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德洛尼卡万万没有想到,他寄予厚望的将军伊萨克.安杰洛斯,那个他将两万大军托付给他,命令他踏平保加利亚叛军的年轻有为的将军,此时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放开我,你们这是干什么?你们这是对巴塞琉斯陛下的严重叛乱!”
被强行戴上了金色冠冕的伊萨克并没有欣然接受,他直到昨天为止还是安德洛尼卡最忠诚的将军;在接到皇帝命令他驰援帝都,平息可能出现的叛乱的命令之后,原本已经把保加利亚人打得哭爹喊娘,甚至阵斩了偷偷对内僭称保加利亚国王的彼得二世,开始围攻叛军老巢赛尔迪卡的伊萨克.安杰洛斯不得不和彼得的弟弟卡洛扬议和,然后带着精锐的本都军团飞速回援。
但是就在他马上就要到达君士坦丁堡的关口,伊萨克遇到了等候多时的普世牧首,以及许多十分显赫的希腊贵族,他们在伊萨克军中也有许多拥泵,甚至直接将安杰洛斯家的将军抬上了盾牌,一路游行到普世牧首面前,然后由狄奥多西大牧首直接为他加冕过后,周围的希腊贵族们顿时发出了震天的欢呼!
“我……我……”
一脸纠结的伊萨克顿时语塞;他面对四周热烈欢呼的人群,满脸通红的不知道干什么。虽然年轻的将军在盾牌上不住的挣扎,徒劳无功的表示自己并不是叛乱的反贼,但是当他感觉到了大牧首冕下亲自戴在自己头上的沉甸甸的金冠的时候,一瞬间晕晕乎乎的,仿佛立马就被击垮了一般。
“你们,你们还是另请高明吧;我……我只是个普通的将军,怎么就成了罗马的皇帝呢?”
伊萨克这句话声音小得甚至除了他之外根本没有人听得到;而一浪高过一浪的欢呼声,马上就把年轻将军嘴里嗫嚅的话淹没得一干二净。
此时,阿格妮丝正在奋力的朝加拉塔划动自己的船桨;而怒气冲冲的女大公娜塔莉娅,已经带着一百余人的罗斯卫队,来到了埃提乌斯门前。
她看着城楼上那个自己一往情深的男人,原本满腔的愤怒之情,却不知怎么的,变成了止不住的哀伤和悲泣;原本有千万句想质问他的话,此刻却哽咽着,一句都说不出来。
娜塔莉娅不断的深呼吸,以此来平复自己激动的心情;这时,他旁边的黑袍人却隐秘的皱了皱眉头,出声提醒道:
“勇猛无畏的盾之女战士啊,你的仇人就在那里,你还在等待着什么?”
“你闭嘴!”
娜塔莉娅粗暴的打断了他,正准备马上开口的时候,却听到楼上传来痛惜而悠长,充满了男性魅力的熟悉嗓音。
“哦,我的小月亮,有人说你带人洗劫了朕的布拉赫奈宫?是罗斯卫队缺乏军饷了么?这是朕的疏忽。回来吧,朕会当什么都没发生过,甚至朕会向所有人解释,是朕为了嘉奖你们的功劳,特许你们劫掠布拉赫奈宫。”
“不要听那个暴君说话!罗斯人的公主殿下,请马上发起进攻,让那个家伙得到他应有的下场!”
看到女大公居然有些动摇,他旁边的黑袍人连忙出声提醒道;可是就这一会儿,安德洛尼卡已经将他认了出来;他深吸一口气,一字一句的朝着黑袍人大声喝道:
“米海尔,米海尔.拉斯卡利斯!”
“你的两面三刀并没有让朕感到意外;朕早就该把你和你们拉斯卡利斯家的叛逆全都绞死!”
“我们要终结你的统治,安德洛尼卡!我和我的家人,以及全体罗马人民,将会从科穆宁的暴政之中被解救出来,我们终将得到自由!”
“够了!”
突然之间,在拉斯卡利斯家的米海尔万分惊愕的眼神下,娜塔莉娅大喝一声,便有两名强壮的罗斯武士走上前来,用铁钳般的双臂夹住他,甚至把他的嘴也堵了上;然后,女大公朝前走了几步,仰头冷冷问道:“我有话问你,你敢下来,当面向我解释吗?”
“陛下,小心有诈,那可是叛军!”
虽然身后的宦官拼命阻止,但是安德洛尼卡依然潇洒而深情的大声说道:“小月亮,我亲爱的小月亮,我的小月亮怎么会害我呢?你等着,我们马上就能见面了。”
看到远处走来的那个熟悉身影越来越近,鬼使神差的,娜塔莉娅的心弦仿佛被重重的敲击了几下,一瞬间却是呆愣在那里。
“为什么?难道不应该是他满怀羞愧,躲在坚固的城楼之中不敢出来么?为什么,安德烈你这个混蛋,你为什么又再次偷走了我的心!”
晶莹的泪水一瞬间布满娜塔莉娅的眼眶。原本她设想的一切在此时轰然破碎;她在失去孩子的最痛苦的那一段时间里,甚至不止一次的想,要用手中的战斧将自己曾经深爱过的男人的头颅斩下,然后抱着他的头颅,唱起古代的歌谣,独自一人乘着一艘龙头战船回到罗斯之地隐居,这样就能和他永远在一起了……
但是她此刻却很想飞奔过去,扑到他的怀中尽情的痛哭;可是一想到自己无辜的孩子,却更是万般委屈,说不出话来。
“安德烈,我有话要问你。”
“我已经猜到了,你说吧。”
安德洛尼卡的声音有些沙哑,但是却充满着男性的魅力;他来到女大公面前站定,深情的凝视着她的眼睛,伸出手想拥抱她,却被后者将手打落。
“娜菲莎,狄奥多拉,娜塔莉娅,菲丽芭,在你生命中出现的这四个女人,你到底最爱谁?”
娜菲莎是科尼亚的公主,狄奥多拉是安德洛尼卡嫁到耶路撒冷的侄女,而菲丽芭则是安条克女大公康斯坦丝和卡拉克公爵雷纳尔德所生的小女儿,曼努埃尔大帝的皇后玛丽同父异母的妹妹;娜塔莉娅为了得到这些消息,甚至和叛乱分子达成了一些交易……
但是安德洛尼卡仿佛不为所动。他只是深情的注视着女大公,有些无奈的摇摇头:
“对于狄奥多拉的离去,我自是痛苦,当初站出来只是不想看她一个人在耶路撒冷孤苦伶仃;而对于菲丽芭我更是愧疚万分,但我对她们只是仅此而已。”
“哦,那我跟娜菲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