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有一富人,见路边有一只腿上带伤的孤狼,怜之,带回家中救治,直过两年,在富人的精心照料下,孤狼终于重新站立了起来仰天长啸,富人大喜,怎料此狼做的第一件事竟然是将富人扑倒,咬断了救命恩人的喉咙。‘引狼入室’这句成语就是这么来的,当然还有句俚语,那就是‘养不熟的白眼狼。’徐梦归心底明明清楚这些都是以讹传讹,以拟人的形式来比喻那些恩将仇报的恶人,真正的狼对于对自己有过恩惠的动物很有感情,可以以命来报答。可这世世代代留下的印记,无论怎样都无法从心底抹去的,头依在巨石上斜眼望去,如果按狗的大小来看,这只狼大概有两三岁,正是凶性最猛的年纪,徐梦归脸上冒着虚汗,连他自己都不知这到底是疼出来的还是自己心底最深处的恐惧,狼,世界上最难驯服的动物之一。
看着狼嘴里的东西,明知这狼似乎没有恶意。石川也克制不住心底的恐惧,手里的枪上下打颤。徐梦归唯恐石川一个不注意走了火,抬手将枪口压了下去。
“啪嗒~”
一声轻响,眼前的这只狼将嘴里的猎物丢到徐梦归身前,四腿一翻肚皮朝天打起滚来,所有的枪都跟着“啪嗒~啪嗒~”掉在地上,战士们的手也想不起哆嗦了,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这狼、、、在对着徐梦归撒娇??!?!
别说这群战士,就连徐梦归的神经都迟钝起来,试探着将手伸向近在咫尺的、、、狼。
“团长、、、”
“头、、、”
徐梦归的手还是挠在了这只狼的耳后,预想中的反头一口没有出现,这支狼似乎很享受的样子。挠了半天,好像享受够了,野狼翻身起来甩甩头,朝天长啸,四周一阵狼嚎,无数绿油油的绿光靠近战士,战士们又开始紧张起来,谁想这群狼靠近之后,大家才从月光中看到,凡是靠近战士身边的狼嘴里几乎都叼着猎物,然后放在战士跟前,有的还用头蹭蹭战士的身体,显得十分亲昵。
远处再次传来一声狼嚎,狼群开始回应,徐梦归转向声源,只见一个阴影一闪闪过,群狼疾奔追随而去,不过听脚步声,它们并未走远。大家大眼瞪小眼不知咋回事,最后大家的目光都聚想徐梦归,看的徐梦归浑身不舒服。
“团、、、团长,你、、、”
大家都看见是徐梦归第一个用手给狼抓痒,那狼才将这一群叼着食物的狼召唤过来的。尽管八路就能都是无神论者,但这个情况,十几个战士还是几乎将徐梦归视若神人。
“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石川从吃惊中醒过神来,首先问道。
徐梦归轻摇了下头,茫然地回道:“我、、、我也不知道。”
随后徐梦归突然惊道:“难道是因为它们,鬼子才没敢靠近咱们?”
战士们都看了过去,徐梦归解释道:“大家还记不记得那些尸体,从军服上看,应该都是鬼子和伪军,一个中国军人都没有,甚至连老百姓都没有。”
石川难以置信地接道:“中国的狼也是抗日的?可我是日本人啊。”
徐梦归看向石川道:“你里边穿的可是八路军的军服。”
“这也太神乎了吧。”
有战士不敢相信道。
“管他神乎不神乎,有东西吃总比没有的强。”一个战士抓过一只山鸡就咬了下去,现在都饿的不行,又不能生火,大家以前就吃过生的东西,现在更是不在话下,,徐梦归也抓起身边的猎物用手掰了掰被狼咬断喉咙,喝了口血解解渴,旁边的战士还在犹豫,徐梦归用袖子擦了擦嘴笑道:“吃吧,难不成你还认为这群狼会给你下毒?”
