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寂离的话说得不响,可雀尾听见了,手却是一抖,色子没来得及晃就掉下来了,三个一。
“哎呀,你个小混蛋啊!”雀尾跳着脚骂人。
殷寂离坏笑。
季思看了看雀尾那可怜的三点,道,“轮到我了啊。”
雀尾撇撇嘴,道,“来吧,反正三回呢!”
季思将色子放到手心里,嘴里嘀咕了一句,“娘子保佑。”然后往碗里一仍……三个六。
“哎呀!”雀尾睁大了眼睛看季思,“你小子练过?”
季思摇摇头,“没啊。”
雀尾一脸狐疑,伸手拿过了色子。
殷寂离有些不解,问辕冽,“季相干嘛不说菩萨保佑而说娘子保佑?”
“殷大哥你不知道。”齐灵笑着说,“季相爷最疼季夫人了,那是天下女人都羡慕的好相公,在季相眼里,娘子就是菩萨。”
“嚯!”殷寂离吃惊不小,随即调侃道,“那雀尾老头估计要喊皇上保佑……”
话音一落,雀尾又一个哆嗦,手一松,色子落到碗里“一二三……”
“你……”雀尾跳起来要跟殷寂离拼了。
辕珞赶紧拦住他,“唉,老人家,还没比试完呢!”
雀尾吹胡子瞪眼,却见季思又对着手心里的色子吹了口气,很是虔诚地说了一句,“娘子保佑。”然后往碗里一扔……三个六……
“呵……”雀尾倒抽了一口冷气。
一旁辕珞道,“诺,三盘两胜的,你输掉了!”
“不算!”老头不肯承认,道,“那个什么……刚刚小殷子捣乱!”
殷寂离挑挑眉,对齐灵道,“齐灵啊,我跟你说个秘密。”
齐灵凑过来听,“什么秘密。”
“那胖老头啊,你别看他胖,偏偏还是个祸国殃民……”
“唉唉!”雀尾赶紧摆手,“行了行了,我输了,认输还不成啊?”
殷寂离满意地挑挑眉,季思气得够呛,这混小子啊!
第二条,回答问题。
殷寂离道,“老爷子,你问吧。”
“谁回答啊?”老头看了看众人。
殷寂离道,“所有人!”
老头趁人没注意就狠狠掐了殷寂离的胳膊一把。
“哎呀。”殷寂离疼得直嚷嚷,“臭老头,你……”
老头一挑眉,“怎么的?”
殷寂离揉着胳膊在一旁白他,小声嘟囔,“死定了你!”
辕珞对老头道,“老人家,你问几个问题?”
雀尾想了想,道,“三个吧。”
众人都点头,等待老头发问 。
“嗯……咳咳。”雀尾想了想,道,“第一个问题,我能活多久啊?”
众人都愣了愣,随后一脸的郁闷,看殷寂离。
殷寂离也是一脸嫌恶地瞪老头,“那谁知道啊?我说你明天死你今天自杀了不还是没猜对?!”
“呸!”老头啐殷寂离,“我跟你有仇啊?你不气我会死!”
殷寂离挑眉,“谁让你问些有的没得,你收了他做徒弟不就得了?!”
“哪儿那么便宜?”雀尾道,“答!我啥时候死?”
殷寂离看众人,“谁来?”
众人面面相觑,都看辕冽。
辕冽走了过来,凉冰冰对雀尾道,“我让你什么时候死,你就什么时候死。”
“呵……”众人抽了口凉气,好可怕哦!
说话间,就见辕冽抽出了匕首,直视老头,“你说吧,想什么时候死?”
“咳咳。”雀尾咳嗽了一声赶紧摆摆手,笑道,“……行了,我知道了,这题算你对了。”
“第二题吧。”殷寂离笑道。
“你什么时候死啊?”雀尾又问辕冽。
辕冽微微一愣。
老头嘿嘿笑着,搓搓手,“是不是你自己说你什么时候死你就什么时候死啊?我不信,除非你证明给我看。”
辕冽有些气闷地看老头,殷寂离咳嗽一声,拍拍辕冽,道,“你死他后头就行了!“
辕冽一挑眉。
老头摸了摸脖颈,道,“呃……算了,这题也就这样了。“
“那就赢了么?”齐灵问,“三题两对了!”
“对啊!”众人都点头。
老头撇撇嘴,“哪有那么容易啊,刚刚我还没说是正经题目呢,就暖暖场!”
众人都皱眉,殷寂离道,“我说你怎么总说话不算话啊?”
老头揉揉鼻子,挺嚣张地哼哼了一声,“那又怎样?不服气就别拜我为师了。”
辕冽道,“老爷子,你问吧。”
老头点点头,拍拍辕冽的肩膀,道,“嗯,小伙子有气量!”
