可以在战场派上用场了。这样一来,程家骥想达到在短时间内恢复独立一百旅的战斗力的目的,就更有把握了。
当然了,这些杀过人打过仗的"新兵",在家里时自是不会是安善良民,他们都是萧县各支民众武装的外围成员。
程家骥为了得到这两千优良的兵源,也不是没有付出的。首先文颂远在那位绿林盟主家的美丽大小姐的"淫威"下,这一辈子恐怕再也不可能踏入青楼半步了。程家骥对这个倒是没有什么意见,反正文颂远是自己愿意贡献出自己的身体和人身自由的,人家愿意弄一个野蛮老婆回家供着,这种两厢情愿的事情,外人最好还是不要插手的好,程家骥可不想做那个让人唾骂一千年的"法海和尚"。
其二,独立一百旅从萧县开出来时,萧县的民众武装不但手上多了许多枪支弹药。每一支民众武装还都有了战区颁发的番号,各路头领们都拥有了正式的军衔。
虽说是程家骥向战区打了请求给萧县的这些抗日有功的民众武装以加委的电报,可战区在这方面的大方程度远远超过了程家骥的预料。就算是一支只有三四百人枪的民众武装也被战区授予了一个支队的番号,这支民众武装的大当家也就成了堂堂正正的国军中校。至于文颂远的那位新出炉的岳父就更不得了,摇身一变成了战区任命的游击总队的少将总队长了,跟程家骥都是平起平座了。
程家骥在钱绅的提醒下才想明白,在此次围歼日军佐佐木旅团的战役中,萧县的这些民众武装表现出了极强的游击作战能力,给了日军佐佐木旅团的后方以沉重的打击,从客观上给予了中国军队很大的支持。
战区这样做无非是要将萧县这些地方武装先收拢过来,免得他们不受控制惹事生非,同时也希望这些地方武装可以给日本人找些麻烦。他程家骥做了不过是一个顺水人情而已。
让程家骥此时感到心烦意乱的,还是这次大捷之后的论功行赏不知道为什么样一直没有下来。
此次中国军队在放弃徐州之后,马上就在濉县境内打了这么一个大胜仗把日本人的一个旅团给吃掉了十之八九。
武汉的报纸电台在得知这次皖东北大捷的消息之后,早就吵翻了天,政治部三厅在武汉又组织一次宣传周的活动,这些宣传活动把全国民众的抗战热情又高涨了起来。
这十几天来,参与这次作战的所有的将领们可是出了大风头。在报纸广播进行的疲劳轰炸似的对皖东北大捷的报道中,这些人名字都频频的出现。
当然宣传的重点还是运筹帷幄的陈上将和指挥若定力克顽敌的黄中将。有功劳首先归功于长官,也是中国的惯例。
这两位之下就是程家骥了。说到底独立一百旅是第一个投入到对佐佐木旅团的阻击战中去的部队,在后来的战斗发展中独立一百旅也是屡建战功。最后佐佐木这个南京大屠杀的帮凶之一,还是被独立一百旅的人击毙的,这几项加在一起,程家骥和他的独立一百旅是想不出名都不行了。
这次新闻媒体可不止是单单给程家骥封一个大而化之的"抗战英雄"就算了。
武汉的一家报纸用了"青年将领之楷模"这个词来赞美程家骥,这种过誉已经让程家骥很是有些惶恐不安。汉口的一家小报竟然以"中国的***"为标题,对程家骥的战迹和生平做了牛头不马嘴的通篇报道。看到这份小报,程家骥的第一反应就是那个家伙要陷害自己,***是可随便拿来乱比吗?