战士们哄笑一阵,既然这群狼不会给大家造成威胁,反而起到保护起自己来,狼能驱鬼,多多少少起到了辟邪的作用。这一顿即使是茹毛饮血生吃猎物,大家还是安心不少。
徐梦归静静滴半躺在巨石上,怎么都睡不着,他怎么都想不明白这群狼为什么会这么做,不只他不明白,很多人都不明白,比如、、、石川,反正他也没睡着。
“你也睡不着?”
石川转过身用胳膊垫着头,嗯了一声。
徐梦归看向远处的点点绿光,问道:“想什么?是不是想这群狼?”
石川也看了眼,说道:“嗯!我就是想不明白,这狼怎么说都是畜生,为什么要帮咱们。”
“我也不明白,只是、、、”
石川追问道:“只是什么?”
徐梦归摇头道:“我也说不清楚,刚才那只狼好像、、、似曾相识。”
石川笑了起来,说道:“难道你上辈子是只狼,不仅是只狼,还是只狼王,这群狼都是你的手下。”
上辈子、、、上辈子自己可是生活在和平的年代,享受着老一辈打下来的江山,沐浴在温暖的阳光下,生活不算很富裕,但每顿饭吃的都比现在过年吃的还好,更不必担心哪里会钻出一群鬼子对着自己脑门开上几枪。徐梦归心里苦笑一阵,随手扣了石川一个脑门,骂道:“我这辈子也是狼王,带了你们这群白眼狼,叫你撤退你不撤,尽给老子添麻烦。”
“撤了我们才是白眼狼,你当我石川是傻子?”
“你现在的中国话说的越来越地道了。”徐梦归笑了笑,仰头看着被云彩着去半边的月亮,突然问道:“你想家吗?”
石川一愣,想了想没有回答,但徐梦归知道,他肯定是想家了,说道:“其实,我很想家,我家里人很多,有老爸,老妈,爷爷,还有几个老不死的老东西整天带我四处转悠、、、、”
石川插言道:“你好像很不敬老啊,在我们日本,这可是大不敬的。”
徐梦归望着石川笑道:“你们那点玩意都是从我们中国传过去的,我说他们老东西,就是因为我很尊敬他们,他们在我心目中那可都是英雄,我就是嘴里骂骂他们罢了,哪能真盼他们死啊。中国的语言含义很多,这个你还得多学学啊。”
石川楞道:“我现在说的还不够好?”
徐梦归说道:“好?那我问你,你知道方便是什么意思吗?”
石川回道:“知道啊,不就是有空的时候吗?”
徐梦归引诱道:“那你当着女同志的面想撒泡尿怎么说,总不能说我去撒尿吧,那你该怎么说呢?”
石川理所当然地回道:“那当然是说我去方便一下。”
“这就是了,这方便在这两个地方就有两个不同的意思。”
石川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徐梦归又说道:“中国很多笑话就是因为语言的歧义而引起来的,我问问你,咱认识的人当中,谁是最可怜的人?”
石川想了想,摇摇头,徐梦归提醒道:“不要按正常的思维方式去想,比如乡间俚语,比喻什么的都能用上。”
石川还是摇摇头,旁边一个睡不着的战士突然爬过来说道:“团长,我说说试试?”
徐梦归转头一笑道:“好啊,反正睡不着,那你说说看。”
战士说道:“您说的是不是十营他们炊事班的啊?”
石川奇怪道:“怎么会是十营的炊事班,他们怎么可怜了?”