辕冽笑了笑,听老头说。
老头双手背在身后,问,“这年头,问天问地海问鬼神,什么真神、假神、撒满、莲花生,那你们可知道,有哪个族的人,是供奉牲畜神的么?”
“牲畜神?”齐灵吃惊不已,问,“还有人供奉这种神啊?”
“嗯。”雀尾点点头,问,“哪个族的?”
众人面面相觑,都看殷寂离,殷寂离一笑,“老爷子,是鄂伦春族,鄂伦春语管这牲畜神,叫查路博如砍。”
众人都睁大了眼睛看老头,就见雀尾摸了摸胡须,看着殷寂离一脸赞扬,“好记性啊,看过不少书吧?”
殷寂离一挑眉,看老头,“估计没你看得多。”
“哈哈哈。”雀尾笑着点头,道,“别得意,再来一个!”
众人都觉得有胜算,殷寂离似乎什么都知道。
辕冽看季思,就见季思也是赞叹不已,有些生僻的东西,他都要去查书才能知道,没想到殷寂离竟然都能记在脑袋里。
“这第二个问题么……”雀尾还没说出来。
就听殷寂离笑道,“老爷子,这题若是让我答上来了,你可是输了,所以要小心提问啊。”
老头笑了笑,点头,道,“行了,我问你,我刚刚从屋里走到院子里的时候,随手将一样东西放到了某处,你能猜着是什么东西么?放在哪儿了?”
殷寂离一愣,众人也都觉得这问题无从回答。
雀尾笑了笑,道,“谁能猜着,就猜呗。”
“老爷子,这不是随便你说么?”齐灵埋怨,“又没个认证,我们就算猜对了,你说不对我们也没法子啊!”
老头点点头,“哟,这丫头不仅长得漂亮人还挺聪明啊。”
听了老头的问题,众人就知道他是有意刁难了,都转脸看殷寂离。
殷寂离瞅瞅众人,道,“喂,你们偶尔也独立思考一回行不行啊?怎么都靠我啊?
众人都不说话了,可还是继续看他。
殷寂离无奈地叹了口气,跑进屋里去了。
不一会儿,就见他又跑了出来,手上拿着盆烧鸡,对老头道,“你顺手将烧鸡藏起来了,不让我们吃是不是啊?”
“呃……”
雀尾眼皮子一抽,若说了不是,那岂不是鸡肉要便宜了这小子?
殷寂离眯起眼睛一笑,“臭老头,就知道你贪嘴,你说不是啊,说不是老子认栽,然后鸡肉归我们!”
“唉,等等,这可是好鸡啊。”雀尾赶紧拦住,抢过烧鸡,道,“行了,还给我,算你赢了,呵……懂得抓人弱点,行啊小子!”
殷寂离一笑,问,“这回可以拜师了吧?“
“没完呢。”老头一笑,“还有最后一个,下棋。”
殷寂离皱了皱眉头,道,“不是说三局两胜么。”
“谁跟你说三局两胜了?都说了,满足三个条件,少一个都不成!”雀尾笑着对殷寂离使眼色,“来呀,下棋!咱俩棋盘上分高下,不跟你耍嘴皮子!”
“非要比下棋啊?”殷寂离皱眉,“要不然咱比个别的?写字画画什么的。”
“那个没意思!”雀尾一摆手,正色道,“你别以为凭你那点小聪明就能齐家治国平天下了,嫩着呢你!这下棋就跟打仗一个道理,不是凭你聪明会算命就成的!”
殷寂离鼻子一皱,真想揍这老头。
一旁辕冽低声道,“知道我昨天什么感觉了吧?”
殷寂离斜眼横他,心说你还说风凉话,不想想我为了谁!
“来吧!”老头走到一旁,棋盘摆下,和殷寂离下棋。
两人这一局下了有一个时辰之久,最后,众人就见老头脸上喜滋滋的,嘴角带笑,殷寂离则是一脸的郁闷,终于是将棋子往坛子里一扔,道,“好了,算你厉害!”
“哈哈哈。”老头得意地仰天大笑,殷寂离看着他的样子就来气。
辕珞凑过去道,“寂离,再来两盘?咱们也三局两胜?”
殷寂离有些为难,就见老头嘿嘿一乐,拍拍胸脯,“行了娃娃,你让他再下三十局他也赢不了我!”
殷寂离瞪老头。
“唉……这就叫真本事。”雀尾说着,伸手拿着书,托着烧鸡又回去踏竹榻上靠着了,还对众人道,“唉,你们出去的时候啊,帮我带上篱笆门啊。”
“老爷子,你怎么不近人情啊?”齐亦有些不满,“辕冽是什么身份你不知道么?诚心实意拜你为师,你就处处刁难!”
老头撩开眼皮,仰天打了个哈欠,“哎呀,各为都是英雄豪杰,做人说话要算话啊。”
众人脸上都难看,辕冽、齐亦和萧洛都是将门之后,在朝中也是赫赫有名,自然是一言九鼎,心说,莫非今日这老师拜不成了?