其它的媒体也对程家骥这位从军不到半年就屡挫日军的青年将领很是吹唪,此时的程家骥已经成了媒体口中中国最杰出的青年之一了。要不是他对大公报的记者坦诚自己已有了三位夫人,那些愿与抗战名将携手共进的新潮女青年们的来信就能把程家骥给淹没了。
程家骥心里倒不是在乎的自己能不能出名,当然谁也不会拒绝自己成为青年人心目中的偶像。只是与那些虚无的东西相比起来,程家骥现在对自己和独立一百旅这支部队能够从这次大战中得到什么样具体实惠,要更上心的多。
程家骥已经无数次在心里埋怨武汉的那些大小官僚工作效率太低,他倒是没有想过这是有人针对自己,所有人的升赏可是都还没有下来了,又不是光自己一个人而已。
程家骥没有料到应该对这场皖东北大捷之后,军委会迟迟不能明令颁布升赏名单负责的恰恰是他自己。
黄中将确是一个厚道人,在他报上去作战有功的将领名单第一个就是程家骥。他并专门写了一个报告,要求对程家骥这样的优秀青年将领要提拔重用,就差在上面写上请将程家骥升为师长了。
可这一来军政部就不干了。程家骥上次在徐州狠狠的捉弄了军政部一把,让军政部上上下下丢尽了面子。连带那位自觉在中央系里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何部长,都为这个事吃了委座的排头,军政部的一干人等心里那能不记这个帐。
这次他们的铁了心的,要整一整程家骥这个少年得志不知天高地厚的毛头小子。军政部那伙子人这回之所以会下这么大的力气,也不全是为了打压程家骥这么一个小小的少将。更主要的还是想煞一煞那位陈上将的威风。
此次会战陈上将在委座面前可是很露了一手,委座对其在军事上表现出的才能,也是赞不绝口。这就让与陈上将一向不合的何部长及他的私人们深感他们那个小团体的地位受到了严重的威胁,他们觉得在此时大有压压土木系的气焰之必要。
程家骥的战功是明明白白的摆在那的,军政部的那些大佬们在这上头也做不出什么文章来。不过中国人可是很聪明的,既然正面没有办法着手,那就迂回着来。军政部那一系的人多是军人出身,把战场上的招术用在政治自是车轻路熟。
本来程家骥的军中资历就浅薄的很,从军半年。当上独立旅旅长方才月余,就要升师长这在一向讲究论资排辈的国军也太快。军政部的那些人就用这个理由反对将程家骥升为师长,主张就象上次台儿庄大战之后。给程家骥再发几枚勋章了事。为了给外不给外界以压制有功将领的印象,军政部一位中将居然提出给程家骥发国光勋章。军政部这些人看来是打定主意宁愿让程家骥浑身上下挂满勋章,也不让他有晋升的机会
军政部的这一招立时把陈上将惹恼了,他倒不是光为了给程家骥主持正义。只因为这个资历问题,一向是何部长那个系统拿来攻击他的土木系的利器。相对于其骨干分子多是黄埔军校的教官出身的何部长那个系统来说,陈上将的木土系的骨干分子大多是只黄埔军校前几期的学生出生,这种天然的资历上的差别让陈上将对于何部长拿这个借口来攻击程家骥十分敏感。在陈上将看来要是给何部长那一派用这个借口把程家骥真得压了下去,那就无异于宣告资历高于一切战功,对素以少壮派领袖自诩的自己在政治上那就会是一个沉重的打击。就是出于这一点的考虑,陈上将也决定要在程家骥的事情要当上一回包青天了。更何况他手上还是有杀手锏的,这次有很大把握给何部长和他那伙子人一个教训。
就这样在程家骥本人不知情的情况下,中央军系统里两位巨头为了他掐起来了。(当时第五战区司令长官因正在武汉东湖养伤,一时无暇顾及此事。)
这事有两位"天子近臣"参合,旁边的人那个敢搅进去。于是对于程家骥的论功行赏就拖了下来。此时托媒体的福,程家骥已是名扬四海了,人人都知道这位与日军作战还从来没有败过的青年将领在这次战役是立了大功的。要是单是对他一个不进行奖赏,那一定会让海内外一片哗然。为了避免被动,具体办事人员就只能把这次战役的所有将领的立功受奖和晋升都拖着。
这件事最后传到了最高统帅那里,他闻讯召见了陈、何两位上将。
何部长的论据很充分,他从程家骥的资历不足以服众,冒然再晋升对程家骥会如何如何的不利着手,娓娓道来。让听上去不由得觉着何部长对程家骥是多么的爱护,在此事上他并无半点私心。然后何部长又从平衡各个派系的部队之间的关系这一点上,阐明了程家骥要是在此时提为师长,会使其它将领心有不满对中央离心离德的危害。
"委座,此战的首功是非给五十九军的张军长和独立一百旅的程家骥不可的。要不然今后在作战时,有那支地方部队还会主动去掩护中央军部队。"
相对于何部长的那番长篇大论来说,后发制人的陈上将这区区几十个字可就显得有力道的多了。一下子就说到了最高帅统的心坎里去了。是啊!要是地方部队都因此事寒了心,那在日后作战那还会有人给中央军去殿后,这个可是一个大问题!
在他心中本来不偏不倚的"天平",马上向陈上将完全倾斜了过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