徐梦归嘿嘿一笑,低声说道:“猜出来别乱说,省的说炊事班的坏话,让何老班长那老头知道,发起脾气给咱吃耗子肉。”
石川和那战士同时点点头,石川催促道:“赶紧说。”
战士还没说,自己就笑了起来,石川作势要打,战士咳嗽一声,俨然一副老师的架势说道:“石参谋,你想想啊,十营有个迫击炮连,他们的炊事班不就是戴绿帽,背黑锅,看别人打炮。嘿嘿~~”
石川想了想,果然都是一语双关的词汇,恍然大悟道:“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啊。”
三人呵呵笑了起来,这一笑,旁边不管睡着没睡着的都睁开了眼睛,看大徐梦归正和石川还有一个战士说笑,纷纷爬了过来,大家都知道团长在还没当上团长之前,就喜欢和大家说笑话,教唱歌,自从当上了团长,就再也没这时间了,现在虽然是逃命,团长还负了伤,可也就是在这个时间,团长才会无事可做,大家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都凑了过来,徐梦归见这么多人都有兴致听自己吹牛,自己也来了兴致,说到高兴处,一时忘记了自己身上的伤痛,轻声教起大家一首新歌,大家随声而唱,不想不远处那群狼也随着音调呜呜长嚎了起来。
有这动静,鬼子肯定不敢过来了。只是徐梦归很郁闷,自己的歌声还真把狼给招来了。
在大家都睡下之前,石川还是对徐梦归一本正经地说道:“头,其实、、、我也想家。”
“我知道。”
第四日早晨,在有狼群的护卫下,警戒的两名战士难得地打了个瞌睡,肚子有食,睡的也安稳,当大家醒来的时候,身边吃剩的皮肉早已不见,取而代之的却是几只新鲜的野物,战士们心里感动不已,只因为稍有常识的人都清楚,狼群在冬天都处在长时间饥饿的状态,觅食本就不易。战士们只是稍稍吃了一些,就把剩下的放在原地,留给这些可爱的动物‘盟友’。
继续寻找归途,四周的枪声越来越近,大家都搞不明白这到底都是谁在和谁打,山外按时间推算,战斗早该结束,鬼子如果聪明的话,在失去统一指挥后,就该早早将散乱的部队重新归拢起来速速离开,可大家听到的枪声规模,大多都在百十人的战斗,一处两处还好说,可四处都是,按徐梦归和石川粗略地统计,双方规模都在一个团以上,本来还猜是有队伍前来营救自己的徐梦归等人,现在也不敢确定自己有没有资格让周围部队出动一个团的兵力来寻找自己了。
为了不让自己往枪口上撞,他们总是远远避开有战斗发生的地方,好在狼群始终和他们保持一定距离,很多有交战的地方一听到狼嚎声,很快就停止了战斗,远远撤离,才让徐梦归等人有空余穿插而过,可徐梦归的伤不能再拖,烧是退了下去,那只是表症,如果错位的肋骨不正真正矫正位置,留下的后遗症将是永久性的。
因为狼群的存在,食物和水不再是最主要的问题,现在最重要的是精神上的支持,连续几天高强度的运动和紧绷的神经,让精疲力尽的战士们终于左右摇摆着再次倒在地上。
徐梦归也不为难大家,如果不是这群战士舍命相救,恐怕自己现在只会有两个结局:一个是被新三团的战士们找到尸体好好办上一场追悼会,徐梦归甚至可以想象到,老团长穿着一条扎紧裤腰带,却补丁连着补丁的裤子,痛述自己当年事如何将他的裤子挂在旗杆上。另一个就是被鬼子高高吊在某座炮楼上,一个刚刚晋升的鬼子军官手捧着两万大洋,对着一群拍着整齐队伍的鬼子新兵诉说着自己是如何英勇地将土八路一个团长当场击毙,而且有尸体为证,他们终于可是用实物证实,这回,徐梦归是真的死了。
尽管这次行动最终如自己所料,打破微妙的平衡点左右了整个战局,而眼前的现实是,本来出来求死的自己还活着,还因为自己伤亡了几十名战士,现在自己就是这十几名战士的精神支柱,只要自己还活着,他们就能继续支持下去,最终回到队伍中去。
活着,徐梦归再次体会到作为一个指挥员的辛劳,什么一将功成万骨枯,什么名流千古遗臭万年,这辈子能有这帮志同道合祖宗辈的兄弟,值了。徐梦归一拳击在土地上激动地想道。
就在这同时,诸山却发生了一件大事。几个黑影跟着一个背着个麻袋的猥琐男人,鬼头鬼脑地往山下跑去,麻袋十分沉重,里边一个活物挣扎着发出“呜呜~”的声音。
身背麻袋的人气哼哼地边跑边骂道:“你他妈的给老子老实点,如果不是看在你是我们几个的保命符上,早就把你弄死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