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由里由满心欢喜的时候,却看到钦陵的后面出现数不清的唐兵,而钦陵一行人则是疯狂的催动坐骑狂奔。
这是哪里来的唐兵?不是说蔡聪就带了十几万兵力吗?这些人看上去起码也有十万人了啊!
由里由快要崩溃了,六万个疯子已经让他们这二十几万大军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又来十几万人,难道他的军队又要被打的溃不成军了?
来不及想那么多了,由里由立刻调动麾下接应钦陵,同时将这十几万唐兵给拦住。
这大食的兵力一分走,田家炳的压力顿时就小了很多,他振作精神的大吼道:“我们的援军来了,迎回元帅,弄死这些狗杂碎!”
随着他的大吼,全军上下士气如虹,本来都已经准备战死沙场了,没想到居然有援军,这一波三折的起伏让两军的将士都心绪难安,变数太大了。
“王爷,我们的援军来了,哈哈哈,天不绝我,弟兄们保护王爷冲出包围圈。杀!”
大牛惊喜的大叫着,蔡聪没有回应他,因为此刻的蔡聪已经昏迷不醒,被大牛绑在了自己的身上。
天色已经很昏暗了,夕阳只剩下一抹橘红挂在地平线上,随时都会沉下去。
这是英雄迟暮的场景,若是来个大诗人少不得要作一首流传千古的悲伤诗歌。
但是大牛没有悲伤,他欢喜的快要爆炸了,隔着敌人他已经能看到不远处的田家炳了,这小子跟他一样状若疯魔,屠刀下极少有活口。
没多久双方就汇聚在一起,两个包围圈终于变成了一个包围圈。
“老田,元帅受了重伤,快快命军中大夫做好准备。”
大牛高声的呼叫着,田家炳立刻做出应答,他的心情有些沉重,居然都绑在大牛身上了,这元帅得伤的多重?
“快,你快将元帅送到军医那里去,告诉军医,若是不能治好元帅,老子一刀劈了他。”
田家炳让出一条路来,让大牛通过,军医一直被他们保护在大军的中间,一直都没有走散过。
“传令下去,各部原地防御,务必要争取时间让大夫给元帅疗伤!”
看着大牛走进去,田家炳对传令兵大吼着,六万大军就这样围成一个铁桶,谁也别想打进来。
“怎么回事?他们这时候发起攻击反而原地防御,这是脑子被驴子给踢了吗?”
秦正愤怒的咆哮着,他们从凉州,瓜州一路而来那是片刻不敢休息,眼下居然还遇到这种情况,难怪他这般愤怒。
“不对,不对,就算军中将领看不准时机,难道大元帅还能看不准时机吗?速速让旗手问一下里面是什么情况!”
张翰文有种不好的预感,他没有看到蔡聪的身影,也没有看到他的亲卫军,这不符合蔡聪的风格。
而这时候军医已经将蔡聪的盔甲解下,露出了触目惊心的伤口。
“快快将血人带来,老夫要为元帅输血续命。”
军医着急的大吼着,蔡聪的伤势太严重,左臂的骨头已经露出来了,而胸膛的位置一节肋骨像是从胸口长出来的一样。
还有其他的大大小小的伤势,这让军医手足无措,他不知道该从何下手,万幸的是,他的理智还在知道如果不给蔡聪输血的话,蔡聪必死无疑。
血人很快就到位了,这是蔡聪的专用血人,其实说白了就是血型跟蔡聪一样的人。能进行输血这样的先进手段,还是蔡聪多年前教给书院医家的,还鼓励他们重新研究华佗的外科手术,否则就他这伤势,根本就没得治,直接下达死亡通知书就可以了。
输上血又止住了伤口出血,蔡聪的气息总算平稳下来,十几个军医凝重的看着蔡聪的伤口,这他娘的该从那下手啊?都快被打成破筛子了。
“大夫,元帅怎么了,你们别看着啊,快点治疗啊!这骨头不得先放回去啊?你们…”
“你给老夫闭嘴,老夫等人正在想法子,你要是打断了老夫的思路,害了元帅,老夫一定生劈了你!”
