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距离梁玉一米远的地方站定:“妈。”
梁玉哎了一声,拉着安敬叫姐姐。
安敬长高了也长大了,小时候和钟罄还有七分像,现在却只有三分了,越长大,越像他的爸爸。
安敬用审视的目光看向钟罄,半晌才叫了声姐。
钟罄对安敬温柔的笑笑:“阿敬长大了,也俊了,长得像安叔叔?”
安敬笑的更灿烂了,主动拉着钟罄的手:“那是,好多人都这么说。”在安敬小小的心灵里,最最伟大最最英俊的男人就只有他爸爸了,所以他喜欢别人夸他长得像他爸爸。
钟罄任由安敬牵着,随着安敬的话题又和他聊了几句,才看向梁玉:“您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你,你来帝都好几天了也不见你上家去,想着今天你们军训完了我才过来的。”梁玉说着有些尴尬,她一直以为钟罄会在来帝都的第一时间找她,毕竟她是她的妈妈,而她在家一直等着,一直到军训结束以后也不见钟罄过来。
“都挺忙的,就没去打扰你了。”高考查分那天过后,她和梁玉又通了两次电话,梁玉不问她什么时候来北京,她也没有说。
梁玉哑然,母女俩便僵着不说话。
梁玉心里实在不好受,她是爱钟罄的,只是十根手指头还有长短呢,女儿长大了,儿子还小,没能陪着女儿高考是有原因的,儿子生病了,她实在不放心。
“妈妈,我饿了。”安敬摇着梁玉的手撒娇。
“饿了?走吧,妈妈带你吃饭去。”说着就领着安敬走了两步,然后又觉得不对劲,转过身子:“声声,你吃了吗?跟我们一起去吃饭吧?”
钟罄闭上眼睛,又睁开:“你们去吧,我在食堂吃了。”
梁玉又走了回来,把兜里的钥匙拿出来,放到钟罄的手上:“这个,是你安叔叔送给你的大学礼物,房子就在旁边的小区,离这儿不远,和祁静的房子门对门,你要是不知道怎么走,就问她。”
钟罄把钥匙推回去给梁玉,林县的房子都不便宜,帝都的更是寸土寸金,这个礼物太重,她不能收,奶奶说过,无功不受禄。
“妈,你拿回去吧,我不要。”
“怎么能不要呢?”梁玉急了,有了孩子,和丈夫的感情稳定,继子也没小时候熊了,儿子乖巧聪明,要说梁玉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大概就是女儿的倔强了。
自小和女儿在一起的时间就少,她原本想着,给女儿一套房子,以后让女儿定居在帝都,这样,他们能见面的时间自然也就的多了。
“那好,这栋房子我给你留着,要是你改变主意了就说。”
“好。”
“你回去吧,我走了。”
“正好我也出去,送送你吧。”
三人走在出校门的路上。
“安荣现在在帝都军事学院念书,祁静是他的未婚妻,在学校要是有人欺负你你可以找她,别害怕,有啥事妈妈替你兜着。”最后一句,梁玉说的霸气侧漏。
去年换届,安家大伯成功的接任了帝都军区司令,领少将军衔,安达从政,政绩也十分不错,安老爷子身体硬朗,安家这个牌子,在帝都,还是十分有用的。
“等过两天周末,你去家里一趟,来了帝都,不去见见长辈,不合适?”