季思上来给雀□□礼,说好话,告诉他这关系到社稷安危,让他一定要收辕冽,可雀尾死活不答应,就咬死了说话要算话!
众人都觉得无奈,齐灵还生气了,拉着殷寂离和辕冽道,“别理这老头,天下能人多了去了,咱们找别人去!”
“唉……”季思拦住齐灵,苦笑,“这个……只此一家别无分店啊。”
齐灵有些不信——这胖老头真这么厉害?
辕冽再看殷寂离,就见他脸上阴晴变化,眼珠子微转,似乎是在打什么主意。
雀尾瞅了瞅殷寂离,笑道,“唉,咱们可是事先说好了的,愿赌服输么。”
殷寂离看了他一会儿,突然挑起唇角笑了,点头道,“好,说得对!老爷子,咱们愿赌服输!”
老头笑得得意,辕冽等则是看殷寂离,觉得可惜——好不容易来了,就这么放弃了?
“唉……”这时候,就见殷寂离突然长叹一口气,走到老头屋里去了。
“唉?”雀尾不解了,问,“你上哪儿去?”
良久,众人没看到殷寂离出来。
雀尾觉得不对劲了,就跑进去,其他人也跟进去看。
只见殷寂离靠在床上,手上一坛子酒,地上两个空酒坛子。
“哎呀我的桂花酒啊!”老头跑进来心疼地跳脚,“你都不给我留点儿啊?!这是三十年的陈酿啊!”
齐灵在一旁道,“老爷子,是你不肯收冽哥,不然的话,你要喝多少坛子就给你多少坛子,别说三十年,五十年一百年的都有。”
老头心一动,但还是摇摇头,道,“我才不呢,老头我虽然贪吃贪喝,但还不至于把老命给搭进去!”
话音一落,就听到哐啷一声。
众人一惊,回头,只见殷寂离将酒坛子砸碎了,老头小声问众人,“唉,不会喝多了撒酒疯了吧?“
众人面面相觑,应该不会吧,殷寂离酒量很好。
可再看,就见殷寂离穿着鞋,在老头床上滚了起来,嘴里嚷嚷,“哎呀,没人性啊!不是人啊!”
众人都惊得睁大眼睛看他,老头也愣住了。
殷寂离边打滚嘴里边碎碎念,“混蛋呀,自己遇不到明君,还不让人家有明君,自己做不了护国公,还不让被人一心护国,红颜祸水祸国殃民不是好人啊!“
众人听得云里雾里,雀尾则是气得鼻子里头直往外喷粗气。
可再看殷寂离,就见他越滚越厉害,嘴里不清不楚道,“z之,z之朕好想你啊!z之啊,你就这么明哲保身自己走了,你好狠心呐?你看不到天下苍生受苦啊?你看不到朕孤单无依啊!乔z之你不是人,你丧尽天良泯灭人性啊……”
“乔z之?”辕冽一愣,一旁的萧洛也是皱起了眉头,道,“姓乔……护国公……护国公乔惟?”
“啊!”齐灵也是一惊,“前朝天下第一才子!”
“嘘。”季思示意众人,别声张,乔惟那身份特殊,宣扬出去必然惹来麻烦。
而再看雀尾,他摇着头盯着床上的殷寂离,见他搂着枕头好一番翻滚,被子踢乱了,满床单上都是鞋印子,嘴里就是数落他不是,还一口一个朕的江山啊,朕的爱卿!
雀尾咬咬牙,眼不见为净,转身出去继续喝酒吃肉看书了,殷寂离见了,坐起来,对众人道,“给我拿五十坛酒来,小爷跟他耗上了!”
众人给殷寂离拿来了酒和菜。
于是,从这天开始,殷寂离就“赖”在雀尾的屋里不走了,连带着辕冽辕珞等也都在这儿住着,每天折腾。
雀尾在院子里待着,就见辕冽辕珞等人比武练剑,吵吵闹闹;回房间里,就看到殷寂离抱着枕头打滚说朕什么什么,还满地的酒坛子。
这样,直过了三天,第三天头里,雀尾再一次进屋,殷寂离刚要接着打滚,就见雀尾对他摆了摆手,“行啦,我怕你了还不行么,你说吧,怎么样?让我拜那辕冽为师都行啊。”
殷寂离嚯地坐了起来,嚷嚷,“老头,早说么你,我都快熬不住了!你满枕头都是老人臭!”说着,便往外冲,边喊,“辕冽,快来拜师父,那老不死的肯收你了!”
外头欢天喜地,雀尾则是气得在屋里踹酒坛子,捏着拳头磨牙,“行啊你们这群小鬼,拜我为师还敢气我?!看我怎么折磨你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