大牛喋喋不休的,老军医回过头来对着他怒吼,那愤怒的样子简直是要生噬了大牛,吓的大牛这样的厮杀汉居然倒退一步。
“元帅虽然身体强悍但终究是肉眼凡胎,禁不起太大的折腾,老夫提议先将肋骨安置回去,然后是手臂的骨头,接着是身上这十六处破裂的伤口清理缝合,至于内伤只能待渡过危险期以后再治理,诸位以为如何?”
没敢耽误多久,老中医提出了治疗方案,其他军医点了点头,他们也没有其他很好的法子,只能这样试一下了。
外面厮杀声整天,而这里却支起一个营帐,点起了牛油烛,每一个军医都肃穆以待。
救不回蔡聪的话,莫说军中的将士不会放过他们,就是他们自己也会选择一死以谢天下。
“从现在开始,你们不许走动,不许开口,若是惊扰了我等,导致救治元帅失败,老夫会先杀了你,再一死以谢天下。”
老军医黑着脸对大牛说着,他能理解大牛的不安,允许他观看,但决不允许他捣乱。
大牛郑重的点了点头,看着面若金纸的蔡聪,他那还敢说什么?他现在连呼吸都小心翼翼的,生怕呼吸声太大惊扰了蔡聪。
特制的麻药从蔡聪的喉咙灌了下去,过了两刻钟老军医拿着锋利的手术刀划开了蔡聪的胸膛,大牛的心脏一下子跳到嗓子眼,浑身紧绷却一动不敢动,只能瞪大眼睛长着嘴巴看向蔡聪。
“万幸,肝脏没有破裂,肋骨两根移位,三根断裂,需要正位跟固定。”
老中医戴着口罩瓮声瓮气的说着,大牛明显看得出所有的军医都松了一口气。
这手术有序的进行着,但外面可就失去了章法。从旗手哪里得知蔡聪性命垂危,正在治疗的时候,张翰文跟秦正就疯了,十几万大军追着大食兵发起同归于尽般的攻击。
而大食士兵也疯了,入夜以后寒冷刺骨,可是他们口渴都越来越明显,那种感觉就像有人拿羽毛在给他们嗓子眼挠痒痒一样。
双方都疯了,碰撞在一起就看谁疯的更厉害,厮杀从没有一刻停歇过,在后半夜的时候,于阗,焉耆还有龟兹的守军赶到。
龟兹是已经被打残了,出动的兵力加起来也不过五千余人,而焉耆出动了一万五,于阗出动三万人,加起来也有五万人。
这五万人的加入非但没有让大食退缩,反而变的更加悍不畏死,他们已经没有退路了,荒漠之中没有水源,一旦他们败了,下场不是被杀死就是在逃亡的路上被渴死。
与其死的窝窝囊囊的,他们为何不选择轰轰烈烈的战死?说不得拉上几个垫背的,那也就没有亏了。
哈里的神色很是复杂,不管他愿不愿意承认,但事实上他们的装备就是比不上大唐,多次大仗下来,他们许多士兵的兵器都是布满豁口的,而大唐的兵器依旧那么锋利,盔甲也那么坚固,这一夜打下来他们阵亡的将士太多了。
他心里很明白,在夜里还看不清楚,等到天亮的时候,当士兵们发现自己身边的同袍越来越少的时候,当他们发现自己的刀子已经劈不开对方的盔甲,自己的长枪的枪头已经钝的成平面的时候,什么样都疯狂都会变成恐惧。
到那时候不逃走难道用双手去抵挡唐兵的刀跟矛吗?他在想要不要下令退兵,可现在他们能往哪里退兵?
“这一仗我们败了,王子下令退兵吧!往我吐蕃退兵,只要能到吐蕃去,就能重振旗鼓,到时候还是有机会翻身的。”
钦陵有些压抑的说着,他们已经足够重视大唐了,为此他连合纵横,奔波数千里,才有今天这样的局面,可他们还是败了。
哈里摇了摇头,逃不了了,只要唐军紧追不舍,他们就没有机会寻找水源,注定是死路一条。
“在下,逃回来的时候就发现了,他们的援军带来了许多水,如果我们能抢过来,或者将水流到沙漠里,那他们必然不会追来。”
钦陵咬咬牙的说着,他可不愿意死在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而哈里听到这话眼前一亮,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还是可以试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