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生在波尔多东北平原战斗以一种令人瞠目结舌的方式落下了帷幕。
原本亨利二世和他麾下的英格兰大军步步紧逼,全线出击,几乎就要把胜利的甜美果实攥入手中;可是来自法兰西雇佣军的叛变,却犹如一把雪亮的匕首毫不犹豫的刺入了亨利二世的心脏。
呐喊着“理查德万岁”的震天战吼,威廉.马歇尔和他麾下的法兰西雇佣军纷纷掉转马头,而原本是他们敌人的阿基坦骑士们,以及他们的公爵理查德,此刻却成了雇佣兵们新的主子。这些在法兰西北部游荡,被马歇尔聚集起来的强盗贵族和流浪骑士们,毫不犹豫的后队变前队,与理查德一起,朝着后方空虚的英格兰王本阵开始狂暴冲锋。
“哈哈哈哈,老不死的家伙,拿命来!”
理查德如今笑的放肆而又张狂。他骑在一匹雄骏的黑色战马之上,黑色的战斗夹克之外是闪亮的法兰克链甲;他把手中的闪烁着冷冽寒光的长剑高高的举起,左手一勒缰绳,剑尖遥指远处似乎开始陷入混乱的英格兰王本阵,如同旋风一般带领着麾下精锐的骑士们疯狂的一路践踏过去。
这群虎狼一般的重装骑士如同飓风一般刮过英格兰人的阵地,在叛徒的带领下,他们冒着长弓卫队暴雨一般密集的箭矢,呐喊着狂暴而血腥的战吼,轻而易举的刺穿了横亘在路上的军仆和步兵。长剑,骑矛,战斧,战锤,连枷......所有人的武器之上都沾满了敌人的鲜血和碎肉,自己本身的损失却微乎其微。
孝顺的英格兰王子一早就看到了被一群护卫簇拥着的亨利二世,他口中发出兴奋的怪叫,催动着胯下的坐骑不断朝着那个方向冲锋;他如同地狱之中走来的恶鬼一般,右手的长剑此刻早已被鲜血染成了暗红色;他沐浴在英格兰人的鲜血之中,身上的罩袍和盔甲,甚至最里面的武装夹克也几乎被暗红色浸透,黄色的络腮胡子上也沾满了血珠;而在他面前,这些低阶的军仆和步兵纷纷丧胆退却,不敢出现在狂暴的阿基坦公爵血红的视野之中。
“不!我诅咒你,我诅咒你们所有人!”
英格兰的年迈国王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切,他寄予厚望的雇佣军竟然临阵投敌,这简直让他难以想象。一时间,亨利二世眼前发黑,摇摇晃晃的似乎就要从坐骑之上摔倒;幸亏国王以自己强大的意志力,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看着已经全数出击,虽然一时间把加斯科涅人压着打,但是同时却也被他们死死缠住的王国主力,不由得轻轻叹了口气。
英格兰王身边的护卫只有不到五十人,即便他们都是最精强的法兰西勇士,但是面对同样精锐和士气正盛的理查德,亨利二世一瞬间权衡利弊,便当机立断,只能仓皇后撤。
“老不死的,你别想逃!”
远远注视着英格兰人本阵的孝顺王子,见到老爹在几十个护卫的保护之下,丝毫没有拖泥带水的就开始战术撤退,不由得大喝一声,便重新抖擞精神,扔掉手中已经出现了缺口的染血长剑,随手接过一根长柄骑矛,开始朝着亨利二世撤退的方向,紧追不舍!
理查德深知抓到了老爹才是解决问题的唯一方法。他已经堵上了一切,甚至以带领大军东征为由,得到了教廷的帮助,而教廷也成功的如他所愿,协助他赢得了此战的胜利;可是孝顺的英格兰王子自己非常清楚,即便自己在战场上千难万险的击败了亨利二世的大军,但是只要他重新回到了安稳的后方,便能够继续动员起相同数量的大军!
毕竟亨利二世也是一位雄才大略的君主,并且已经统治了整个安茹帝国数十年之久。虽然枢机主教英诺森表示会代表教廷调停理查德和他父亲之间的争端,好让阿基坦公爵心无旁骛的率军东征,可是以己度人,桀骜而又残忍的理查德却认为,一旦自己率军往东,那时候该死的老头子一定会趁机收回自己的领地!
理查德内心一瞬间便闪过这些念头所有人都不认为他能够击败自己的父亲,但是孝顺的英格兰王子如今不仅在战场上战胜了年迈的国王,他还要准备俘虏,甚至囚禁亨利二世!
当然,孝顺的阿基坦公爵更想的是,老不死的最好在战场上出点意外......
因此理查德并没有理会战场之中的形势,却是对逃跑的国王穷追不舍。因为这是属于金雀花家族的内战,即便英格兰的主力部队如今处于上风,但是在国王战术撤退的情况下,只要能够俘虏亨利二世,那么孝顺的王子将立即获得胜利;并且即便他不管现场的情况,失去了主帅指挥的英格兰大军也会士气狂降,不知所措,然后被阿基坦的军队反败为胜。
亨利二世如今简直是英雄迟暮。他被理查德击败的消息如同飓风一般扫过了整个北法兰西,原本摄于英王威严的法王腓力二世从巴黎出发北上,如今陈兵塞纳河东岸,对鲁昂虎视眈眈;之前被击败的布列塔尼公爵杰弗里亦重整军队,意图向莫尔坦和卡昂进军......
而安茹和诺曼底,原本他们是小亨利的封邑,小亨利死后被亨利二世收回,但是为了进军波尔多,英格兰王并未来得及更换上忠于自己的官僚和将军,这使得两地在英格兰大军被理查德击败,左边的布列塔尼和右边的法兰西王统统陈兵边境的情况下,再加上理查德携大胜之威,向当地贵族许诺了种种优厚的条件基本上是以英格兰王储的名义,确立他们的贵族权益,把亨利二世努力多年好不容易集中在国王手中的权力统统废除掉;这导致两地的许多当地贵族欣然加入阿基坦一方,也让年迈的英格兰王处处碰壁。
亨利二世放弃了安茹,放弃了诺曼底......他一路北逃,如同丧家之犬一般惶惶不可终日,终于在勒阿弗尔登上了一艘商船;他望着越来越远的诺曼底海岸线,在内心发誓,他定会在伦敦卷土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