“好。”
目送梁玉开车离去,钟罄也没坐公交车,一路晃晃悠悠的往军事学院走。
这个点不过十点,九月的帝都微风拂面,太阳还未升高,照在身上并不热烈。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钟罄便喜欢一个人走一条路,放空脑袋什么都不去想,让自己享受这片刻孤独。
自声声走后,钟奶奶是她的精神支柱,钟奶奶走了,叶丹替代了钟奶奶,军训前的自己以为,如果叶丹接受不了,就算了,桥归桥路归路,可这半个月的沉淀让她懂得,她其实,并没有自己以为的那般潇洒。
背负了穿越时空这个秘密十四年,她累了,现在有个人能够替她分担这个秘密,在最初的恐慌过,毫无疑问,她是欣喜的。
*****
帝都郊区的冀津县是个山区,方圆十里内住户不超过十家,人数不足一百人。在山区的最深处,是帝都军区第六集团军第5团69分队的驻扎地,此时,此驻扎地的最高行政长官张营长心情十分恶略,他手里拿着马鞭,面前站着的是一队穿着军绿色迷彩作训服的男生。
“要我说什么好?在第一天来到这就就跟你们说过的,所有通讯设备都得上交,我不安排人检查,是想看看你们的自觉性,哦,你们倒好,把我哄得团团转,在宿舍地底下挖洞也要藏手机?你们这么会打洞,和老鼠是不是有点血缘关系?”越说越生气的张营长把鞭子打得猎猎作响,他面前的小兵一个个都低着头。
这个学期帝都军事学院医学系的军训是他们大队负责的,九月七号晚上他就把这批学生拉回了山区,一来他就叮嘱了好多回,通讯设备全部得上交,上交的人数不少,他认为一个大学生,哪怕家里再有钱,一百个学生里面有0个人有手机就不错了,可万万没想到啊,这些学生家里有钱啊,几乎人人手里都有一个手机,没上交的都在宿舍床底下刨了个坑放了进去。
要不是今早他去检查宿舍,他就被蒙混过去了呀。
“你们不是厉害吗?怎么不抬头看我?有胆子藏没胆子承受后果?啊?来来来,你们告诉我,藏了手机,这半个月你们用上了没有?打上电话了没有?发出去短信了吗?”张营长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
此话一出,底下的站着听训的人心酸泪都要出来了,手机成功的藏下来了是没错,他们还为自己能够想出来这么好的一个办法而沾沾自喜,然而没想到,当天晚上他们回了宿舍,挖出了手机,就集体懵逼了,这个鬼地方,居然,没、有、信、号!
生无可恋的学生们玩了两晚上的贪吃蛇俄罗斯方块推箱子以后,便将手机束之高阁了,每天累的跟死狗似得,倒头就想睡。
还以为不玩就不会被抓呢,站在太阳底下昏昏欲睡的学生听着张营长的话,无声的在心里反驳。
如果我们是老鼠,那您就是野猫,还是黑猫警长。
还抬头?这个地方正对着太阳,抬着头那不得恍花了眼睛?当我傻?
“哼。”张营长哼了一声,收起了脸上的笑容:“现在,全体都有,向右转,围着后山,十公里越野,齐步走!”
等小崽子们都跑远了,张营长哼着小曲儿往办公室走,小样,和老子斗?
任你孙猴子再有本事,能翻出如来佛的手掌心?
叶丹排在跑步人群中间,擦擦额头流出的汗。
他那晚收到了钟罄那个短信,欣喜若狂,正准备出校门,就被集中起来拉到了这里,一路上不是没想过要回信息,可那信号断断续续,发了好几封都发不出去。本以为来到驻地会好点呢,结果更狠,连信号都没了。
也不知道声声有没有生气。
*****
钟罄问了军事学院门口的警卫,得知大一新生去军训还没回来,钟罄松了一口气,军事学院的军训和她们的军训肯定是不一样的,只要不是叶丹故意不理她就好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钟罄也适应了大学的生活,没课的时候就在宿舍待着,或者和舍友满校园乱逛,遇到阿朵也没课,姐妹俩便相约着出去逛街。
这一天,又是一个星期六,一大早的,钟罄就起床了,她今天和阿朵约好了,一起去帝都的批发市场看看。
没事干的日子,她闲不住,手里的钱总会用光,不加紧弄点什么来赚钱,她睡觉都睡不舒服。
披了件外套,钟罄和阿朵出门,帝都的十月份已经进入深秋,树叶已经微微发黄,出校门的路上种了几棵桂花树,一路花香。
不经意间,钟罄又想起了那一年头一次来帝都,在去安家的那条路上,也是闻到了这样的味道。
又想起了罗刹寺,声声说她会回来,也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八年了。
出了校门,正好遇到一个穿着军绿色常服的军人往他们学校走来,那身笔挺的军装,惹得路人频频观看。
叶丹一抬头,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钟罄,嘴一咧,露出洁白整齐的八颗牙齿。
这一幕,直到钟罄老去,头发白了,眼睛花了,牙齿掉光了,脑子糊涂了,都一直记得。
那天早上,军装少年逆着光,笑容满面,心里眼里,全是她。
阿朵推推钟罄:“去吧。”